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夕交代完,顧不上還沒修複的傷,轉身返回去。  昭言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他的擔憂不比折夕少,可折夕能回去,他不能。  他隻能站在原地看著折夕走遠,呆愣愣的,像個廢物。  弟子等折夕走後,開口對昭言道:“為什麽是護你周全而不是護折夕師傅周全?受傷的是折夕師傅,又不是你。”  昭言愣了下,不知怎麽接話。  “我聽說雲想衣的靈力是因為你才一路追蹤到寒山,暴露了寒山位置。現如今其出現在落梅館,想必和你脫不了幹係。”弟子道。  昭言深吸了口氣,眼圈越來越紅:“這個,我知道的。”  “你和雲想衣什麽關係。”弟子追問。  “沒有關係。”昭言小聲答話。  弟子麵麵相覷,分明不信昭言的答案。第五十六章 他輸了  ===========================  “既然尊上和師傅囑咐我們將你安全帶回寒山,我們自然會聽令。”話是這樣說著,但弟子說話的語氣並不友善,“但我勸你別耍什麽花樣,再給寒山帶來麻煩,別怪我們不客氣!”  昭言聞言,迅速點頭。  弟子們見他模樣還算乖巧,縱使心有不痛快,也找不到更多的茬去教訓對方。  他們開始施展符咒,符咒幻化成劍,載著他們往寒山方向行去。  昭言險些沒站穩,與他站在一把劍傷的弟子眼急拉了他一把,才不至於讓他從高空掉下去。  “謝謝。”昭言嚇出了一身冷汗,定下腳步後,連忙道謝。  弟子鬆開他的胳膊,聲音詫異中帶著諷刺:“三位師父輪流教了你那麽久,這段期間我們在錦山都隻能自學。有這待遇,你連禦符都沒學會?”  “修為有一點長進,傳信也會了些。”昭言認真答話,“但還沒有開始學禦符和禦劍。”  “那尊上呢?”弟子有點好奇,“尊上會在你修行時指點一二嗎?尊上慧根常人難及,有他教授,必當突飛猛進。”  “偶爾會,隻是,我學得慢。”昭言緩緩垂下眼簾,想起蕭溯,唇邊露出微小的弧度。  如果是蕭溯帶著他禦劍,他現在一定靠在對方懷裏,被蕭溯有力又溫暖的胳膊緊緊抱著。  昭言知道自己因為懷孕緣故情緒有點不穩,也因為和蕭溯越來越熟開始耍性子,容易不高興,但他決定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他現在很想蕭溯,很擔心蕭溯,他一點都不想跟蕭溯分開。  “沒少挨罵吧,早前折夕師傅他們修煉進度稍微慢了點,都沒臉在尊上麵前抬頭。”  弟子的話瞬間把昭言的思緒拉了回去。  昭言反應了一會兒,開口:“尊上,是為我好。”  弟子:“那是自然。”  “嗯。”昭言點頭應聲,給這段對話收了尾。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劍往前行駛了好一段距離,雖然弟子禦劍速度比蕭溯慢多了,他們也已將落梅館遠遠甩在身後。  昭言揣揣不安地回了數十次頭,蕭溯和折夕的身影始終沒出現。  他努力勸服自己把懸著的心放下去,蕭溯是魔尊,那麽強大,絕對不會出事。還有折夕幫忙,應該……  “誰?!”弟子突然加大的聲音,第二次猝不及防打斷昭言的念頭。  昭言連忙抬頭看向前方,漂亮的眼瞳中逐漸倒映出的身影,和蕭溯一樣高挑一樣挺拔。  可他不是蕭溯。  他是雲想衣。  昭言心頭一慌,著急地再次回頭看向身後,還是沒有見到蕭溯。他眼眶頓時泛了紅,一層水霧蒙上了眼睛,把視線切割得支離破碎。  “是雲想衣!”弟子們即刻停下腳底的劍,另外兩人上前,將承載著昭言的劍護在身後。  雲想衣纖長的眼睫以極緩的速度向上抬起,目光隻落在昭言身上。  “守住爐鼎。”弟子們強調使命,卻還沒來得及召喚符咒,一道白色的靈氣飛速閃過,回過神,原先昭言所在的位置已經空空如也。  弟子驚恐地睜大眼睛,張望四周,連昭言的一絲氣息都沒捕捉到。  “爐鼎不見了!”  他們亂了神,朝四周呼喊昭言:“爐鼎!”  無人應答。  “雲想衣,你這個卑鄙的小人!  “尊上的人,你也敢搶!”  無論怎麽罵,還是沒人回應。  “快通知折墨和折羽師傅,雲想衣老巢在靈山,我們去靈山看看!”  *  “你不要拉我!”昭言用力甩開雲想衣的手,站在雲想衣的劍上後退好幾步,與對方拉開距離。  他紅著眼看向對方,聲音發顫:“蕭、蕭溯呢?”  雲想衣麵無表情,沒有對昭言的抗拒發表言論。而是將視線挪到對方的脖頸上,沉默半晌,開口:“蕭溯的靈力。”  昭言連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脖頸,生怕對方搶蕭溯給他做的護頸帶。  “我依然能感受到屬於你的氣味。”