第28章 曲啟明的威脅讓賀之臣清醒了一秒。 賀家和曲家是表親,賀之臣從小在曲啟明眼皮子底下長大,兩人關係一直很好,要不是如此,曲啟明也不會因為他辦得這件蠢事氣得爆粗口。 賀之臣支著額角,苦笑了一聲。 但是說一向都容易,處在當局中的人,做起來卻很難。 他整理著衣領,冷靜了幾分鍾。 聽曲啟明的意思,看來那位並沒有想就這麽放手,那沈餘為什麽會和他分開? 而且先不論原因,剛一分開就大張旗鼓的把人打壓到抬不起頭,這讓賀之臣不往那位‘欺壓’逼迫沈餘就範的方向想都不可能。 而更重要的,賀之臣之前雖然沒有見過沈餘,但是從沈餘的作品和同輩恩師的隻言片語中就可以推斷出沈餘是一個青澀又帶著點驕傲倔強的少年。 a大曾經是他最高的夢想,每一個獎杯上刻下的名字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當初為什麽沈餘會放棄a大?哪怕他和宗楚有關係,他也完全可以選擇進入校園,而不是去娛樂圈這個和他夢想完全無關的大染缸。 除非,當時的局勢、或者某些占據高點的人,逼迫他沒有第二個選擇。 賀之臣眼底逐漸變深。 他知道對方的身份,也知道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對方不想放手,就沒人能攔得住他。但是他他媽做不到就這麽放棄。 - 雖然來得時間不巧,但是還好沒有出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沈餘這頓飯吃得還算比較圓滿。 沈餘許久沒來佛香,對這裏的飯菜還有些想念,以至於最後吃得都稍微多了點,整個人在佛香恰到好處的柔光下甚至顯得有幾分靈動的活躍。 賀之臣看著他的眼睛,笑著說:“我竟然沒有發現,你還是個饞貓。” 沈餘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佛香的飯菜很對胃口---” 賀之臣搖頭輕笑:“行了,在前輩麵前就不用找借口了,走吧,現在回去還能散散步。” 沈餘應了聲,兩人並肩出門,沈餘沒有再給對麵一個眼神。 既然要分開,那就徹底一點,畢竟少了自己,其實對男人的生活沒有任何影響。 他忽然有些想念那些‘親人’。 他和明美冉---其實也有過很和諧的一段母子關係。 明美冉會牽著他的手,給他買路邊的烤五花肉。 一切變化都是從沈途出軌開始,她開始變得酗酒,愛打人,逐漸把所有人的耐心都耗光。 醫生確診她有先天性遺傳精神缺陷,發病時人會無法控製的變得暴力且失去理智,但是發作的時間卻是不可控的。 沈餘被宗楚限製起來之後想過把她送進療養院,但是明美冉一聽到這個詞就會瘋了一樣罵他,沈餘隻能作罷,選擇了找人看著她,每次找到機會,就偷偷去見她一麵。 而這次---差不多也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沈餘忽然有些想聽聽她的聲音。 兩人開車回去隻用了半個小時左右,因為心中有事,沈餘婉拒了賀之臣散步的邀請。 賀之臣很紳士的停了話題,看著他上樓,忽然喊了句:“沈餘,人都是要往前看,別害怕。” 沈餘腳步微頓,半晌,才輕聲說:“謝謝你,賀哥。” 其實是他一直不敢看清現實,他和宗楚的事滿北城沸沸揚揚,賀之臣怎麽可能不知道? 賀之臣說出來,沈餘陡然覺得少了一樁沉重的心事。 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或許有一天他站在男人身前,也能和別人一樣隻有恭敬的叫他一聲‘五爺’。 沈餘到酒店房間時已經晚上九點鍾,明美冉除了愛酗酒沒有別的愛好,九點還是她在夜店的時間。 沈餘團坐在沙發上,有些壓抑的期待,又有些緊張的撥通了號碼。 明美冉心情好時總會和他多說上兩句,偶爾還會讓他多添些衣服,別著涼。 沈餘很珍惜這些少有的關心。 電話在寂靜的夜晚中‘嘟嘟’響起。 沈餘指尖緊掐著,兩分鍾後,他掛斷了電話。 明美冉沒接。 沈餘斂下視線。 不過他雇傭的那個人--好像也有一段時間沒有給他說些有關明美然的信息。 明美然隻是病了,但是正常的時間還是在大多數,沈餘不想給她一種受人監視的感覺刺激到她的病情,所以他雇傭的那位先生不會每天和他聯係,但是至少一個月會和他談一兩次明美冉的大概動向。 沈餘皺了皺眉,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安。 