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溯低頭瞅向昭言,目光由狠戾轉為柔和,他揉了揉昭言的後腦勺:“烤蛇,吃嗎?”  昭言立刻搖頭:“不、不吃,有寄生蟲。”  蕭溯笑了下:“它不是尋常的蛇,肉質緊實,靈力豐厚,大補。”  “不吃。”昭言繼續搖頭,把臉埋進蕭溯滾燙的胸膛,阻斷了與蕭溯的交流。  妖尊聽到他們的對話,情急之下開始試著掙脫,可它的靈力在蕭溯的襲擊下完全失效,不僅嚐試數次無果,連降低自身痛苦也做不到。  “蕭、蕭溯……你弟子中了我的毒……你不能殺我,沒有我的解藥,他也活不了多久……”  蕭溯被妖尊要挾的話激怒,身遭煞氣愈演愈烈:“你找死!”  “隻要,隻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解藥在哪兒……”妖尊再次放軟態度,商量著,“求你……”  這邊為昏迷的折羽取蛇鱗的折墨心頭一顫,他知道自己惹了事,眼簾低低垂了下去。  “對不起,天魔,是我的錯。”折墨緩緩開口,抱著折羽的手緊了下。  蕭溯確定妖尊沒說謊,憋著一腔怒火,停下了符咒的襲擊,“解藥。”  妖尊得以喘息,整條蛇在地上癱成一團。它疲憊的目光投向站在不遠處的青離,沉默,盤算。  但蕭溯如今太強了,於神的眼皮下,它不敢耍詭計。掂量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吐出解毒的藥,將之送到青離手中。  “這是你的解藥。”妖尊無力道,“吃下它,你解毒。”  這時眾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青離。  昭言也從蕭溯懷中探出頭,用探尋的目光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青離將藥吞下,在迷人眼的大雪中對上折墨的視線。  他對折墨露出一絲蒼白卻溫柔的笑,但折墨的眼神冷漠如霜,比這漫天的大雪還要寒徹心扉。  青離攥緊了拳頭,強撐著站穩腳步。  “以解毒後的爐鼎之血為引,混雪山木,服下。”妖尊說完,用乞求的,含著一絲希望的眼睛看著蕭溯,“天魔,現在……能放我走了嗎?”  蕭溯:“除此之外,你還對本尊的弟子做了什麽?”  “沒、沒有了……”妖尊連忙搖頭,“就下了一次毒。”  “嗬,隻是下毒?本尊看到的是什麽?”蕭溯諷刺道,“你奪本尊三弟子半條命,若非本尊及時趕到,是不是連本尊的二弟子你也不放過?”  束縛妖尊的三道符咒在蕭溯陰沉的眸色下紅光閃爍,重新絞殺妖尊:“你在嚴寒之地囚困本尊的弟子,本尊還你以天火灼燒,這叫禮尚往來。”  “蕭、蕭溯……你出爾反爾,你……啊啊啊————”妖尊萬萬沒想到蕭溯勢必將它趕盡殺絕,怒得紅了眼,但那都沒什麽用。  符咒上的紅色符文射出一道道帶火的長箭,從蛇的眼睛開始,到它的脖頸、軀幹,每一處都被狠狠刺穿,來來回回,反反複複多次。  鱗片被摧毀,皮肉被割裂,血液順著蛇身流落,靈力在燃燒,它送與折羽的折磨,而今全部被蕭溯連本帶利地返還。  蕭溯低頭看了眼折墨和折羽,又掃了一眼陌生的青離,而後一揮手,將眾人盡數帶離此處。  雪山偌大,響徹妖尊的嘶吼與哀嚎,吵得天地都為之震顫。  黑火焚燒中,它千瘡百孔的身軀逐漸被天空落下的雪埋沒。  數個時辰後,消散在塵寰之間的不止是蕭溯的火,還有妖尊腹內修行了千年之久的靈丹。  軀殼泯滅,元神盡毀,永無超生之日。  *  錦山。  折墨目光從被他打橫抱著的折羽的麵龐上收回後,小心地將人放在床上,讓蕭溯治療。  蕭溯撩開了折羽染血的衣物,露出其帶著無數窟窿的軀體。  昭言起初是知道折羽受了傷,但沒想到對方傷的這麽重,瞬間心驚膽戰。  “蕭溯,他不會出事,對不對?”昭言擔憂地問。  “你和折墨一同出去,沒我的吩咐不準進來。”蕭溯用靈力覆上折羽,實在怕折羽的模樣嚇到昭言,開口時又沒了輕重。  昭言在對方命令式的語氣下僵硬了一瞬。  他唇瓣微微發顫,而後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折墨緊隨其後,蒼白的麵容上帶著殘留的豔紅,那是折羽血。  他們將門合上,往別處走去。  見到昭言活生生地站在麵前,折墨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你……”折墨蹙了下眉,“是昭言?”  昭言聽聞折墨的聲音,強打起精神:“嗯,蕭溯救我。”  “確實,如果是天魔,沒有什麽做不到。”  “你也,中毒了。”昭言想起這事,緊張問詢,“你要不要先吃解藥?我幫你弄,要怎麽做呢?”  折墨經提醒,這才把心思從折羽那裏拉回自己身上。  “不必,你且休息,我自己去。”他必須去找青離了,再晚些若是毒素發作,他會在昭言麵前失態,“我先告退。”  昭言想想也是,他對事情一無所知,去了隻是添麻煩,“好……”  等折墨離去後,昭言回頭看了眼蕭溯所在的屋子,緩緩垂下眼簾。  許是擔憂折羽掛心折墨,在乎二人的安危,所以才心情沉重。  又或許是,剛剛蕭溯說話的態度,他不喜歡。  於陌生的錦山隨便找了地方,他在樹下坐下身,下巴失落地搭在膝蓋上。  