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夕和折墨一同說話,他永遠隻接折夕的話。  反正折墨從不會生氣,反正他一回頭折墨永遠站在原地等他。  他隻要三兩句話就能哄好折墨,晚間可以對著那副像極了折夕的身體為所欲為。他給予的一切折墨都全盤接受,無論是疼的酸的還是苦的,折墨回應他的永遠是早晨剛睜眼時溫和的笑,還有為他穿戴衣裳時一絲不苟的認真。  可現在折墨見他就嫌煩。  當真就一個詞,自作自受。  *  三人走了不遠便看見了麵館。  風月連忙招呼折墨坐下,為他叫了一碗長壽麵。  “希望折墨師兄長命百歲!”風月將碗中的鹵蛋加入折墨的碗裏,笑容燦爛。  折墨唇邊露出一抹笑,他抬手輕輕扣了下風月的額頭,聲音柔和:“別咒我。”  風月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改口:“希望折墨師兄壽比南山,壽與天齊!折墨師兄,我剛剛那都是從人間學來的,寓意是好的。”  “我知道。”折墨含笑點頭,夾起鹵蛋咬了一口。  “折墨師兄最好了。”風月習慣性抱住折墨的胳膊,輕輕晃了晃,笑彎了眼睛,“師兄,這裏的雞蛋和麵與我做的比起來如何?”  “誰能有你做的好吃。”折墨任風月抱著自己,“好幾百年的手藝了。”  明明也不是什麽過分的舉動,風月從小就是他們帶著長大的,和他們三人都親近。可折羽看著兩人親昵的姿態,不知怎的,竟有些不是滋味。  風月被誇,眼底笑意更濃:“那回去後我再給折墨師兄做一碗。”  “他胃口小,吃不下。”折羽道,“他能把他麵前這碗麵吃完就很不錯了。”  折墨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隨即垂下眸,沉默著挑了一口麵送到唇邊。  風月瞄了眼折羽,又偷偷看向折墨的側臉,隨即緩緩鬆開抱著折墨的手,對折羽使眼色,要他現在趕緊去給折墨師兄挑花燈。  折羽連忙站起身:“我去別處轉轉,過會兒再來尋你們。”  折墨將口中滋味適中的麵嚼碎吞下,麵色與往常無異。  等折羽一走,折墨立刻加快了用膳的速度,迅速吃完放下筷子,然後從座位上站起身:“風月,我們回去吧。”  “啊?”風月睜大眼睛,“折羽師兄還沒回來呢,我們要不要再等等。”  “我身體略有不適,不宜再走動。”折墨道,“你若尚未盡興,在此處等折羽回來,我一個人先回錦山。”  風月急忙站起身扶住折墨:“可此處距離錦山有一段距離,師兄身體不適不能再折騰。”  她張望四周,在附近找著客棧:“我們不如就在此處歇腳,我給師兄看看傷口。”  “不必……”折墨搖頭,話還沒說完,就被風月一聲擔憂的“師兄”二字給打斷。  折墨垂眸對上風月水靈靈的眼睛,僵持了幾秒便敗下陣。  “也好……”折墨無奈應聲。  他不該在一個藥師麵前找這個借口逃離。  而後風月便帶著他找了個客棧,上了二樓後,風月道:“我要不要給折羽師兄傳個信,不然他回來找不到我們。”  “無需擔憂,我休息片刻便好。”折墨走到床邊坐下身,“晚間適宜賞燈,等折羽回來你與他一同逛逛。”  風月蹲在他麵前為他把脈,除了有些虛弱,確實沒什麽大問題。  她可算放下心,被折墨的話說得心動。咬了咬嘴唇,眼睛忽閃忽閃的,像是在猶豫。  折墨抬手為她理了理沾到麵龐上的碎發:“放心去吧,我沒事。”  “那師兄好好休息,身體有不舒服即刻給我傳信。”風月掀開被子,等折墨躺下身閉目休息了,才合上門轉身離去。  