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戰場上的炮擊聲越發密集。


    隨著距離拉近,太平軍的火炮也開始開火還擊。


    轟轟的炮擊聲中,彈丸於長江江麵上飛舞。


    哢嚓一聲,太平軍的火炮射出的炮彈砸在了一條清軍船隻上。


    這條清軍船隻的船身上被炮彈砸出一個大洞,彈丸灌入船艙,發生偏轉。


    一名清軍士卒被偏轉的炮彈擦中小腿,整條小腿直接消失不見,鮮血從傷口中如同噴泉般湧出。


    這名清軍士卒抱著斷了半截的腿,發出一陣陣淒厲的慘叫。


    轟!


    炮彈命中瑪利亞號的船頭。


    在炮彈上所攜帶的動能的作用下,彈丸直接嵌入了船體之中。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太平軍的那些至多幾百斤的輕炮,除非炮彈正巧命中桅杆之類的薄弱處,否則很難對瑪利亞號這樣的風帆戰列艦造成實際傷害。


    甚至連船板都很難打穿!


    而與此同時,清軍的戰船上的火炮也開始開火,雙方肆無忌憚的傾瀉著火力。


    戰場上,雙方一邊不斷開火,一邊拉近距離。


    炮擊的精準度開始明顯上升。


    船上的水手水兵們正在籌備跳幫作戰。


    那幾條風帆戰列艦開火的節奏也是越來越快,不斷的對江麵上的太平軍水師進行挨個兒點名。


    尤其是唐正財的座艦,更是清軍和洋人集火攻擊的目標。


    短短片刻功夫,唐正財的座艦便被接連命中了數次,轟轟的炮擊聲中,他的座艦被轟出一個個大洞。


    江水隨著波浪湧動,不斷的倒灌入船艙,使得船體開始緩緩下沉。


    “殺!”


    “殺!”


    “弟兄們,殺清妖啊!”


    隻是,即便如此,可唐正財卻依舊是高呼酣戰,指揮太平軍水師繼續向前。


    下一瞬間,咻咻的火箭彈破空聲響起。


    一道道目光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長江江麵,一條條英軍的火箭舢板上一枚枚火箭彈騰空而起。


    如同流星劃破天空般,向著太平軍水師射去。


    下一瞬間,轟隆隆的爆炸聲不斷響起。


    在英軍的火箭彈打擊下,太平水師眨眼間便是損失慘重。


    旋即,清軍開始全線發起攻勢。


    借著火箭彈橫掃的東風,清軍水師戰船在英軍艦炮的掩護下,向著太平軍的水師殺去。


    很快,雙方便廝殺在了一起。


    太平軍的水師將士劃船靠上去,企圖跳幫作戰,與清軍廝殺在了一起。


    隻是可惜,洋人戰船高大,太平軍的水師弟兄跳幫上不了對方甲板。


    甚至,太平軍的水師戰船都靠不上去,就被洋人的火箭彈舢板給集火打掉了。


    鏖戰持續了大半日功夫。


    長江的江麵上散落著一片碎木片,以及缺胳膊斷腿的浮屍。


    破碎的船隻上,一簇簇火苗燃燒著,發出一陣劈啪的炸裂聲。


    又是一聲炮聲響起,這隻燃燒著的船隻被炮彈命中,瞬息間砸的粉碎。


    太平軍水師檢點唐正財的戰船在清軍的集火之下,開始緩緩沉沒。


    唐正財見此,隻得棄船逃生。


    隻是,隨著唐正財棄船逃生,原本就是在勉力維持的太平軍水師終於堅持不住了,開始潰敗後撤。


    而清軍則是開始追擊,浩浩蕩蕩的攆著太平軍的潰兵,往鎮江方向而去。


    一條條清軍戰船,以及那些洋人戰船追擊太平軍潰兵來到鎮江附近的江麵上,船隻排列成陣,黑洞洞的炮口瞄準鎮江灘頭。


    轟!轟轟!


    又是一陣炮擊聲響起。


    炮彈呼嘯著向著鎮江灘頭的方向砸去。


    太平軍水師在戰敗之後,紛紛選擇在鎮江登岸逃命,而他們所乘的船隻,則是在登陸後被隨意棄置於岸邊。


    炮彈飛舞而來,集火將被滯留在岸邊的太平軍船隻摧毀擊沉。


    也有炮彈落地,翻滾著向前,滾入了登岸之後撒丫子潰逃的太平軍水兵人群之中。


    刹那間,炮彈所過之處,一名名太平軍水兵被彈丸撕碎身體,變成殘肢斷臂。


    轟隆隆的炮擊聲中,鎮江灘頭幾乎變成了一片屍山血海。


    唐正財身受重傷,被幾名親兵攙扶著,跌跌撞撞的向著鎮江灘頭的太平軍陣地逃去。


    嗡的一聲巨響,一枚炮彈擦著唐正財的身體掠過,可怖的動能將一名攙扶著他的親兵撕碎的同時,唐正財也是被帶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灘頭滿是泥腥味的泥沙灌了他一嘴。


