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熵是封閉係統、孤立係統裏的概念,而這些區域顯然都是開放的,地球也是一個開放係統,無時無刻不和外界交換能量。但顯然弱平行宇宙和本宇宙這兩個相同的大型封閉係統,會有某種物理機製量化各自內部中的熵,並在疊加轉換過程中,因為某些區域的熵值差別較大而產生輻射。按理說,熵本身不會對人產生直接的影響,哪怕一個人處於極度混亂的係統裏,讓他感到不便的是沒有有效能量可以使用而導致無熱能取暖、無能量飽腹、無動能行走,而不是熵這個概念直接對人類發動攻擊。但現實中有些現象能提供借鑒和理解,如電勢差,一隻小鳥站在高壓線上不會觸電,是因為小鳥體型很小、兩爪距離很短,兩爪之間的電壓也就是電勢差很小,因此流經小鳥身體的電流很小。換隻大鳥如老鷹,或者人,碰觸高壓線就會立即觸電。同理,人類處於充滿熵的宇宙中,也因為相對於宇宙而言尺度太小,熵不會對人類產生影響。但弱平行宇宙的存在,就如同多了另外一個導體形成電流回路,讓兩個宇宙的熵有了“勢差”,從而對小小的人類產生傷害。因此李教授將這種因三十二日而起的異常輻射命名為熵差輻射。目前檢測到的熵差輻射的有效劑量還很低,不會傷害到人類的身體。但問題是,熵無時無刻不在變動。尤其在地球上,因為人類活動時常使得熵低的區域變得熵高,也會通過工業製造使熵高的東西熵值降低。花草樹木也在時時刻刻吸收能量、傳遞能量、消耗能量,這都在改變著熵。地球上的熵如同一鍋沸騰的水,此起彼伏。而三十二日,因為人口大大減少、時間流速不同、部分人的銷毀行為,使得兩個宇宙中地球上的熵差越來越大。李教授通過對過往多次熵差輻射收集的數據建立了一個模型,發現熵差輻射的劑量是呈指數增長的,並且隨著時間發展,熵差輻射出現的區域越來越多。現在,隨便哪條大馬路上也能在三十二日出現時檢測到低劑量的熵差輻射,部分熵差較大的地方,應該要立即安排人撤離那片區域,否則將會被熵差輻射影響。按照他的模型估計,大約再過四五次三十二日,熵差輻射就足以對人體產生致命傷害全地球的人類。所謂的弱平行宇宙,從來不是予取予求的資源倉庫,而是不動聲色的死神。作者有話要說:熵的定義其實還有點複雜,不像我說的那麽簡單。我記得有本書用了很形象的房間的例子來解釋,但我翻了好幾本沒找到,隻能按照我的記憶和理解舉了一個簡化的例子,意思就大致是那個意思,小說裏需要用到的理也就差不多是這個理,有序無序的差別,大家理解就好。第101章 4月(2)羅彩雲一頁一頁地翻看著報告, 神情漸漸凝重,合上文件時,沉默了許久。半晌, 她才說道:“雖然報告裏將各種證據羅列得很清楚, 但我還是要問一句, 沒有誤判的可能性嗎?”李教授搖搖頭:“實際上,上個月我們就已經弄出了熵差輻射的增長模型, 並預估了這次三十二日的輻射劑量。檢測結果和我們預估的數據在正常誤差值內。我們還和國外的一些同仁交換過意見,他們也基本上意識到了熵差輻射的存在。”“有挽救的辦法嗎?”李教授苦澀道:“我想不到任何辦法,或許有吧, 比如讓三十二日徹底消失, 沒有兩個不對等的熵, 自然也就沒有熵差輻射, 但這顯然不是我們能做到的事情。更重要的是,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了,就算有辦法, 我們也很難在四五個月內找到,即使這個危機能讓全人類聯合起來求生。”羅彩雲有些出神地點點頭:“這就意味著,人類即將滅絕, 無一幸存?”說出這句話,她自己都覺得有點荒謬。她想過很多危機會沉重地打擊人類, 氣候變暖、臭氧空洞、天外隕石,以及可能到來的第三次世界大戰會削減大量人口,核輻射會讓地球如同煉獄, 但無論如何, 還是會有幸存的人在掙紮求生,於廢土上重建文明。