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白蹙眉,她小聲地對蘇白道,“你真的是過來試鏡的啊?” 蘇白點了點頭,但他還是有些疑惑,“為什麽會認為我不是來試鏡的呢?” 工作人員又看了一眼關好的房門,對蘇白道,“你是新人?” 蘇白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不算新人。” “哦。”那位工作人員了然地點了點頭,隻當蘇白是進入圈子後卻一直都在配角裏打轉的那些演員,“那你可能不清楚,裴煊的背後有他爸爸撐腰,基本上他想要的資源,就沒有拿不到手的。” “裴煊?”蘇白微微驚訝,“他就是裴煊?” 工作人員點頭,“對啊,你不認識他嗎?” 蘇白搖頭,“隻是聽過。” 工作人員了然,“他的那些都是被運作出來的,如今的圈子,黑的都能說成是白的。” 大概是蘇白的好相貌總是能給人以好感,那位工作人員繼續道,“你這一次應該是沒什麽機會了,不過你別泄氣,這不是你的錯。” “還有。”工作人員不好意思地道,“我在圈子裏看的太多,以你的容貌,想要一飛衝天很容易的,隻是欠缺一個機會。” 蘇白能夠感覺到對方的善意,於是他點了點頭,對她道:“謝謝你的肯定。” “不不不,我說到都是真的。”工作人員連連擺手。 但很快,她猶豫了一下,又小聲對蘇白道,“對了,今天和裴煊見過後,回頭你可能會被他給針對,最好小心一點兒。” 蘇白一愣,繼而笑了,“我會的,謝謝你的提醒。” “不,不用氣,你繼續準備,我還有工作要做。” “謝謝,再見。” 看著那位工作人員的背影,蘇白忍不住微微皺眉。 裴煊這個名字蘇白並不陌生,他已經從不同的人嘴裏聽到過關於這個人的評價了,不過那個時候的蘇白與裴煊並沒有產生交集,所以並沒有太過在意。 但……能夠讓和他有過接觸的人對他都沒有什麽好印象,這人還真的是夠有“本事”的。 不過,就剛才的那一番接觸,蘇白也確實對這人沒有什麽好印象就是了。 蘇白安靜地坐在長椅上,雖然他的動作並沒有什麽記太大的改變,但是,若是孟聞安在這裏的話,便會敏銳地發覺蘇白身上的氣質改變了。 以往的蘇白,就算是安安靜靜的時刻,也不會給人以一種瑟縮的感覺,而現在的蘇白,看上去沉默極了,像是把自己給封閉起來了一般。 現在的蘇白,已經漸漸地入戲了。 裴煊從試鏡的房間裏走出來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縮在一旁椅子上的蘇白。 他總覺得蘇白似乎和自己進去之前有了些不同,可是裴煊卻弄不清楚到底哪裏有了不同。 裴煊徑直走過去,用腳踢了踢蘇白的椅子,“喂!” 蘇白的肩膀抖動了一下,微微抬起頭,卻沒有直視裴煊,而是從側麵快速掃過對方,緊接著又扭過了頭去。 裴煊對蘇白的反應顯然很滿意,“怕了?怕就對了。知道我是誰了吧?” 蘇白仍舊沒有吭聲。 裴煊愈發得意,“我是不清楚你為什麽會來這兒試鏡,但是實話告訴你吧,你沒機會的。” 蘇白睫毛輕輕顫了顫,腦袋微微側了過去。 “你就算是來試鏡了,也隻是白費功夫而已,我爸都已經安排好了,這一次的主角肯定是我。” 說完,裴煊哼了一聲,“就算是導演不樂意又能怎麽樣?還不是得乖乖聽話?” 他就很喜歡看那些人不情不願卻還是不得不順著自己的樣子,有趣極了。 蘇白沒有吭聲,隻是沉默。 這並不是屬於蘇白的情緒,而是屬於譚錚。 裴煊得不到回應,沒法從蘇白的身上活得自己想要的反應,十分不爽地踢了一下椅子腿兒,“喂,我和你說話呢,啞巴了?” 椅子被踢地吱呀作響,就在裴煊想要再踢一腳的時候,試鏡房間的門被打開,一個剃著板寸的男人不耐煩地對蘇白道,“你還在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進來試鏡!” 被人叫道,蘇白立刻站起身,隻是頭仍舊低著。 走到門口的時候,那個剃著板寸頭的人讓了讓,讓蘇白進去了。 視線與裴煊對上,板寸頭的男人呲了呲牙,“裴大流量,走好不送。” 說完,板寸頭的男人就“砰”得一聲關上了門。 下一瞬,試鏡房間的門就被人踹了一腳,外麵還傳來了裴煊罵罵咧咧的聲音。 板寸頭的男人沒在意,抬了抬下巴,示意蘇白站過去,要開始試鏡了。 門外,裴煊踹了房門一腳後,仍舊不解氣,罵罵咧咧了一通後,幹脆直接打電話給自己的父親,“爸!你找的那個導演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到底懂不懂事?” 電話對麵,一道沉厚的中年男聲響起,“煊煊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對邢彬這個人你要謙虛一點兒,多跟他學一學,這可是你轉型的好機會,知道嗎?” “爸!”裴煊不滿意地道,“我對他還不夠謙虛啊,結果人直接給我甩臉子呢!” 裴父有些無奈,他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這個兒子似乎是有些被寵壞了。 