耳畔的聲音由小漸無,在關門聲傳到耳畔的那一刻,折墨緩緩睜開了眼睛。  心裏很亂。  亂七八糟。  他想不通,他不知道折羽到底要幹什麽,他情願折羽像以前那樣胡攪蠻纏,也不要記得他的習慣。  折墨蹙起眉頭,實在躺不住了,掀開被子,尋店小二為他打了大半桶涼水,然後解開腰帶脫了衣裳進去泡著。  用靈力護住結疤的割傷,一直讓涼水沒過胸膛,感受到那大片沁入肌膚的涼意,心髒的躁動終於小了下去。  “我得去找尊上。”折墨捂住臉,姿態無助,“我需要一個新的任務,遠遠離開錦山,最好是十年二十年……我不想再回到這裏,也不想見到他……”  “折墨!”突然傳來的聲音伴隨著門撞擊到牆上的聲音,驚得折墨猛地抬頭。  門閂斷裂在地,折羽是硬闖。  “為什麽不敲門?”折墨聲音包含慍怒,他攥緊水桶邊緣,惱此刻自己衣裳不整無法行動自如,以至於就這麽被折羽打量,連尊嚴都被剝奪。  “我敲門你沒反應。”折羽手中捧著幾盞河燈憂心地步步靠近,“風月說你身體不適,我以為你昏迷不醒,一時有些衝動。”  “我沒事,你出去。”折墨麵色逐漸恢複正常,他穩住語氣,“風月一人在外我不放心。”  “此處沒有仙修。”折羽站定身軀,垂眸看向對方,“我比較擔心你。”  “我沒事。”第二次強調。  折羽盯著他鎖骨上的長疤:“師兄,你傷口並未痊愈,怎麽能泡在水裏?”  “靈力護著。”折墨催促,“你若是沒其他事就出去。”  “有事。”折羽將手中的河燈往前遞過去,“師兄,我買了河燈,我們一起去放。”  “不去。”  “你就這麽討厭我?”折羽眸色暗淡下去,“如果不是必須,你都不想和我說話。我們同門近乎千年,即使斷了情愛關係,同門的情誼也不該這麽被淡化。”  “你先出去,等我穿戴整齊再尋你進來。”折墨眼簾低垂,因為警惕,身體在水中一動不動,怕弄出任何一點會驚擾對方的聲音。  折羽感受到折墨做出退讓,可算笑著點頭:“好,我等師兄出來。”  將河燈放在桌子上,他正欲轉身,突然開口問:“你會趁機逃走嗎?”  折墨呼吸一滯,冷水都沒辦法平複心頭燃起的怒意:“我讓你出去!”  “你果然還是在躲我。”折羽煩躁地吐出一口濁氣,他又轉頭麵對折墨,“我感覺我像個傻子。你不是不喜歡第一盞燈,隻是因為送燈的人是我。我去給你買河燈,前腳剛走後腳就找不到你。現在我一走,再推開門你一定不在屋裏。”  “你既能察覺到,為何遲遲不願尊重我的意見。”  “不是不尊重。”折羽折回去,眼睛裏全是紅血絲,“隻是我沒法做到。我已經很多個夜晚睡不好覺,你就在我眼前,在我身邊,在我伸手就能觸及到的地方,我沒法不上前靠近。  我總覺得隻要我再堅持堅持,你就會回到我身邊。師兄,我想繼續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我沒有顧及你的感受,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改……”  折墨氣得指尖發顫,刻意維持的鎮靜不複存在:“你憑什麽這麽以為,你當我是什麽?折羽,你給折夕的尊重能不能稍微也分我點,好讓我們之間那點同門情誼存在的稍微久些,別逼我恨你。”  折羽的眼眸在聽聞“恨”字時逐漸放大:“師兄,真的嚴重到這種地步了嗎……我們……”  “沒有我們!”折墨驟然打斷,他伸手指向門外,蒼白的麵容在怒意下血色又退了幾分,“出去,帶上你的東西。”  “我不想走!”折羽加大音量,眸中滲出淚。他也不想這樣,可心頭發了瘋似的叫囂著想靠近折墨,想守在他身邊。