但沒想到, 真正的人類滅絕、連同地球上的所有生命的滅絕來得如此急促和決絕。以至於羅彩雲現在依舊像飄著的,沒落著實處上,她想到一個更恐怖的地方,兩個宇宙的糾纏如果是足夠長久的,那麽全宇宙都將充斥著熵差輻射,任何生命都會死於輻射,直到用漫長時間演化出能習慣這種輻射的新生命。“差不多。”羅彩雲猛地著地:“差不多是什麽意思?”李教授說:“自從知道熵差輻射後,我就對三十二日者格外關注,我想知道他們在三十二日和現實中的身體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類似的現象,醫療生物小組那邊對他們的身體進行了大量而詳細的檢查。數據顯示,熵差輻射經過他們的身體後沒有任何衰減,這就意味著,輻射沒在他們的身體內部產生任何能耗,完好無損、沒有碰撞地穿過了他們的身體。我想這是因為,靈魂作為一種閉弦,將他們兩個世界的身體連接在一起,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振動,這種情況下,他們可以說是物理學傳說中那種既存在也不存在的狀態。“人都是由粒子組成,粒子是開弦,也時時刻刻在振動著。開弦與閉弦的齊振,並受到兩個宇宙疊加和穩定的幹涉,產生一種物理機製,能引導熵差輻射從他們身體粒子的間隙中穿過,不會傷害到實際存在的粒子,大概就像是太陽這類大質量物體能夠用引力使光扭曲那樣,他們使輻射發生扭曲,隻是現代機器都檢測不出來的一點點扭曲,但已經足夠避開要害。而對我們來說,熵差輻射則從四麵八方毫不留情地狠狠鞭打著我們的dna。”羅彩雲追問:“三十二日者能活下來?”“應該是的。但也就僅限於他們這一代,他們繁衍的子孫後代,沒有三十二日的影響同樣抵禦不了熵差輻射。”“我們就不能從三十二日者身上找到使我們也活下來的辦法嗎?”“怎麽可能?”李教授崩潰地攤開手,絕望地說:“那是多麽精細的活啊,調節人體所有粒子的振動啊,無異於科幻作品中描繪的將人體全部拆解成粒子再轉移到遙遠的地方進行重組。上帝也做不到。隻有宇宙,一個弱平行宇宙才有能力庇佑跟隨他的門徒。”一次緊急的國際會議倉促召開,與會的隻有十多個國家,他們都有能力發現熵差輻射存在。比起上個月指點江山、展望未來的意氣風發,這一次參加會議的十多個國家最高領導一個個都麵色灰敗、憂思重重,巨大的落差仿佛是宇宙對人類不自量力的嘲笑。從來沒有捷徑可走,要想獲得幸福,至少得付出同等程度的艱苦。“我想你們都知道了。”a國總統聲音暗啞,疲憊地揉著眉心,目光下垂,沒有正視大家。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社交禮儀了。華國領導說:“看來我們的科學家都得出了同一個結論,沒有謬誤之處。”f國領導用手撐著額頭,有氣無力地說:“我還是很難相信這件事情居然不是愚人節的玩笑,真他媽的像個惡劣至極的玩笑。”“那你就等著吧。幾個月後,難以計數的人類身體因輻射而血肉模糊,你就不得不相信了。”“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難道讓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人類文明徹底斷絕?整個地球都成為一個死氣沉沉的地方?”這個人說話的時候看著科技頂尖的那幾個國家,希望能從他們的眼中看到回旋的餘地,然而事實隻會讓他失望。a國總統說:“我第一時間召集了我國最富盛名的物理學家來找解決辦法,他們提出的幾個建議最後都被推翻了。目前,我們連個解決方向都找不到。穿防護服是不管用的,那種熵差輻射是憑空出現,不是從外界衝擊你的身體,而是誕生時就在你的身體內部。