裴父一記直覺得,裴家的獨子,就算是任性一些也沒有什麽關係,畢竟以後整個裴家都是他的。 裴煊想進娛樂圈兒,享受萬眾矚目的那種感覺,裴父也由著他,順便還給他艸了一個為人爽直的富二代人設。 當然,在裴父的眼裏,他的兒子這是本色出演。 隻是,這一次,麵對裴煊的任性,裴父有些頭疼了。 如果是其他的導演,裴父自然可以用一些手段,但偏偏這一次是邢彬。 邢彬這個人別看他年輕,但是很有天賦,可以說是新生代導演裏的第一人了,而且吃軟不吃硬。 如果裴父真的敢拿撤資威脅邢彬,邢彬轉頭就能拉來更多的投資人。 願意給邢彬投資的人絕對不少,還真不差他裴家一個。 不過,邢彬這個人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如果想要塞人,隻要能勉強達到他的要求,邊邊角角的角色倒也不是不行。 這一次,為了能讓裴煊拿到這個角色,裴父可是下了血本。 但如果裴煊一直任性的話,裴父懷疑,邢彬真的有可能拍到一半兒直接換主角。 他不是幹不出來這種事。 可畢竟是自己的獨子,裴父也不舍得對裴煊太過嚴厲,“好了,你乖乖聽話,之前你看上的那一輛限量版跑車,隻要你順利殺青,它就是你的了。” 裴煊眸子亮起,“爸,你說真的?” 裴父笑著道,“我什麽時候說過假話?” 得到了裴父許諾的裴煊看了一眼房門上的腳印,不屑地哼了一聲後,就哼著小曲兒離開了。 一門之隔的試鏡房間裏,板寸頭的邢彬看著已然進入角色的蘇白,心裏頓時就滿意了幾分。 剛才和製片人還有副導演吵架的鬱悶之氣頓時消散了不少。 邢彬對剛才裴煊的試鏡非常不滿意,剛剛才和製片人大吵了一架。 製片人看中了裴煊身上的流量,試圖用流量來拯救一下他們這冷題材的劇本。 況且,這演技嘛,也是可以調教的不是? 但邢彬卻聽得隻翻白眼,評價裴煊演得連一蒼蠅都不如,蒼蠅還知道圍著屎打轉呢。 還調教,感情每天要麵對那四不像演技的人不是他! 邢彬嘲諷地道,“要我說,裴煊最適合的角色,還是那個霸淩別人的學生,本色出演,能不合適嗎?” 製片人:…… 因此,在裴煊屎一樣的演技的襯托下,邢彬對蘇白的印象頓時更好了。 他坐回了中間的位置,抱臂翹起了二郎腿,冷聲道,“開始吧。” 希望眼前的這一位,可不要讓他失望。 副導演翻了翻劇本,挑出了一段後,遞給了蘇白。 製片人悄悄地看了副導演一眼,副導演沒有回看,而是用手指悄悄地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挑選那一段進行試鏡的時候,也是有講究的,副導演故意遞給了蘇白一記段全程靜態表演的片段。 整個片段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演員一個不留心,就很容易演成一個木頭。 瞥見副導演選出的片段後,邢彬在心裏嗤笑一聲,不過他倒是也沒有阻止。 因為邢彬也很好奇,這個漂亮得過分的年輕人,到底能不能給自己帶來更多的驚喜。第64章 暗示 隨著試鏡房間的門在背後合上,蘇白閉了閉眼睛,待他適應了室內的光線後,視線便落到了桌子後麵的那幾個人身上。 最左邊的那位身材矮胖,頭發有些出油,大概是好幾天沒洗了,看上去亂糟糟的,愛看向蘇白的時候,眸子裏有一瞬間的驚豔。 而最右邊的那位則是西裝筆挺,打了發蠟的頭發被整齊地梳向了後腦,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正在用打量的視線看著蘇白,眉心擰得死緊,似乎是正在權衡著什麽。 而在兩人的中間,是一個空位。 蘇白微微側頭,看向了自己一旁的那個剃著板寸頭的男人。 他身量不高,身材適中,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卻沒什麽髒汙,眸子深褐色,眉毛十分濃密,乍一看上去,會讓人覺得這個人不太好惹。 現在看來,這個剃著板寸頭的男人,應該就是中間那個空位的主人了,也就是《靶心》這部電視劇的導演邢彬。 邢彬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轉著手中的鋼筆,見蘇白的視線從給出的劇本片段上挪開,也不多廢話,直接道,“開始吧!” 蘇白拿到的試鏡片段,是主角譚錚藏起來的反曲弓被母親發現後,對方歇斯底裏地想要毀掉那一張弓的時候。 反曲弓是可拆卸的,平時譚錚都是將其拆解後,再藏到自己房間裏的不同角落。 然而那一次,他的房門被母親用鑰匙打開,直接撞見了他拆開反曲弓藏起的瞬間。 他的母親用盡了一切辦法,試圖毀掉它們,像是麵對著這個世界上最恨的存在一般。 那個時候的譚錚在做什麽呢? 蘇白迅速在記憶裏找到了相應的內容,然而,劇本裏對於譚錚的反應卻隻有一句描述。 “他隻是沉默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