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視線掠過男人一直握在手中卻沒動的杯子,勉強忍住一點慌亂,垂下眼。  “我敬一下先生,謝謝您這一年的照顧。”  杯子輕聲相撞。  沈餘沒能喝下去,他手臂被男人攔住,大掌一過,就把他手裏的杯子拿走。  宗楚皺著眉看他:“都說了隻能喝一口,喝白水,或者果汁。”  沈餘頓了下,他想說些什麽,不過不用他開口,兩杯酒,全都到了宗楚的肚子。  酒液是涼的,宗楚神色變都沒變,杯子都空了,他似乎也舒了一口氣,鎮定下來,看著沈餘。  他好像要說些什麽。  沈餘還站著,他視線一動不動的看著宗楚,男人視線清明,似乎還有幾分糾結在裏邊。  他想說什麽?  沈餘輕輕抿唇。  “茶根,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是說過一輩子的那種。”第63章   青年垂落的手猛地攥緊了。  說出這話的男人似乎也感覺到幾分少見的不好意思,不自在的刮了刮鼻子。  這酒調得有水平,還有點上頭。  宗楚晃了晃有些發暈的腦袋,也是借著這股酒氣,話說的也自在了。  他盯著沈餘,視線幾乎黏在青年身上。  他能看清沈餘那張清淡的臉,沈餘好久沒對他笑過了。  真是大膽,不過也對,他又沒做什麽好事,憑什麽讓人家對他笑。  他都做了什麽……?  宗楚神智開始有點模糊,他看見自己陰冷笑著對沈餘說他媽媽被自己的人帶走不知去向,沈餘好像天塌了一樣,他求他,自己不為所動。  他看不慣沈餘身邊的人,尤其是那個王笑笑。  後來沈餘身邊沒人,被他弄走的弄走,擠兌出去的出去,就連王笑笑那個人都被沈餘自己給送走了。  他呢?  他和沈餘形同陌路。  宗楚用力把杯子放下。他眉頭死死皺著,腦袋疼得像要炸開,眼睛都開始充血,以至於看起來越發陰鷙。  這些事情怎麽熟悉的好像真的發生過一樣,這不可能!  但另一道聲音又說,沒什麽不可能的,他做不出來嗎?不,記憶中所有事情,都是他夢寐以求、盤算已久的。  如果他有機會,宗楚絕對相信他會辦的出來,還會辦的更狠,不給沈餘留半條離開他的路。  男人在舒緩的鋼琴曲中猛的抬起頭來,犀利深刻的視線像是要把沈餘吸進去。  沈餘隻顫了一下。  他似乎透過這個宗楚,看到四年後對他趕盡殺絕的男人。  宗楚站起來,高大的身軀踉蹌了一下。  他像隻負傷的野獸一樣,粗喘著,手掌抵著額角一步一步朝沈餘走過去。  樓下是德叔壓低聲音和傭人商量的聲音。  樓上是敲擊在地板的沉悶腳步聲。  沈餘安靜的看著他,他眼睛有些癢,眨了眨。  宗楚視線更晦暗了。  沈餘說要離開他,沈餘從他身邊走了三個月。  最後對他說“再見”。  再哪門子的見?  他都沒有說同意,沈餘怎麽能說出這兩個字!這簡直是在挖他的心髒!  沈餘不是愛他嗎,不是喜歡他嗎?他怎麽願意走的?啊?他怎麽會願意走的!  他不能走,不,他不能走。  宗楚猛地撲過去,他把沈餘困在懷裏,身體和頭腦都變得像加了塊鐵似的沉重,意識卻清醒的可怕。  他力道大的幾乎想把沈餘勒進身體裏,隻有這樣人才不會從他身邊離開。  沈餘會離開,沈餘離開了他能找,有人是沈餘的弱點,他可以反手把人送出國外再也讓他們見不到,但要是沈餘死了,他能怎麽辦?  他就算是追到地獄也追不到人!  男人喉嚨裏發出了野獸一樣的低吼。  沈餘踉蹌的站起來,他順手扶住男人,宗楚現在在藥物的影響下身體沉重又沒辦法控製,沉重得他不太能支撐起來。  “別離開我,別去。”  男人一點理智也沒了。  