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澈要想提前聯係京城,眼下,就隻有一個獨孤雅。  必然是他們提前通過了消息,所以獨孤澈派竹十一提前來了京城。  所以,竹十一今天晚上來,一定是要找楚嫋嫋。  赫連笙帶著竹十一,到了後院的一口井邊。  不多時,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了院落門口。  *  井邊是赫連笙跟楚嫋嫋約好的見麵地點。  赫連笙口不能言,因而即便在顧府,兩人聯係也諸多不便。於是,楚嫋嫋便跟他約定了,每一日這個點,她都會來這裏。  若是赫連笙想見她,那麽可以來這裏等她。  眼下,看到麵前的竹十一,她隻是略怔了一瞬,很快,就開了口:  “好久不見。”  赫連笙恍然。  北殷不大,皇室更是就那麽些人,他們相互認識也正常。  “好久不見。”竹十一道。  他的聲音帶著點微啞,即便是說這樣的話,聲音也毫無波動,聽不出一絲一毫久別重逢的意味。  楚嫋嫋顯然已經習慣了他這副樣子,隻是略作寒暄便入了正題。  “三皇子要入京了?”她問。  “半月後便會到京城。”竹十一道,“他讓我先來接應。”  楚嫋嫋若有所思。  “我來,是問你要令牌。”竹十一向她伸出了手。  北殷皇室的暗衛係統識別身份靠特製的令牌。每個皇室成員養的暗衛,令牌都不同。  竹十一問楚嫋嫋要的,是能夠調令跟著獨孤雅來京城的所有北殷人的令牌。  楚嫋嫋有些猶豫。  她不說話,竹十一也不說,就這麽等著。  少頃,楚嫋嫋吐出了一口氣。  “公主吩咐過。”她輕聲道,“若是三皇子要來,讓我們聽他的。”  獨孤雅算二皇子一脈,但是如今情勢陡轉,獨孤澤已然失勢。  顯然,這種堅持也沒了意義。他們隻能妥協。  “令牌可以給你。”她頓了頓,“但是……拿了令牌,你得幫忙做一些事。”  “可以。”竹十一頷首,“殺誰?”  楚嫋嫋:“……”  一旁的赫連笙:“……”  他抽了抽嘴角,覺得獨孤澈能騙這樣一個人死心塌地為他效忠,確實有點本事。  “不殺人。”楚嫋嫋道,“隻是我眼下在顧府,有事終究不方便。你每三日來一次顧府罷。若是有事,我會在窗口掛一根穗子,你看到,就在這屋裏等我。”  竹十一略一思索,頷首應下:“可以。”  他隻聽獨孤澈的。  眼下,獨孤澈讓他來幫雅公主,那麽他也會盡力。  簡短地又交代了幾句,楚嫋嫋就催著竹十一趕緊走。  竹十一收了刀,正準備離開,卻突然頓了頓。  “真的不用幫忙殺人麽?”  這一句是問的赫連笙。  赫連笙一愣。  還是柳嫋嫋最先反應了過來,揉了揉太陽穴,推走了竹十一。  “殿下別介意。”等到竹十一離開,她才輕聲開了口,“十一他自小便跟在三殿下身邊,不太懂人情世故。”  赫連笙恍然。  同時,心裏有些複雜。  竹十一應該是一早就來的。所以,之前的那一切,他都知道了。  “沒事。”他道。  話一出口,他才發現他能說話了。  楚嫋嫋之前跟他說過,他需要養一段時間魂才能重新化形為人。  如果他能說話的話,那距離化形,應當也不遠了。  楚嫋嫋顯然被嚇了一跳。  不過很快,她就欣慰了起來:“既然殿下能說話了,以後跟殿下的交流也會方便許多了。”  話音落下,不遠處的宅院裏傳來了一聲尖叫。  隨即,便是仆從們慌亂的聲音。  赫連笙一愣:“怎麽了?”  楚嫋嫋一頓。  “其實……也沒什麽。”  “我剛剛經過那邊,她們跟我說,顧家的黎少爺瘋了。”她輕聲道。  *  柳黎瘋得悄無聲息。  等到下人們發現這件事的時候,他已經在柴房裏,將自己的衣衫整得破破爛爛,倚在角落癡癡傻傻地笑。  他的額角鮮血淋漓,是剛剛自己無意識撞出來的傷口。  顧業潭去看了一眼,回來就陰沉了臉色。  “老爺。”烏蘭嫻小心翼翼地道,“這可怎麽辦?”  “雖說當年,是柳家夫婦救了淵兒。”顧業潭歎了口氣,“但是我們養了他十幾年,這些年,哪怕是淵兒,都是把他當親弟弟對待。此番,也是他先做了錯事。”  “便遣送回他舅舅那兒罷,從此以後,顧府就當沒有這個人了。”他道,“把事情交代清楚,然後吩咐一聲,不要把這件事外傳。”  家醜不可外揚。  說出去,收的義子爬了少爺的床,聽著都不光彩。  想到這,顧業潭想到了什麽:“淵兒怎麽樣了?”  “在發高燒。”烏蘭嫻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憂心忡忡,“大夫剛來看過,說是情緒過於激動,加上這些日子鬱結五內……”  說到這,她停了下來。  她和顧業潭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些許沉重的神色。  “聖上近些日子,借口不安分,將宜安王軟禁在了封地。”顧業潭輕聲道,“新帝初登基,根基不穩,難免多疑。毓王是他的一塊心病,若是讓他知曉,淵兒為了毓王這般,怕是……”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顧業潭閉了閉眼,歎了口氣。  屋內,顧淵緊閉著眼,正在做夢。  夢中是一片鮮豔奪目的紅色,伴隨著敲鑼打鼓的聲音。  那是赫連笙跟他成親的那一天。  他記得,那一日,他的心中是滿懷屈辱的。  滿堂的賓客,看著他的目光中帶著譏諷和嘲笑,街邊的百姓,對著他指指點點。他看著不遠處的那頂喜轎,心中全然沒有新婚的喜悅,有的隻是麻木。  他就在這個時候,看見了赫連笙。  那是他唯一一次,見赫連笙穿正紅。  那個時候,赫連笙剛滿十八,臉上還殘留著少年的青澀,卻已經漂亮豔麗得萬人矚目。  他看著他,滿懷期待。  他知道,他在等著他去牽他的手。  顧淵想對著赫連笙笑,卻笑不出來。  時至今日,他才發現,那一幕被他記得如此深刻。深刻到哪怕過了這麽許久,那一天的天色,滿目紅色的細節,還有赫連笙臉上細微的表情,都一點點地在他腦海中清晰地浮現。  ……沒人不會喜歡這樣的赫連笙的。  他想。  那些譏諷他的,笑話他的,暗地裏看不起他的。  一旦赫連笙選擇的是他們,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應下,哪怕這會遭到其餘人的嘲諷。  就像鄒宏濟。  那是,梁楚最漂亮、最耀眼、最受寵的小皇子。  ……他曾經是屬於他的。  顧淵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看到了赫連笙腰間的一樣東西。  那是……  什麽呢?  他拚命地回想,終於想了起來。  那一日,赫連笙為了見他,特地親手做了一支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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