他時刻記得對方的傷,真的怕自己一不留神對方就不睜眼了,“我得守著你,這樣我才放心。”  “我不需要。”折墨痛苦地蹙眉,“別在我身邊,別讓我看見你。”  “你是不是要穿衣服,我給你拿毛巾擦身體……”  打斷折羽的是狠狠砸在他額頭上的河燈。  他愣愣站在原地,似是沒想到折墨會動手,表情凝滯,眼眸內有不明情緒在閃爍。  折墨伸手夠到第二個河燈,朝著對方的肩膀摔過去,他胸膛劇烈起伏,失控地吼出聲:“我讓你滾,滾!”第七十九章 標記  =========================  “師兄……”折羽站在原地,看著河燈砸過來沒有避讓。  那帶著靈力的河燈擊中他肩膀時,他沒穩住身軀往後退了一步。  河燈中心的蠟燭落地時壞了幾個角,折羽垂眸看了眼河燈,又抬頭對上折墨寫滿憎惡和厭煩的視線。完全無法承接這樣的目光,哪怕是一秒,都覺得心髒似火灼燒,疼得眼眸發燙。  他慢慢彎腰從地上撿起兩個河燈,而後保持著垂頭的姿勢,開口:“河燈壞了,我再去買幾個,買好我在門外等師兄……”  說完,他轉身朝門口邁步而去。  折墨緩緩閉目,緊握的拳頭骨節處根根泛白。修剪整齊的指甲陷入肉裏,在掌心留下四個血紅色的月牙。  他起身擦淨身上水漬,將綰起的長發解開,穿戴整齊丟了門閂的修補銀兩在桌上,坐回床邊遲遲沒動。  *  明月高懸。  街上依舊人來人往,河上不停有人放入新的花燈,商鋪至此都沒打烊。  昭言玩了一天,懷著孕的身體早已體力透支。此刻正趴在蕭溯背上,讓蕭溯背著他往回走。  “蕭溯,我的河燈被人撈走了……”  昭言閉著眼睛睡意朦朧,他圈住蕭溯的脖頸,手裏還提著盞小燈籠,搖搖晃晃的,蠟燭的油一滴一滴落在籠內的底座上,像水紅的花朵在綻放。  “你怎麽知道。”蕭溯聽聞背上傳來的軟糯黏糊的聲音,嘴角露出一絲笑。  他長靴踩地的聲音穩當,走得也不快,怕顛著背上的人。  “那麽多,河燈……”昭言呢喃,他用臉蹭了蹭蕭溯的脖頸,嗅到對方身上好聞的檀香味,舒心地吐出一口氣,“不撈走會汙染河流。”  蕭溯感受到脖頸間傳來的癢意,托著對方身體的手緊了幾分:“擔心什麽,你的願望又不會被撈走。”  昭言唇邊止不住漾開一抹歡喜的笑,笑意若春風般溫柔:“蕭溯也不會,被撈走……我也不會被撈走……”  蕭溯突然停下腳步,偏頭,在對方趴在自己肩膀的額頭上用力親了下:“蠢死了。”  昭言仍舊不睜眼,隻把對方抱得緊緊的。麵頰因羞赧緋紅一片,像喝醉了酒。  兩人到客棧後,蕭溯將他放到床上。脫了他的鞋襪,給他蓋被子時,昭言突然睜開眼睛拉住蕭溯的手:“你不睡覺嗎?”  “本尊去修煉,明晚回來。”  昭言頓時睡意全無,他一下子從床上坐起身:“可是,我想跟你一起睡。”  “本尊得盡早提升修為,驅逐你體內屬於雲想衣的靈力。否則本尊不能帶你回錦山,一直在外住著本尊也不放心。”蕭溯五指深入他的發絲,為他把額前幾乎遮住視線的發絲盡數撩到腦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小哭包穿成了魔尊的爐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塵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塵上並收藏小哭包穿成了魔尊的爐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