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幹了什麽?


    自己竟然把警視廳沒有掌握證據這件事情,暴露給了頭號嫌疑人?!


    中島拓人呆立在了原地,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警方在不掌握確切證據的時候,想要讓秋川空介認罪,


    靠的就是讓秋川空介以為警察已經掌握了證據,


    但卻是願意網開一麵,為他爭取一個改過自新的自首機會。


    現在讓秋川空介知道了警察沒有證據。


    那前麵一切的虛張聲勢不都是沒有任何意義了嘛?


    中島拓人抓著秋川空介衣領的手逐漸放鬆,秋川空介從中掙脫出來之後又是一陣的咳嗽。


    不過此刻的中島拓人已經無暇顧及秋川空介。


    因為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天大失誤的他,後背的衣衫已經完全被冷汗浸濕。


    這件事情倘若讓上司知道了,自己一定會受到嚴重處罰的。


    “不,不對,還有彌補的機會。”


    中島拓人有些僵硬地轉頭看向了捂著脖子拚命咳嗽的秋川空介。


    “以這家夥的心理年齡以及閱曆,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我剛剛說出的那句話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


    “從小學開始就被囚禁在家裏的小孩,怎麽可能知道刑警的辦案流程?”


    “況且隻要讓他認罪,那麽前麵的失誤不也是一筆勾銷了嗎?”


    “在犯人都已經認罪的情況下,誰又能夠知道我不小心把案件的偵辦情況透露給了犯人呢?”


    中島拓人冷靜了下來,對著秋川空介沉聲說道: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想好了再說。你要記住,我這是在給你機會!”


    “你已經成年了,《保護法》在兩年前就對你不適用了。”


    “伱現在坦誠交代,可以算是自首,從輕處罰。”


    “但是被抓的話,結果就不會這樣了。”


    中島拓人已經沒有精力再在秋川空介的麵前裝出一副和善溫柔的樣子了。


    他直接把話說白了,這樣對方也該理解了吧?


    隻見秋川空介斟酌了片刻,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道:


    “想起來了,當時那個騎摩托車的人在殺害母親的時候,好像是戴著手套的。”


    中島拓人:“?”


    “你丫還補充起了設定了是嘛?!聽到我說沒有查到指紋,所以又給那假犯人添加了一個戴了手套的設定是吧?”


    中島拓人險些氣死,又一次沒忍住怒喊出聲:


    “別再跟我扯什麽騎摩托車的人了!警方已經掌握證據了,明明就是你對母親懷恨在心,所以殺掉了涼子女士!”


    “不不不!我說的都是真的啊!”秋川空介連連否認,“就算真的是我想殺媽媽,也做不到啊…”


    “什麽‘就算’?!什麽‘做不到’?!”


    “隻要有刀子,就算是你這樣的人,靠著這隻手,也能夠將你的親生母親…”


    中島拓人怒聲說著,接著一把拽住了秋川空介那始終藏在病服袖子裏麵的右手。


    然而他在看到了秋川空介那已經腫脹發紫,並且向著反方向彎折的右手之後,


    中島拓人說到一半的話語卻是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裏。


    “啊——!”


    隻聽秋川空介慘叫了一聲。


    中島拓人看到秋川空介的麵頰因為疼痛而變得扭曲,他趕忙鬆開了手。


    “你…你的手…怎麽了?”


    這一次,中島拓人的話語都開始變得有些結巴。


    他還是第一次發現,秋川空介的右手竟然骨折了。


    而且還出現了嚴重的腫脹與皮下出血。


    並且皮下出血的顏色已經不是紅色,而是變為了青紫色。


    這說明距離秋川空介的手受傷已經經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不好的預感開始自中島拓人腦海中升起。


    “我剛剛…說過了…昨天媽媽急刹的時候…撞到了…”


    “那你早上醒來為什麽不說?!”


    “不…不敢…”


    中島拓人看著秋川空介那不敢直視自己,一副害怕到了極點的模樣。


    隻感覺一股氣血湧入大腦,氣得一瞬間都有些頭腦發昏。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這一副小孩子受了傷,但是害怕回家挨罵,所以隱瞞著不說,最後導致傷勢越來越嚴重的既視感!”


    “他是蠢貨嗎?!他真的是蠢貨吧!”