他翻找到那人的電話號碼,正要打過去,掌心裏的手機卻忽然震動起來。 沈餘愣了一秒,屏幕上“宗楚”兩個字讓他一時間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他緊盯著屏幕,手指緩緩收緊。 現在已經晚上九點了,宗楚打電話給他要幹什麽?李德和...夏實然他們不都在佛香嗎。 電話響了五秒,沒接通立刻就被掛斷了。 沈餘放下舉著的手機,還沒來得及有別的想法,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是李德。 沈餘疑惑的皺了皺眉。 他按下了接聽,剛接通,李德急迫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沈餘!你在哪呢!” 沈餘頓了下,回:“我在劇組,有什麽事情嗎?” 他大概有了猜測,握著手機的手指緩慢的扣緊。 李德就差爆粗口了,他那邊似乎在弄些什麽,動靜很大,時不時泄露出幾句劇烈運動特有的粗重喘息。 “衛臣!你快點拉住他。” “陳琛你他媽幹什麽吃的!抱腿啊抱腿!” 那邊極其混亂交雜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來,沈餘眉心越皺越緊,他嗓音有些幹澀的問:“李哥,那邊怎麽了?” “媽的……” 停頓了好長時間,電話那頭才傳來李德粗重的罵聲,他咽了口口水,立刻對著電話說:“佛香,老房間!你趕緊過來,老宗喝多了,我們都製不住他。” 原來隻是喝多了。 沈餘鬆了一口氣。 他抓緊手機,眉眼平靜的說:“夏實然不是在那裏嗎?” 夏實然在那裏,他就沒有任何身份---也沒有必要再去。 “我靠,沈餘,你是真傻還是給我裝,他夏實然能有用的話我還來找你嗎!” 李德語氣十分不好。 事實上宗楚多寵小情人都他媽和他們幾個沒關係,管他是夏實然還是沈餘還是他媽沈實然呢,但是看看現在他媽這樣吧!隻不過是一個沈餘,就讓宗楚瘋成這個樣子! 李德是真覺得這個沈餘不能多留,但他媽宗楚發瘋就他一個人能製住! 沈餘聽著李德激動的話,沒有回應。 李德抹了把臉,又看一眼後邊那祖宗,徹底沒招,這他媽現在誰上誰不要命。 他語氣放緩,能屈能伸的給沈餘道歉:“對不起啊,我剛才語氣激烈了點,你現在方便來不,我派人去接你。” “不用了,先生不需要我---隻要時間到了,他自己會去休息。” 沈餘打斷他。 他沒再聽李德的怒喊,掛斷電話,指尖輕微顫抖著。 房間安靜的可怕,沈餘緊緊抓著掌心的手機,聽著隔壁主演熱鬧的交談聲,緩慢地、壓下嘴角笑了笑。 這樣就很好--- 宗楚隻是喝醉了而已,他身邊有很多人照料,而他,就是去了,怕也隻是會叫男人感到礙眼。 … 一分鍾後,手機又猛地的震動起來。 沈餘瞳孔變圓了一瞬,他像是感覺到什麽,緩緩張開手,然後看著屏幕上閃爍的“宗楚”兩個大字,徹底愣住。 半分鍾後,他才緩緩按下接通。 電話那頭一片寂靜,隻能聽見男人沉重的呼吸聲,沈餘收緊手指,側目看向牆角。 過了半晌,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邊響起: “茶根,我醉了。” 沈餘仿佛被擊中心髒,強製的平靜一瞬間變得無比酸澀。 他輕輕“嗯”了一聲。 男人似乎對他隻回應了一個“嗯”十分不滿意,響動了兩秒後,放大幾倍的聲音在對麵響起:“我醉了,你來接我,茶根,我醉了。” 他開始絮絮叨叨的重複起來。 明明是成熟的低沉嗓音,說起這種類似撒嬌的話來卻極其熟練,好像說過幾百遍一樣自在。 沈餘靜默的聽筒裏男人的聲音,視線有些恍惚,他極力壓抑著才沒有脫口而出一個‘好’,掌心掐得死緊,啞聲說:“先生---你喝醉了,讓衛臣開個房間去睡好不好?” 那頭沉默了一秒,忽然傳來男人低沉的笑聲:“睡?你想讓我睡哪兒?沈餘,你今天要他媽不來,我就去找你。讓那群你在--的廢物都他媽看清楚,你到底是誰的人!” 男人陰鷙的嗓音沒有一絲醉意。 沈餘瞬間臉色煞白,隔著電話,他分不清宗楚是真醉還是假醉,但是卻絲毫不懷疑宗楚話的真實性。 電話另一頭的呼吸聲變得更粗重,仿佛主人正承受著天大的怒火。 沈餘垂下眼,他輕聲說:“好。”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停了一瞬,下一秒,手機中傳來巨大的一聲‘砰’,隨後信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