所以我們根本無法用物理手段隔離輻射。”“離開地球逃進太空呢?太空都是差不多的廣袤,熵差應該不會很大吧?”華國領導說:“有一定作用,但頂多隻能稍稍延緩幾個月的死期。宇宙中大大小小的熵變也是劇烈的,更何況,無論你到了哪,都攜帶了不同的熵過去,和三十二日的熵差必然形成,就算輻射不強,使人致命卻也不難。而且,我們現在的技術手段還支持不了長時間的太空旅行。”“這是不是說哪怕我們停止一切生產活動,盡量維持熵的小幅度變化,減小熵差,也不管用了?”“當然,兩個世界流速不同、人口不同,就注定了熵難以協調在差不多的水平。如果我們的科技足夠發達,也許將來某一天能夠做到,但絕不是現在。”“該死的老頭!”e國總統恨恨地拍著桌子,他上個月還對雷利羅恩崇敬有加,“他為什麽要研究弱平行宇宙?為什麽在完全不了解後果的情況下就擅自行動將三十二日和我們綁在一起?他那麽厲害就沒想過熵的問題嗎?現在好了,人類完了,全完了!”a國總統說:“這就是問題的根結所在,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產生了很多的弱平行宇宙,但從來沒有熵差輻射。隻是三十二日這個特殊的弱平行宇宙離我們的宇宙太近,甚至可以說是融為一體、沒有完全分裂,才會導致熵的落差。如果我們能使三十二日與我們的世界徹底分開,各自平行,應該就不會有熵差輻射了。”“我記得最早發現弱平行宇宙理論時,大家推測是那十萬個三十二日者的靈魂將兩個世界牽扯在一起。如果我們能消滅掉那十萬個靈魂……”華國領導皺眉:“這根本就不現實。”“怎麽就不現實了?這可能是我們最後的活路了!要為了這十萬個人,犧牲掉剩下的七十億人嗎?”a國總統難得與華國領導站在同一陣線:“這不是考驗如何取舍的電車難題。的確是做不到,我們不可能找到所有三十二日者,但凡有一個遺漏,就不可能切斷兩個世界的聯係。”眾人都沉默下來,這一刻,大部分人心裏都有著極度殘酷而現實的想法,但凡有辦法,他們都會毫不留情地把那十萬人統統殺掉。這並非是草菅人命,隻是在七十億的人類延續以及數不清的生靈生命前,十萬人,太渺小了。然而此時此刻,真正渺小的是他們自己,是無助的七十億個人類,作為絕對少數的三十二日者卻被獨屬他們的那個宇宙庇護著。三十二日就像一隻護短的老母雞,將它的孩子們緊緊地護在翅膀下,然後冷漠地看狂風暴雨侵襲眾多無辜的生命。這種令人絕望的認知讓g國領導惡狠狠地站了起來,一一掃視著在場眾人的臉,咬牙切齒地說:“我知道你們中有個人暗暗地對外放消息說自己是三十二者,我之前猜是假消息,是誘餌,一個國家最高領導做誘餌啊,誰不心動?也許是想引誘其他國家的特工三十二日者去探查時掉進你們設好的陷阱,然後就能輕而易舉地控製他們、策反他們……哈哈哈哈,我現在才不管是真消息還是假消息,我隻想告訴你,我活不了,你也別想活!在我輻射症狀出現時,我就讓國內所有導彈統統都轟向你的國家,誰管你是不是三十二日者,一起死吧,誰也逃不掉!”他臉色漲紅,極度憤怒、極度恐懼,瘋狂地喊叫、敲打桌麵、砸東西,哪有一國總統的睿智和鎮定。但其他人心有戚戚,看了不覺得好笑,隻覺得愈加悲哀。d國總統忽然說:“量子大壩搬運計劃還要繼續。”g國領導叫道:“這有意義嗎?”“當然有。”d國總統直視著他,“不過我們現在的目標已經不在搬運資源了,而是想辦法從中找到使我們也能進入三十二日的辦法。隻要我們能進去,熵差輻射就傷害不到我們,隻要能進去更多人,那麽我們就至少有足夠的團隊用他們畢生的時間研究出更先進的技術,使我們最終完全擺脫三十二日和熵差輻射,那樣,人類還能繼續繁衍下去。”“但我們隻剩下四五個月了,來得及嗎?”“來不及也要去做啊!”d國總統眼眶忽然紅了,麵目猙獰,“要不然坐以待斃,在大哭大叫中等死嗎?