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意思? 沈餘迷茫的看著王笑笑,又視線顫抖的,移到李晨飛身上。 王笑笑瞪著眼睛:“他這是犯罪!沈哥,你別怕,我們找上門” “找上門?別傻了。” 李晨飛抹了把臉。 他胸膛起伏著,灰沉沉的看向王笑笑,仿佛又變回了之前那個不苟言笑的“經紀人”,嗓音低啞地說: “你以為宗家養的律師團隊是吃屎的?” 王笑笑哽住,她憤恨的說:“那我們怎麽辦?” 沈餘忽然打斷他們:“為什麽說是先生?” 他沒有理由帶走明美冉。 宗楚對明美冉的惡意和厭惡顯而易見,這四年能容忍沈餘私底下見她,已經是最大的底線。 現在他已經離開了,宗楚有什麽理由要帶走明美冉? 沈餘緊緊閉上眼,他手指控製不住的顫抖。 李晨飛頓了頓,他拿了根煙,沒抽,無頭蒼蠅一樣團團轉了兩圈,鞋跟重重踩在地板上,半天,然後一把把煙往地麵上砸了下去。 “他根本就沒藏著周邊的人都看到了是一群穿黑衣服的把她帶走了。” 李晨飛抬頭,表情有些糾結:“沈餘……你和五爺,是不是不是善了?” 王笑笑果斷道:“不可能!” 所有人都能看到沈餘對宗楚的在意,在一起四年,宗楚那些破毛病,要不是真的喜歡,誰能一忍就是四年? 李晨飛卻隻是看著沈餘。 他其實那會兒就懷疑過,畢竟宗楚之前對沈餘算是極其看重,別的不說,至少管得夠嚴防死守,沈餘肯定是得他心意的,而且這關係不長不短都已經有了四年,宗家也不差養他一個沈餘的錢,怎麽可能說把人弄走就弄走。 李晨飛現在甚至懷疑,是不是……這倆人之間根本就不是宗楚開口讓人離開的,是沈餘? 如果是沈餘提的離開…… 想到外界對宗楚手段的傳聞,李晨飛忍不住低罵了聲:“靠!” 就是真這樣,跟了自己四年的人,他也不至於下這麽狠的手吧!明美冉對沈餘來說意味著什麽他宗五爺能不知道嗎! 當然。 或許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一刀斬在最狠的地方。 沈餘沒有說話。 他睜著眼,卻覺得看不見也聽不見任何東西。 不順,何止是不順,幾乎稱得上是撕破臉。 可那時候他隻以為宗楚說得是氣話。 就像四年前。 宗楚說,讓他求著回去。 沈餘唇瓣忽然動了動,“…笑笑,我電話呢?我打個電話……問問先生。” 事實就擺在眼前,沈餘卻不想相信,他指尖顫抖,神色卻帶著執拗的按下早深刻烙在心中的數字。 隻要宗楚說不是他…… 他絕對會信。 沈餘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死死盯著暗白的牆角。 宗楚有私人號碼,但平時都是總秘負責看管,篩查過來電人的身份之後才會繼續向上請示,直到第三層才會到宗楚手中,幾乎沒人能第一次就打通宗楚的電話。 而這次,通了。 電話中雨聲嗡嗡,診療室內則是醫院內特有的、門也擋不住的哀嚎絕望。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哢嚓” 又一輪電閃雷鳴驚起,三院門外,五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最中心的位置,最前方的車子中,後座男人視線陰鷙抬起。 他骨節凸起的結實腕臂揚在耳邊,薄唇勾了勾:“茶根,你晚了。” “轟隆” 男人低啞的聲音混著雷聲在聽筒中炸開,沈餘有一瞬間的茫然,他握著手機的五指一根一根的握緊,聲音輕啞的喊出了叫了四年的稱呼: “先生” 沈餘輕不可聞的聲音一響起,宗楚的眉眼驟然壓得更低,眉宇之間更顯暴戾。 男人渾身散發出來的低氣壓叫訓練得宜的司機都控製不住的開始顫抖。 宗楚呼吸重了三個度,他沒說話,陰翳的視線穿透玻璃薄膜,落在人來人往的醫院正門口。 他的人就在裏邊。 一個月而已,青年嗓音輕得仿佛下一秒就會碎掉,除了四年前,宗楚從來沒聽到過沈餘發出這種……瀕臨絕望的聲音。 他甚至有一瞬間升起了巨大的懷疑。 他這麽做對嗎? 但是下一秒,男人手背的青筋就直接暴起。 也就隻有涉及到明美冉和沈家那群廢物,沈餘才會聯係他。 他的人既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麽做,就該給他一次深入骨髓的教訓,讓他學會乖一點,再也別有離開他的念頭。 