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了搜相關的意思後,蘇白看著釋義裏的一句話陷入了沉思。 “以金錢物質為基礎,以維持較長時間的交往關係,被包養者的生活費用大多由包養者所提供。” 蘇白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是孟聞安送的,之前蘇白自己買的那個已經“退位讓賢”了。 而其他的一些吃的、穿的、用的,蘇白似乎從未操過心,反正孟哥會準備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這樣的想法就已經被他理所當然地刻進了腦海裏。 蘇白驟然間發覺,自己為孟聞安做的事情,好像有點兒少? 就在蘇白暗自懊悔愧疚的時候,邢彬已經開始吆喝著開工了。 影片開拍後,邢彬直接就給自己剃了一個光頭,用他的話來說,頭發全都剃光,那不就節省了在頭發上折騰的那些時間了嗎? 當然,更讓邢彬不爽的是,就算他剃了光頭,頭發該長的時候還是會繼續長,他不得不抽出時間去剃頭。 見蘇白愣愣的,邢彬還以為他是在為網上被造謠的事情不開心,便安慰他道,“網上的那些言論你不用太在意,鬧得厲害了,孟影帝會處理的。” 而蘇白卻在心裏默默地道,沒錯,又是這樣,孟哥又幫了我。 可自己又能為孟聞安做點兒什麽呢? 蘇白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地想一想。 一天的拍攝戲份結束後,蘇白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鬼使神差地,不等戲服換好,他就打開了自己的手機。 而手機的鎖屏界麵上,是孟聞安發過來的消息,“結束了嗎?” 蘇白的手指輕輕一劃,將屏幕解鎖,迅速給孟聞安回了一個消息,“嗯,剛結束。” 然而,發出去後,蘇白又忍不住有些後悔,他覺得最後的那個句號看上去似乎太冷漠了點兒,應該換成小波浪的符號才對。 隻是發出去的消息也無法撤回,蘇白連忙點開表情包,試圖尋找一個看起來可愛一些的表情包發過去。 然而,還沒等蘇白決定好發哪個,手機鈴聲響起,界麵立刻被來電顯示所覆蓋,上麵閃爍著一個蘇白十分熟悉的名字,孟聞安。 “喂,孟哥?” “今天的拍攝結束了?我剛看到。”電話裏,孟聞安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蘇白點了點頭,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孟聞安看不到,便出聲道,“對,今天的拍攝比較順利,所以結束得也比較早。” 不知為何,孟聞安覺得今天的蘇白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他坐在車裏,一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拿著手機,視線越過車窗,看向了不遠處的酒店。 略一思索,孟聞安的心裏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你上網了?” 蘇白“嗯”了一聲。 孟聞安歎了一口氣,果然,還是處理得慢了一些。 “不必擔心。”孟聞安語氣沉穩,“很快就會處理好的。” “我知道。”蘇白輕聲道,“孟哥,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嗯?”孟聞安敲打方向盤的手指停了下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挺直了身體,甚至連呼吸都放緩了,“你想問什麽?” “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第68章 泥潭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嗎? 蘇白的手指不自覺的摳弄著自己的一角,他原本想問孟聞安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 但是話到嘴邊,蘇白又覺得這個問題似乎太露骨與自戀了一些,於是隻能沉默。 而另一邊,對於蘇白的沉默,孟聞安卻似乎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一時間,聽筒裏隻能聽到兩個人彼此交錯的呼吸聲。 終於,蘇白緩緩開口,“孟哥,會不會太浪費你的時間?” 孟聞安不由得失笑,“阿白,你想問的就是這個嗎?” “當然不是!”蘇白迅速說道。 “無論你想問什麽,直接問就好。”孟聞安柔聲道,“一時間沒有想好也沒關係,我會等你。” 蘇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他剛剛覺得,自己的心髒,似乎漏跳了一拍。 他緩慢地組織著語言:“我前幾天,聽劇組裏的人說了一個故事。” “哦?”孟聞安十分捧場,詢問道,“是什麽故事?” “是劇組裏一個人的親戚,”蘇白緩緩開口,“那個人原本想和喜歡的人告白,但是在那之前,他忽然檢查出來了……不治之症,隨時都可能會離開。” 聽到這裏,孟聞安眉頭不由緊緊地皺了起來,難道是蘇白的身體出了些問題? 可孟聞安又想起,明明之前已經給蘇白做了特別細致的體檢,並沒有發現什麽問題啊? 但很快,孟聞安就意識到,或許……因為蘇白是精靈,所以才沒法檢查出什麽來嗎? 電話裏,蘇白的聲音仍舊在繼續,“後來,等那個人離開後,大家才知道,原來他們其實是兩情相悅的。” “孟哥,在不知道死亡哪一天會降臨的時候,是遵循自己的心意去告白,還是將心事藏起來,免得對方背負痛苦呢?” 孟聞安沉默了一會兒後,緩緩道,“如果是我,我更希望他能夠遵循自己的本心。” 蘇白背靠在牆壁上,低聲問道,“為什麽?