孕期的omega得不到alpha的信息素安撫就算了,如今亦得不到蕭溯身上好聞的檀香,情緒因此波動的極為厲害。  他不高興。  他決定不理蕭溯了。  蕭溯哄他也不行。第一百三十四章 放手  =============================  折墨回到臥房推門而入的瞬間,恰好對上坐在桌旁的青離的視線。  “您來啦。”青離緩緩站起身,仿佛已經等了很久,不過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明明期待您的出現,但發生如今的事,我又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您。”  “青離,你來錦山諸多時日,錦山可有人虧待過你?”折墨將門合上,問話的聲音疲倦。  “沒有。”青離答得幹脆,“您對我好,守衛也不欺負我。折羽師傅不喜歡我,因為我確實心懷不軌。”  折墨深吸了口氣,心底堵塞。  “可我沒有想過傷害您,我喜歡您。”青離看見折墨臉上的血色,心裏揪了下,“我想和您在一起……”  “我來拿解藥。”折墨聽不下青離的滿口謊言,上前,步步靠近。  青離不躲。  他仰著頭,貪戀地凝視折墨安靜的容顏:“主人,我會給您解藥。雖然我不喜歡折羽師傅,與他相比,我還是……主人!”  青離大驚失色,因為他看見折墨突然站不穩地晃了下。  折墨容色煞白,熟悉的刺痛自腦海傳來,一點一點折磨著他的神經。他眉頭緊蹙,試著忍耐,可還是痛苦地悶哼出聲。  青離連忙攙扶住他的身軀,抱著他緩緩坐在地上:“毒發了嗎……也是,到時間了。”  隨著室內鼎香的加重,折墨完全失去了自我控製的能力。他依偎在青離的臂彎,因為潛意識的反抗而顯得痛苦,又因為生理的驅使而不得不一再湊近毒素之源。  但青離解毒了,他的鼎香作用大幅度下降,以至於折墨的冷汗沒有停止過流落。  “蠻好的,好歹我還能抱抱您……”青離抬手撫上折墨的麵龐,用拇指小心摩挲著他白皙肌膚上的血漬。確定了不是折墨受傷,他的心便不再高懸。  青離俯身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吻,妖冶的眸逐漸蒙上一層水霧。他深深呼吸著折墨身上好聞的氣味,唇邊的笑是滿足,是欣慰,是愛憐,也是悔恨。  刺痛得不到緩解,折墨太痛了,在青離懷中顫得厲害。雙眸緊緊閉合,唇瓣已經開始幹裂。  青離見狀,沉默半晌後,從腰間抽出事先準備好的匕首,還有提前從風月那裏拿來的,已經碾成粉的雪山木。  沒有猶豫的,匕首劃破了手腕,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白皙的肌膚往下滴落,滴在了折墨幹涸顫抖的唇邊。  “我本來以為得到您就得到了愛,後來發現好像不是這樣……”青離露出一抹蒼白的笑,許是手腕很痛,他疼哭了,“我在世間輾轉至今,被無數人踩在過腳下……爐鼎的身體,爐鼎的氣息,讓我每走往一處都會遭受一樣的欺辱。隻有您對我不一樣,您是真心對我好,我都知道……”  血流進折墨的口內,因為氣味太腥,折墨即使神誌不清,還是條件反射地回避。  “再等一會兒,等會兒就好了。”青離用另一隻手固定住折墨的頭,溫柔地勸撫。  折墨迷迷糊糊中露出不滿的表情,唇瓣緊緊閉著不肯張開,其上染的血一如當初折墨送給青離的胭脂那般緋紅。  青離因此笑了。  他的主人真好看,無論什麽模樣都好看。從清秀的長眉開始,到一雙波瀾不驚的桃花眼,平時不露萬種風情,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稍微展露些許他的美麗。  輕易讓人動心。  青離是想溫柔對待折墨的,而今卻不得不掰開他的嘴,把解毒的,混著他的鼎香的血,同雪山木粉一起送進折墨的嘴裏。  手腕上的傷口長而深,血流的速度很快。折墨的麵色隨青離血液入喉而恢複,但青離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主人,對不起……”青離收緊抱著折墨的胳膊,身軀因為抽噎微微發顫,“我是真的,想與你朝夕相處,想成為您唯一的爐鼎,想照顧您一輩子……”  “我以為隻要能守在您身邊,不被趕走,我們就算在一起了。”青離的淚大顆大顆順著麵龐滑落,他狼狽地抬手擦去,擦了滿臉的血。  沒有人教過他要怎麽愛人。  他自出生以來受盡欺辱,起初傻子一般承受,實在承受不了了,為了讓自己不那麽痛,他學會了討好,學會了放低姿態,學會服從他人以換自己一副無人染指的幹淨身軀。  後來,他偶然得知鎖香丸,故爬到妖尊身邊,答應妖尊為他賣命,好讓妖尊送他去錦山,換取活得更為長久的機會。  在錦山,他遇見了人生中第一個把他當人看的折墨。  在後來,為了守在折墨身邊不被趕走,他用上了鼎香,妄圖以毒素脅迫折墨與他共度餘生。  直到雪山之上,他看見折羽垂死之際護著折墨的模樣,他突然不明白了。  他突然不知道什麽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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