宗楚壓低眼皮,他看著醫院,指間轉動著拇指黯黑的扳指,那點後悔和回頭還沒來得及冒頭,就被重新壓回去,他低沉笑了兩聲: “茶根,一天不見,你就隻有這一句話對我說的?” 男人嗓音一如既往的熟悉,低沉中有著獨有的親昵,‘茶根’兩個字,宗楚在四年中碾磨了數萬次。 也就是一句話而已,沈餘唇瓣囁嚅著,然後劇烈抖動起來。 他眼中濕意瞬間升騰,再也看不清一塊地方。 沈餘覺得身體沒有一處不疼,他大口呼吸著,手指緊抓著心髒的位置,把自己蜷縮起來。 “沈哥!” “沈餘,你冷靜一點!” 王笑笑和李晨飛急迫的聲音傳到聽筒中,宗楚研磨扳指的動作倏地頓住,他聽著沈餘痛苦的低喘聲,臉色越發陰沉,幾乎控製不住立刻闖進去。 沈餘沒有理會任何人的聲音,事實上他現在隻能,也隻想要聽見那一個人的回答。 他禁閉著眼,額頭抵在蜷縮的膝蓋上,像是要抓著最後一根救命草,把手機放在收攏的掌心,靜靜的問: “先生,沈途的錢,是不是您給他的?明美冉……是不是您帶走的?” 手機刺啦響了一下,仿佛那邊男人手鬆沒有拿好一樣,但是下一秒,男人沉笑的嗓音在聽筒中響起:“寶貝兒,你終於發現了,嗯?聰明,該獎讓我想想,你想要什麽獎勵,你說說看呢,茶根,說得好,說不定我就允了。” 沈餘掐著手臂,他眼睛蒙在腿上,隻能看到一片無邊際的黑暗。 四年前把他拯救出絕望的人,四年後,終於又親手把他再壓到窒息的深海裏。 -------------------- (本出處:互)第33章 宗楚嗓音雖然帶著笑,麵色卻沉如水。 他聽著電話裏沈餘的呼吸聲,忍了又忍,語氣陰森的問:“你怎麽了?” 沈餘沒有回答他,他頭一次,感覺到宗楚陌生。 一旦拋開他對男人以往的自信,一切本就不正常的事情會沾染上百倍的恐懼。 宗楚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心慈手軟的時候,哪怕他對宗酶都隻有漠視這一個態度,他拿什麽去自信自己提了離開,宗楚不會對他怎麽樣? 所有的涉及自己的痛苦沈餘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他身邊的人,不能出錯,一個也不能出錯。 沈餘蜷縮著,他在黑暗中睜著眼,眼底染上一片紅血絲,卻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他張了張嘴,一開始卻沒能發出聲音。 因為吃了藥的緣故,他現在外表看起來除了虛弱沒有任何顯眼的差異,內裏的疼痛卻一直扯到聲帶。 沈餘完全不在意,他隻是徒勞的握緊手機,啞著聲音一聲一聲急促的問: “先生,我媽媽她在哪兒?我做什麽都可以,您不要傷害她,先生,您別動她我錯了,我現在知道錯了,我回去好不好?我現在就回去” 宗楚想笑,扯了扯嘴角,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 他很少有這種隻能憋氣卻不知道該怎麽消解的時候,尤其聽著沈餘啞得不行的嗓子在這一句一句的服軟道歉! 他要的是他道歉嗎?! 他沈餘沒良心,他什麽時候怪罪過?一個月時間,他在這千方百計為了一個情人,把威脅人的手段都用上,他要的是什麽?他媽不過是沈餘一句“回來”! 宗楚沉著臉,他呼吸粗重得像隻困獸,骨節分明的大掌恨握著拳頭,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什麽東西碾碎,但是他聽著沈餘那邊的動靜,半晌,隻是陰鷙的笑了笑。 男人靠回沉黑的椅背上,他微微側頭,衛臣從前座越過身,沒有任何表情的替他點燃香煙。 宗楚說:“二十五分鍾,茶根,二十五分鍾內出現在公館,我就讓你見她。” 他撣了撣煙灰,眼底陰翳:“茶根,你一直懂事,她有病,該知道在醫院治療才是她最好的歸宿,不是嗎?” 沈餘倉惶抓住李晨飛的手臂,他努力呼吸了兩下,才找回說話的能力,他捏著手機的五指發青,竭力保證能讓男人聽清自己的話: “我現在就去,先生。” 宗楚沒有絲毫高興的表情,他掐斷電話,猩紅的煙頭將整個車內照得像地獄一樣。 宗楚麵無表情的盯著醫院正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