雲想衣音色如冰塊相互碰擊,帶著寒徹心扉的冷,“它於我而言,無用。”  “蕭溯,在哪兒。”昭言不接他的話,得不到回答,第二次問。  “他輸了。”雲想衣道。  昭言身形一滯,仿佛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扯了扯嘴角,聲音斷斷續續且幹澀異常:“你……騙我的……”  “他得到你,靈力卻無長進。”雲想衣確實存在這樣的疑惑,“你沒有幫他。”  昭言唇瓣發顫,眼睛越來越濕:“我不是爐鼎,你放我走,我想,去找蕭溯。”  “上等爐鼎應尋強者而棲。”雲想衣對昭言伸出手,眼底無波無瀾,“他失去了資格。”  昭言搖頭,唇角無法抑製地扯出委屈的弧度,仍然執著道:“你能不能,帶我去找他……”  可雲想衣遲遲沒有反應。  昭言模糊的視線穿過雲想衣,去尋他身後。  可目光所及之處,除了雲想衣在風中飄蕩著的一塵不染的白衣,就什麽都沒了。以至於眸中淚水越蓄越多,盛不住了,沿著麵龐滑落下去。  “我想要蕭溯……”昭言抬手去擦淚,“我想要,去找他……”  雲想衣空中的手滯留數秒後,終於緩緩收了回去。  他靜靜地注視昭言,冷凝的眸中裝載著天下蒼生的性命,卻唯獨拒絕納入昭言的悲傷。  “上等爐鼎落入凡塵,修仙界將掀起軒然大波,動蕩之下必有犧牲。若蕭溯不能保護你,你該另尋新主。”  雲想衣的話語隨高空的風一同擦過昭言耳畔,那麽冷,那麽絕對。  “他能,保護我。”昭言抽噎道,“我在他身邊,很快樂……你告訴我他在哪兒,我回他身邊,再也不往別處跑了……”  雲想衣雪色的眼睫如蝶翼般輕輕顫了一下,音色卻冷漠如舊:“落梅館三千弟子與他之仇不共戴天。魔尊受傷,在劫難逃。”  雲想衣的話宛若幾十斤的鐵錘重重敲擊在昭言的腦袋和心上。  痛,痛的快要死了……  心一下子難受地被碾爛,疼到極致便是麻木。  “我才,不信……”昭言含淚仰頭看了雲想衣半晌,幾秒後,他突然走過去,屈膝,跪在雲想衣腿邊,跪在過窄的劍上,身軀搖搖晃晃,卻拉住雲想衣的衣擺不放。  “你帶我去找他好不好?”昭言乞求,漂亮的眼睛如浸入水中的琥珀,清晰又模糊地映著雲想衣的麵容,“我想看一看他,要是他還活著,你可不可以讓我跟他回去……如果,如果他死了……”  說到這兒,昭言泣不成聲,小臉皺成一團:“我會和他死在一起,不給修仙界,惹麻煩……我還想再見他一麵,我求求你送我回去……”  他攥著雲想衣衣擺的手越來越緊,單薄的身體顫得可憐。  他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打擊,腦子也拒絕完全接受蕭溯會出事的事實,他還抱著一線希望,蕭溯剛答應他說不會丟下他和寶寶,怎麽能一天還沒過就違約呢……  雲想衣並不能理解爐鼎的牽掛。  他緩緩彎下腰,在昭言膽怯又卑微的注視下,伸手撫摸昭言的麵龐。  冰涼的指尖一點點擦去對方麵龐的淚珠,最終落在了昭言的眼睛上。  “這雙眸不該隻注視修仙界的災難。”雲想衣拒絕了對方的懇求,“災難亦不值得你為其做出貢獻。”  昭言聽完他的話,氣得抽噎不止。  “你怎麽能,這麽說……”昭言拚命搖頭,“蕭溯不是、不是災難,他去殺落梅館的館主,因為……折夕的母親被落梅館的館主殺害……旁人,說你是、是仙尊……你應該要主持公道……”  昭言拉開雲想衣碰觸他肌膚的手,眼眶猩紅:“憑什麽,害人的凶手可以逍遙法外,而受傷的人……報仇卻要遭到懲治……”  “蕭溯想殺的遠不止落梅館館主。”雲想衣親眼所見,蕭溯的煞氣是如何奪走一個又一個落梅館弟子的性命。  他們表情驚恐,七竅血流不止,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們求饒,哀嚎,蕭溯視而不見。  “蕭溯不是這樣的人……”昭言否認他的話,“他如果,濫殺’無辜,為什麽不殺不修仙的人……藏雪鎮上人來人往,蕭溯對他們,並無惡意……”  說不下去了。  昭言哭得太厲害,鼻音過重,抽噎著幾乎喘不過氣。  雲想衣將他從腳邊拉起:“過往恩怨,孰是孰非再難定奪。”  昭言覺得雲想衣是知道緣由的,他以為雲想衣會理解蕭溯,卻沒想到對方再開口時,話鋒突轉。  雲想衣:“然一方不休,一方不止,靈山無法坐視不管。蕭溯動手在先,若不加以製止,修仙界秩序大亂。”  昭言躲開對方的碰觸,幾番乞求得不到回應,他難受地不想與對方有任何交流。  所以後退,再後退,遠遠躲開眾人敬仰的神祗,甚至,慣來溫和慣了的眼裏出現了憎惡這種情緒:“你弄傷蕭溯,為了,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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