我們總要抓住任何可能活命的機會啊!想想看啊,那麽燦爛的人類文明忽然在短短幾天時間內進入大寂靜,再無複蘇的可能性,甚至整個宇宙都將死寂,多麽悲哀啊!重要的是,我的兒子,我的女兒,我的妻子……我不怕死,但我想讓他們好好活著。”他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哭喊出來的,這使得眾多位高權重的大人物都想到自己最割舍不下的私人情感,說到底,人類文明隻是一個摸不到的概念,但家人與至愛,卻是真真切切的實在,是在世界末日來臨時最為心痛的存在。有人聯想:“比起讓我們強行進入已經成型的三十二日,與另一個新的弱平行宇宙產生聯係是不是更容易一點?”“但與新弱平行宇宙的聯係不一定能讓我們規避三十二日的熵差輻射。”“好吧,看來上帝是一條好走的路都沒給我們留。”c國總統揚了揚手:“剛剛g總統的一句話讓我受到了啟發,他說,他不怕死,但想讓愛的人都好好活著。”“誰不是呢。”“對啊,誰不是呢。”c國總統聲調不由自主地升高,“我們如此,三十二日者也如此。如果三十二日者得知自己的存活的代價,不僅僅是人類滅絕,還包括至親至愛之人慘不忍睹的死亡呢?”“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無法主動消滅三十二日者,不如嚐試一下,鼓動他們自殺。”“這太荒謬了吧,那麽幸運才活下去……”“對大部分有親人朋友的人來說,獨自活下去,並不是幸運,反而是一種痛苦。這意味著他要親眼看著愛的人一個個死去,而他毫無辦法,極端的一點的,還會認為是自己害死了他們。我們要做的,不是等他們慢慢發覺,而是提前讓他們認清到這一個事實,然後在悲劇發生前做出……最好的選擇。”有人眼前一亮:“對啊!我之前還想著要不要討論一下對熵差輻射暫時保密的事情。但現在我覺得應該把熵差輻射的形成原因以及最可能的解決辦法,也就是十萬個三十二日者死亡都盡快地傳播出去,暗示三十二日者主動做出犧牲。”“事實上我們也不可能保守住這個秘密了。凡是經手過相關文件的人都大受打擊,一想到自己會死、家人會死、國家會消亡,就會意識到保密沒有任何意義可言。誰能一如往常,誰能不被家人一句你怎麽了就擊得潰不成軍?保密不會產生一絲一毫好的影響,不會讓死亡來得更慢,還不如抓緊最後的時光和家人好好待在一起。承認吧,我們政府的約束力在世界末日前沒有任何作用。”有人依舊不抱希望:“十萬人相對七十億人是少數,但它本身其實是一個相當大的基數,在這樣的集合中,什麽樣的人都有,我不否認大部分三十二日者都有愛的人,但和之前一樣,但凡有一個冷血者,寧願全世界的人去死自己也要活著。那我們所做的就是無用功。”“這是極有可能的,所以我們要讓輿論更為沸騰一些,要推波助瀾,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一定會存在冷血者,可能還不是少數。我相信,其中很多有情有義的三十二日不僅願意自己犧牲,還會為了保證愛的人能活下去,會主動在三十二日者搜尋活口,然後絞殺。在三十二日找到所有的三十二日者,總比我們在現實中大海撈針來得容易。”“反社會者極度冷血的可能性更大一點。不過我們這大半年來也沒閑著不是嗎?我們搜集了很多具有威脅的三十二日者信息,大部分有反社會傾向的我想大家都記錄在案吧,這部分人可以由我們動手。”“一定要發動群眾的力量,暗示他們三十二者的存在是災難的根源。我認為,很多三十二者在最初進入三十二日的時候,都搞不清楚狀況,肯定和身邊的人提及過。一旦世界末日的消息爆發開來,所有人都會有意識地搜尋身邊的三十二日者,然後……會發生什麽,大家應該可以想得的,甚至親人也可能反目,七十億不想死的人類會幫助我們最大化地消滅三十二日者。”