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些準備好的話,在他看到顧淵的那個刹那,全都煙消雲散。  看到馬上他朝思暮想的那張臉時,他深吸了一口氣,一句話想也不想的,就那麽脫口而出:  “顧淵,你到底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  他知道他不能著急。  他知道赫連衡和獨孤雅說得都對,要保持距離,不能上趕著。  但是他忍不住。  他看著顧淵,第一次那麽迫切地想從他眼中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回應。  但是……  沒有。  顧淵隻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比看陌生人還要冷漠的一眼。  然後……  他提了韁繩,調轉了頭,再也沒看赫連笙一眼,徑直離開了他的視線。  作者有話說:  調整一下時間線  考試時間按這章為準,上章已經修掉啦~  感謝在2022-04-08 18:55:21~2022-04-09 19:41: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52349607 5瓶;觀瀾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3章 明月  ◎“殿下……是想臣了麽?”◎  顧淵一路疾馳,到了顧府門前的時候,腦海裏還是剛剛赫連笙的一雙眼睛。  “少爺回來了!”  門口的小廝趕緊上前,滿臉喜色地接過了他牽著的韁繩。  今日張榜,顧府門口都是瞻仰新科狀元風采的人。登門拜訪的人更是絡繹不絕,景象十分熱鬧,連帶著小廝也受了不少賞。  但是顧淵臉上卻沒什麽表情,徑直往裏走。  “父親呢?”  “老爺在書房等您。”小廝小跑跟上他,“今日黎少爺放了假,這會兒正在後院陪著小姐,您……”  顧淵停下了腳步。  “亭月好點了麽?”  他輕聲道。  聲音放緩了幾分。  “小姐今日氣色也不錯。”小廝道,“自從那日李大夫來看過之後,小姐的精神越來越好了。”  顧淵頷首,臉上微微浮現出幾分笑。  不過很快,他想起了什麽,笑容褪去了,取而代之的一種沉默的冷淡。  到了走廊盡頭,他腳步頓了一下,隨即,便走進了書房。  “父親。”他輕聲道,“您找我。”  書桌前,劍眉星目、麵容深邃的男人抬起了眼,看向了麵前,自己最得意的孩子。  少頃,他歎了口氣。  “累了吧。”他道,“先坐。”  “明晚的夜宴,家裏會陪你一起準備,包括穿著、注意事項等。一會兒,你母親會過來。”他看著顧淵,溫和地道,“她回娘家也有一段日子了,一定很想你們,一會兒,讓亭月和阿黎也一起去花廳罷。”  顧淵頷首:“好。”  顧業潭看著他平靜的臉色,眼神變得複雜了些,手指在椅背上輕叩,終究還是開了口:“我聽說,毓王殿下,今日從宮裏回來了。”  顧淵的手指一頓。  隨即,他便淡淡地開了口:“是。”  顧業潭欲言又止,少頃,歎了口氣。  “殿下……如今也尚未及弱冠,不過才十八,聖上又寵愛他,難免驕縱了些。你……”  顧淵嘴角勾起,眼裏卻沒有笑意:“五殿下十二歲就去了邊關,十六便上戰場殺敵,難道僅僅是因為貴妃娘娘獨得聖寵,待遇便要如此天差地別麽?”  顧業潭被噎了一下。  片刻後,他道:“他也是……喜歡你。”  “為了喜歡,能給別人投毒麽?”顧淵沉默了一瞬,冷冷地道,“這份喜歡,我消受不起。”  顧業潭看著他,揉了揉額角,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  他心裏再清楚不過。  以毓王的性子,這樁婚姻多半最後是要以玩笑收束的。  隻是毓王長得好,性子又纏人,在赫連笙搬進府的那段時間,他是真的擔心顧淵年輕,真的陷進去。  事實上……  赫連笙進宮前那段日子,盡管顧淵麵對赫連笙還是客氣又疏離,但是顧業潭看得出來,自家兒子,其實已經不排斥對方的靠近了。  尤其是——  宮裏的太監過來,告訴顧淵,他能參加考試的那天。  顧府的人都在歡天喜地,唯獨顧淵,看著那個太監,問了這樣一句話:  “……殿下呢?”  在那一刻,顧業潭看到了他眼裏幾乎掩飾不住的擔憂。  那一天,他徹夜未眠。  誰料,他還在找顧淵談話和擔心擾了他的考試之間猶豫,家裏就生了變故。  顧亭月的病原先有了好轉,近些時日,卻突然又有些加重。  原先他們隻當是病情正常的反複,直到那一日,小姑娘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請了大夫過來看。  大夫把了脈,先開了些止瀉的藥,然後單獨找到了顧業潭。  他和顧淵這才知道,原來小姑娘體內,是被人下了一味藥。  “這藥雖說對身體無害。”大夫道,“但是老夫查看了小姐正在服的藥,其中有一味是與之相衝的,小姐的病情不見好轉,怕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回想起當日顧淵蒼白的臉色,顧業潭還覺得心驚  他們迅速地排查了所有的可能性,最終,找到了那份藥的來源——  顧亭月每次喝完藥之後,都鬧著要吃的酥糖。  “你……確定了麽?”他道。  顧淵看著他,抿了抿唇。  “照顧亭月的家仆是定時輪換的,即便是如此,這些日子,我都一一審過了。”他輕聲道,“沒有發現異常。”  不僅是每個仆人自身,他甚至去查了他們家裏人的情況,就怕是受人威脅蓄意投毒。  隻是……  沒有。  顧府的奴才都是家生奴才,近些年,更是沒有來過新人。  顧家一直善待下人,懷恨在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此之外。”顧淵笑了笑,眼中卻沒有笑意,“一直照顧亭月的,就隻有我、阿黎和……他。”  他看向顧業潭,眼眸漆黑,深不見底,“父親,您覺得,往那袋子酥糖裏下藥的,是我,還是阿黎呢?”  他頓了頓,聲音幾不可聞:“而且……”  “那袋糖,本來就是他買給亭月的。”  他還記得那一天。  一身緋紅衣衫的少年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撐著額頭百無聊賴地看麵前的小姑娘喝藥。  “喝了。”他道。  小姑娘扁了扁嘴:“……苦。”  “怕苦啊。”他樂了,“怎麽跟我一樣。”  “這樣。”他道,“你喝完,我給你吃糖,行不行?”  小姑娘看著他,眼睛亮了,隨即又黯淡了下去:“哥哥……不讓。”  她的牙不好,顧淵不讓她吃太多甜食。  “沒事。”赫連笙漫不經心地道,“他還不讓我喜歡他呢。”  他頓了頓,嘴角勾了勾,“你看我聽他的了麽?”  顧淵頓了頓。  等到他回過神,他才發現,他以為自己會一如既往地排斥赫連笙這樣的自說自話,但是那個時候,他的嘴角是勾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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