他隻記得緊抓著青年,在混亂的畫麵中擠壓的有限的理智告訴他沈餘根本沒有想繼續留在他身邊,沈餘想離開,他還想離開!  宗楚想要嘶吼,他甚至開始低聲下氣。  “茶根,不要走,好不好。”  他找不到沈餘。  他就算是跪著爬上幾千節的階梯,也沒人能把沈餘給他還回來。  示弱又怎麽樣?低聲下氣又怎麽樣?就是再變成惡鬼,他也不會讓沈餘離開!  劇烈的拉扯讓沈餘有些有心無力。  男人一聲一聲的低吼在耳邊炸開,沈餘從重生以來鎮定的假象全都被一節一節的敲碎。  他現在這麽說有什麽用呢?  他不會再上當了。  這一次的命他想為了自己而活,而離開宗楚,是他要做的第一件事。  沈餘閉了閉眼,極力忽視掉內心隱隱浮現的脆弱,讓自己穩住心神。  布置的吃飯地方在二層的會客廳,鋼琴演奏手都在隔間,除了他們兩個人,沒人能看得清裏邊發生了什麽,但是如果有人看見,就一定能發現不對。  沈餘勉強扶住不停把他往懷裏塞的男人,低喘著斷斷續續的輕聲說:  “先生,你是不是困了,我們回房間好嗎?”  “不。”  他不去,除了沈餘身邊,他哪裏也不去。  宗楚眼睛裏全都是血絲。  其實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對沈餘的這股近乎偏執的在意究竟是來自哪裏。  是五年的相處嗎?  是沈餘第一次叫他“先生”的時候?  還是說他悶在被子中,偷偷掀開一條縫看自己,被抓包時尷尬無措的時候?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五年,他身邊全是沈餘。  沈餘怎麽能離開他呢?他怎麽能狠心離開他!他到底哪一點欠了他沈餘的,要讓他這麽報複自己!他甚至一輩子都見不到他了,隻能抱著一個冰塊,連碰都不敢觸碰,生怕他化成一灘水,連一具屍體都不給他留。  宗楚一輩子心慈不少,但卻從來沒有手軟過。但他現在軟了,他怕了。  人一旦有了軟肋,一旦發現了軟肋,就再也逃不開一個“怕”字。  沈餘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模樣的男人,他甚至有一瞬間的迷惘。  男人就如同一隻大型的猛犬,奮力壓在他身上,哪也不許他去。  沈餘聽著他胸膛有力的心跳聲,心中慌亂逐漸增加。  他到底是怎麽了?  和之前的宗楚,每一個都不一樣。  就算是宗楚有了前世的記憶,他不應該更幹脆直接的把自己關起來嗎?  他現在又是在做什麽呢。  沈餘在男人緊緊的限固中緊咬著唇瓣。  不過不管男人如何失控,藥效還是在時間範圍內開始發作。  沈餘感覺到壓在身上的男人力道逐漸變小,但還是死死抱著他,有些紮人的短發不停的在沈餘頸邊蹭著,低聲呢喃著,時不時就要用力說一聲不要走。  沈餘閉了閉眼,他輕輕拍著男人結實的臂膀,壓低聲音說:“先生,你困了。”  男人不為所動,兩人體型差距太大,宗楚又常年高強度訓練,哪怕是他在這種狀態下,沈餘要想自己移動他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男人一直重複低喃的同一句話。  不要離開。  沈餘視線顫了顫。  他緊抓著男人臂膀的手指逐漸用力,最後化成一聲低不可聞的應答:“我不離開,好嗎?”  隻是一句話而已,卻讓男人瞬間放下所有防線,健碩的身軀也跟著本能癱軟下來,沈餘差點沒能扶住他,他用力咬了下唇瓣,抬眼看向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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