“最好一層層散播、有步驟地推動,先不說三十二日者能夠幸存,隻渲染人類滅絕,讓絕望的氣氛醞釀一段時間,等到所有人都癲狂了,再拋出三十二日者其實能幸免於難以及他們死亡就能避免世界末日的消息,想想看,那無異於沸油裏滴進一滴水,人們的憤怒、嫉妒、不甘以及突然出現的一丁點希冀會掀起巨大的風暴,讓三十二日者無處遁形。”“我們還可以宣傳,哪怕三十二日者在輻射中活下來,依舊無法繁衍後代。甚至由於其他人都死於輻射,留下的全是一具具血肉模糊慢慢腐爛的惡臭屍體,沒哪個正常人受得了這種人間慘劇,也許還會出現一些可怕的病菌和瘟疫,三十二日者就算活下來,也不可能安穩地過完一生。我們要讓三十二日者知道,他們的短暫存活,意義不大。”“不是我掃興……如果有個三十二日者生活在人跡罕至處,比如熱帶雨林落後的部落遊群之類的,他以及他的家人甚至還不知道三十二日的存在。”“可能性不大,但不是沒可能。以防萬一,我們可以把這種猜測告知給願意拯救愛人與世界的三十二日者,讓他們在三十二日裏想辦法導彈轟炸這些可能有人類活動的隱秘區域。”“我們還可以設置最後的保險手段,例如送一些人類種子上太空躲避,盡可能地拖延被輻射致命的時間。如果三十二日者沒有死絕,那五個月後地球已經是煉獄了,他們可以回到地球,更容易找到活著的三十二日者,殺掉他們,這樣人類至少還可以繼續繁衍下去。並非我冷血不顧三十二日者的生命,而是既然注定都要死,想辦法留下一點生命的延續,也許是最優的選擇。”“總之,一邊繼續量子大壩的研究,一邊鼓動三十二日者自殺和相互殘殺,一邊向太空轉移人類種子。這是我們僅能做的幾件事了,剩下的,聽天由命吧,願上帝保佑我們。”在世界末日的陰影中,人們溫情又殘忍、痛苦又決絕、膽小又無畏,他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抓住任何可能的救命稻草,將要把人類最無私的愛與人類最自私的惡都放大到極致,為的隻是活下去。第102章 4月(3)易阿嵐隱隱地感覺到醫院的氣氛變得微妙, 人變少了很多,那些負責安保和監控的各國特工們呈現在外的是不符合他們專業能力的焦躁,時常能看到他們竊竊私語, 並頻頻伴隨著代表不安和急切的肢體動作。好像有大事發生了。接著, 周燕安便出現在了他麵前。易阿嵐又驚又喜, 激動之下都沒顧得上避嫌,一把握住了周燕安的手:“他們怎麽允許你過來?”周燕安淡淡地笑了笑, 目光平靜,但平靜得同樣反常:“我接你回去,我開了專機過來的。”易阿嵐疑惑地看著他, 正要說什麽, 卻觸碰到周燕安上衣口袋裏堅硬的物品。易阿嵐臉色一變, 謹慎地看了看周圍, 然後小聲問:“你帶了槍?”周燕安點點頭:“現在……外麵不是很太平。”易阿嵐追問:“發生什麽了?”“回去再和你細說。”周燕安握住易阿嵐的手往外走去,走廊上的特工沒人把眼神在他們身上逗留,更沒人來阻攔易阿嵐的離開。畢竟, 比起世界末日,已經沒有重要的事了。直升機飛過群山與江河,又將易阿嵐帶回熟悉的地方。三十二日緊急事務組一片愁雲慘霧, 易阿嵐已經預感到在他沒有任何電子設備得到外界信息的這段時間裏,這個世界一定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聽周燕安講完熵差輻射與世界末日的關係, 易阿嵐還是覺得如在夢中。正如一位國家領導人所預料的那樣,熵差輻射的秘密根本無法保守。任何得知這一消息的人,哪怕他再位高權重, 也會瞬間被打成一隻無處求生的螻蟻, 國家利益、體製約束、社會契約、人民福祉、錦繡前程等等全都崩塌,沒有一項還能夠使人保持鎮靜、緘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