    鮮血,碎肉灑了唐正財一身。


    唐正財抹了把臉,將臉上溫熱的鮮血和碎肉給甩掉,顧不得悲傷或是畏懼,連忙爬起來,繼續手腳並用的往灘頭陣地內逃去。


    就在這時候,江麵上的清軍以及洋人戰船開始抬高炮口,將炮擊目標轉為灘頭處的太平軍陣地。


    一發發炮彈從唐正財等人的頭頂掠過,落地的瞬間,在地上砸出一團團崩飛的泥沙,然後繼續翻滾著向前。


    炮彈撞擊在太平軍的灘頭工事上,瞬間,磚石飛濺,破碎的木片肆意橫飛。


    灘頭的太平軍將士被炮彈命中,截斷身體,鮮血混雜著碎肉碎骨,灑滿了灘頭。


    一陣陣波浪湧動,江水漫上灘頭,然後被血水染紅,江水中彌散著淺淡的血跡。


    轟!轟轟!轟轟轟!


    炮擊聲仍在繼續,尤其是那幾條風帆戰列艦上的艦炮,開火的動靜更是駭人。


    太平軍於灘頭營建的工事,在這些大口徑艦炮麵前,和紙糊的一樣脆弱。


    咻咻咻!咻咻咻!


    火箭彈破空聲響起。


    英軍開始使用火箭彈,來為清軍掃清渡江登陸前的阻礙。


    一枚枚火箭飛掠而來,在灘頭掀起一團團硝煙,隆隆的爆炸聲響成一片。


    仿佛要將一切都給摧毀!


    林鳳祥見此,麵色數番變化。


    “洋人的堅船利炮果然名不虛傳。”


    “鎮江怕是要守不住了。”


    一旁的李開芳見此,開口說道。


    “林兄弟,那你說我等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若鎮江不守,隻恐天京危矣……”


    林鳳祥忍不住麵露糾結之色,片刻之後開口說道。


    “立即派人回天京報信,就說鎮江危急,請天京方麵速速決斷。”


    “再傳令全軍,準備戰鬥,節節抵抗,一定要堅持到天京方向的軍令傳來!”


    林鳳祥現在的想法很簡單。


    雖然鎮江接下來估計會很難守,但他卻必須得堅持一段時間,為天京方麵爭取一個決斷的時間。


    李開芳聞言,點頭表示認可,然後轉身離去準備戰事。


    鎮江的戰局不斷演變,麵對清軍和洋人的堅船利炮,太平軍開始逐步撤出灘頭陣地,想要先離開敵人的炮擊範圍,然後再逐級抵抗。


    而與此同時,江北的清軍也開始在己方艦炮的掩護下,在鎮江開始登陸……


    ……


    很快,天京方麵便接到了鎮江告急的消息。


    洪秀全拋下了手中的魚竿,臉色陰沉,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


    “你們是說,鎮江也守不住了?”


    蒙得恩神情忐忑的說道。


    “是!”


    洪秀全用力握拳,聲音低沉的詢問道。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蒙得恩繼續說道。


    “回天王的話,清妖勾結洋人,向洋人借了洋船和洋兵,靠著洋人的堅船利炮,打了我軍一個措手不及。”


    “鎮江方麵,先是唐正財所部水戰戰敗,後續清妖和洋人又憑借艦炮,對我軍的灘頭防禦工事進行了炮擊……”


    洪秀全聞言,十分暴怒。


    “該死的洋人!朕定要將他們相助清妖的事情上稟天父,讓他們死後全部下地獄去!”


    發泄了一番情緒,洪秀全強忍著怒容詢問道。


    “蘇州丟了,鎮江也要丟,你們說我天國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一旁的洪仁玕見此,再次開口勸說道。


    “天王,以臣弟來說,我天國是時候離開天京,向別處轉進了。”


    洪秀全的臉色依舊很難看,但他還是堅定的搖頭說道。


    “不,朕不走!”


    “朕即便是死,也不會離開天京的。”


    “既然鎮江不可守,那丹陽隻怕也沒辦法守了,這樣吧,立即去將林鳳祥,李開芳,以及胡以晃,黃文金等人都召回來,讓他們帶兵拱衛天京。”


    “朕相信,隻要我天國能守住天京,那天父一定會顯靈,解我天國之危局的。”


    洪秀全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在天京和清妖幹到底。


    洪仁玕和蒙得恩聞言,相互對視一眼,眼神中都滿是無奈。


    他們忍不住想要吐槽,現在的天王和前明的崇禎又有什麽分別?


    崇禎於甲申之時,堅持困守京城,不肯南遷,以至於甲申之難爆發,大明亡國。


    而現在的天王也是,天京危急,被清妖圍困,卻是依舊堅持要留在天京,不肯突圍轉進,結果難言。


    兩者之間唯一的區別就是,崇禎寄希望於吳三桂的救援。


    而天王則是寄希望於天父顯靈……


    真要說起來,這尼瑪還不如崇禎指望吳三桂發兵救援京城來的靠譜呢!


    最起碼,隻要崇禎能給得起錢,封的起官,吳三桂真有可能發兵救援京城。


    可天王指望天父顯靈就有點扯犢子了。


    他們隻想說,天王您老人家騙騙別人也就算了,怎麽連自己都要騙呢?


    洪仁玕和蒙得恩很無奈,但麵對洪秀全他們卻也隻能聽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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