    “明明已經二十歲了,都已經是成年人了!怎麽還能夠幹得出這種就連初中生都不會…”


    中島拓人總算是明白秋川空介在吃飯時候的違和感是哪裏來的了。


    因為那個時候的秋川空介右手已經受了傷,但卻是害怕被自己發現,所以一直在用左手吃東西。


    因此才顯得十分不熟練。


    中島拓人在心中怒罵著,忽然又想起來了一件事情。


    麵前這秋川空介,好像心理年齡的確就跟小孩子一樣啊!


    “難不成是真的?真的不是他殺了他的母親?”


    “可他明明就有著充分的動機,更是原本唯一的一位嫌疑人!”


    “他從小被母親囚禁,虐待,應該是對他的母親恨之入骨才對啊!”


    “他的母親死掉,他才是最大的獲利者啊!”


    “說起來,他講述自己的母親被外人殺掉的時候,雖然表現得有些抗拒,但是卻沒有之前那種很明顯的說謊表現了。”


    “還是說,之前他故意假裝自己不會說謊,就是為了編造案發經過的時候隱瞞事實真相?!”


    中島拓人驚悚地發覺,就連他自己都開始逐漸相信,犯人並不是秋川空介。


    但他感性上卻是完全沒有辦法接受這種事情。


    因為倘若這些事情是真的。


    那自己今天對秋川空介做出的事情,那可就是會產生極其惡劣嚴重的影響了。


    誘供,


    逼供。


    任何一項都足以令得警視廳在民眾心中的信任跌至穀底。


    雖說這就是警視廳一直以來的辦案方式。


    但將這些手段施加在了錯誤的對象身上的自己,


    絕對會遭受難以想象的嚴重處罰。


    “不,肯定是你!”


    “你沒有了右手,不是還有左手嗎?”


    “隻要有刀子,你還是可以殺掉你的母親。”


    “之後你擦掉了指紋!”


    “沒錯,就是這樣!”


    “你故意假扮小孩子,就是為了讓我放鬆警惕!”


    中島拓人瘋魔一般地抓住了秋川空介的左手,不斷地大聲說道。


    凶手隻能是秋川空介。


    秋川空介必須是凶手!


    秋川空介想要掙脫,但力氣卻是無法與中島拓人相比。


    “住手!!”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唰地一把拉開。


    高亢的喊聲在醫院裏麵響了起來。


    下一刻。


    中島拓人就感覺到自己抓著秋川空介手腕的右手,被一雙白皙的手掌抓住。


    “失禮了。”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話音剛落,中島拓人就感到一股巨大的疼痛感自手腕傳來。


    “啊——!!”


    疼得中島拓人直接鬆開了手,看向了抓住了自己手腕的那人。


    正是高中生偵探世良真純。


    “區區一個高中生,竟然敢對警視廳的刑…”


    方才世良真純質問自己是否誘供的時候態度就相當惡劣,


    現在竟然敢直接向著自己動手。


    中島拓人感覺到,


    麵前這得意忘形的高中生偵探好像壓根就沒把警視廳的刑警放在眼裏。


    必須要讓她知道小瞧警視廳刑警的後果!


    然而中島拓人話沒說完,


    隻覺得眼前一花,耳邊有著“嘭——”的破風聲響起。


    不知何時,世良真純沒有抓著中島拓人手腕的另一隻手,已經握掌成拳,如子彈般從中島拓人的耳邊飛過。


    幾縷頭發順著世良真純的拳頭飄落。


    中島拓人的耳朵,也是被世良真純的拳風給刮得生疼。


    他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都仿佛在一瞬間凝固。


    中島拓人絲毫不懷疑。


    方才世良真純這一拳,倘若打在自己的臉上,那自己恐怕會被直送急診室。


    “太衝動了啊,大叔。世良可是連蘭都能夠壓製的超級截拳道高手啊…”


    一同進來的柯南看著那嚇得呆住的中島拓人,嘴角一抽,無語地在心中吐槽。


    “中島君!世良小姐!你們在幹什麽啊!!”


    隨後趕來的千葉和伸的喊聲也是在病房裏麵響了起來。


    他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得雙眼圓睜,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片刻之後。


    世良真純這才緩緩收回了手,退後一步,與中島拓人拉開了距離。


    她輕輕擦了擦自己的拳頭,上麵有一隻已經被擊碎的蚊子屍體。


    少女深綠色的眸子之中倒映著麵如死灰的中島拓人,


    比起無數現役男性偶像還要更加清秀的麵頰之上浮現出一個歉然的笑容。


    “抱歉,中島警官,有蚊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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