如果另一個人對他無意,那豈不是讓另一個人背負良心上的譴責嗎?” 孟聞安道:“那如果另一個人對他有意呢?不告訴另一個人,豈不是會讓他更加痛苦?” “若是遵循本心,告訴了另外一個人,那至少……他們還會度過一段兩情相悅的時光。” 蘇白呼吸微微停滯了一瞬,“可是……他又怎麽能確定,另一個人,是不是喜歡他呢?我的意思是,萬一……” “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孟聞安堅定地道,“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心裏總是會想著他。” “吃飯的時候,會想著他是不是吃過飯了,飯菜是不是合他的胃口;閑暇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地想起他,想他在做什麽,若是現在發消息會不會打擾到他;出門逛街的時候,總是會留意到適合對方的衣飾;天氣變化的時候,會擔心他的衣服是不是穿得太單薄……” 孟聞安的聲音低沉,舒緩,像是緩緩流淌的大提琴音,讓人不自覺間就沉浸了進去。 蘇白抬起頭,室內amp記30340燈光太冷,他微微眯起眼睛,開始懷念家裏廳那暖色的燈光。 “所以,”孟聞安抬眸看向了還在亮著燈的窗戶,“如果察覺到了另一個人的……愛意,我希望,他能坦誠一點兒。” 在說到愛意兩個字的時候,孟聞安微微停頓了一下,他原本還在猶豫是否使用這兩個字,但最後他還是決定,遵循自己的本心。 孟聞安說完後,蘇白許久都沒有出聲,孟聞安隻能聽見對麵清淺卻均勻的呼吸聲。 終於,蘇白輕啟雙唇,聲音裏帶上了幾分釋然,“嗯,我明白了,謝謝孟哥。” 結束通話後,孟聞安看著被窗簾擋住的燈光,放棄了上去的打算。 蘇白的情況讓孟聞安有些擔憂,隻是,如果蘇白不肯開口的話,孟聞安也是無可奈何。 不過,孟聞安思索道,有些東西,也該提前準備起來了。 但是在那之前,還有另一件事情需要處理。 之前造謠蘇白的人很好查,畢竟裴煊壓根就不知道怎麽隱藏。 裴父一開始根本就不知道裴煊居然自作主張,直到裴煊的經紀人滿頭大汗地跑來通知,他才知道,裴煊居然背著自己闖下了這麽大的禍。 然而,更讓裴父生氣的是,裴煊很顯然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我給他們點兒教訓有什麽錯?”裴煊揚起下巴,對自己的父親很是不滿,“既然爸你不肯幫我,那我也就隻能自己動手了!” 裴父不由得頭疼地按著自己的額頭,似乎是頭一次覺得自己的這個獨子居然這麽不懂事。 他加重了語氣,“趁著還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後果,你趕緊去道歉!越誠懇越好!” 裴煊的眸子不由得睜大,“爸?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裴父:…… 雖然平日裏裴煊被自己慣得沒大沒小,自己也都習慣了,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裴父卻忽然間覺得不耐煩了起來。 裴父並不覺得自己的兒子平日裏囂張有什麽錯,但是,在關鍵時刻不聽自己的話,甚至私底下給自己惹麻煩,這就讓裴父有些不能接受了。 但裴煊卻覺得自己的父親變了,他有些失望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爸,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隻要配裴煊說自己受了委屈,裴父就會無條件得幫他出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硬要讓自己去給別人道歉。 裴煊偏不,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做錯,而且自己父親的反應不是更加證明了他根本就沒有說錯嗎?! 蘇白如果不是被包養了,怎麽可能會這樣囂張!居然敢讓自己去給他道歉了。 最終,裴煊在單方麵和裴父大吵了一家之後,賭氣跑了出去。 裴父也是在自己的肚子裏憋了一團火。 忽然,他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的人是阮錦,就是之前裴父十分看好的那個年輕人。 然而,讓裴父意外的是,阮錦這一次過來是請假的。 祭奠亡母。 這個理由裴翦沒有拒絕的理由,不然的話,那也太記不近人情了一點兒。 隻是,在經過阮錦的辦公桌後,裴翦身體一震,他的視線死死地落在了阮錦辦公桌上擺放的一張照片上。 照片裏是一個笑得十分燦爛的女孩子,看起來也就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紀,輪廓與阮錦有六七分相似。 裴翦喃喃,“難怪……” 難怪在第一次見到阮錦的時候,就覺得十分麵善,而相處過後,他更是對阮錦的好感直線上升。 原來……竟是如此…… “看起來,阮錦不僅繼承了你的容貌,也繼承了你的性子。難怪,難怪了……” 與裴翦的魂不守舍相比較,已經離開了裴氏公司大樓的阮錦捧著一大捧鮮豔的粉色玫瑰,來到了一座墓碑前。 按理來說,為人掃墓應該用白菊花,阮錦卻沒有這樣做。 輕輕地將那一捧粉色玫瑰放在了墓碑前,阮錦低聲道,“我記得,生前你最喜歡的就是粉色玫瑰。所以,今年我也給你帶來了粉色玫瑰,希望你能喜歡,媽媽。” 墓碑上是一張年輕女孩兒的照片,正淺淺地笑著,溫柔地注視著這個世界。 “如果我選擇了報仇,媽媽,你會不會對我很失望?”阮錦站在母親的墓碑前,低聲道,“都說人死如燈滅,過往的一切,在人離世的時候,就該放下了。但是我嚐試過了,我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