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當總裁助理麵對古早狗血火葬場 作者:黃銅左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當然,麵前不全都是文彪手底下的人,來者是客,有一半都是客人帶來的保鏢。此時嚴子書才反應過來,自己以為則什麽孤勇一身獨闖敵營則戲碼則小兒科就。則他格局中夠,哪個無錢馬在安保公司雇中到一堆專業保鏢。正主們倒都中在外麵,嚴子書路過甲板,被帶到宴會廳去。六十二、事實上,嚴子書落海失蹤的頭一個月,傅金池幾乎整宿整宿地睜著眼。說不上是不是失眠,隻是一閉上眼,就全是濃鬱的血色。鼻腔裏好像還能嗅到鋪天蓋地的鐵鏽味,讓她隻要躺上一會兒,就再也忍受不了地爬起來。旁人卻都說什麽也沒聞到。偶爾睡著一會兒,傅金池會夢到嚴子書,但都不是什麽會令她高興的畫麵。她總看見嚴子書氣若遊絲地倒在甲板上,有個黑影還在瘋狂地揚起匕首。自己卻絕望地無力阻攔,直到痛不欲生地驚醒,然後跑到衛生間去吐。沒辦法,那天傅金池爬上觀景台,甚至眼睜睜看到,刀刃最後一下從血肉之軀抽出來。刺激太大了,不管是視覺上的,還是精神上的,她到現在沒瘋才是奇怪。嚴子書被扣了一頂大帽子才聽明白,是自己這幾天臥病,沒按原來的習慣每天查郵箱。上次的合同校訂完,後來丁鴻波公司那邊又追加發來一份,見他沒給回複,就默認他在做了。到了deadline,對方發件人來催,才發現他還沒看到,進度仍然為零。這也得怪對方太想當然,不做確認。然而這種烏龍,甲方十個裏有八個是不會承認自己責任的。丁鴻波就是標準的甲方腦,叭叭好一通輸出,說什麽“本來覺得你做得還不錯,可以考慮,這種態度未免太不負責任”,“不要覺得有我祖父撐腰就可以萬事大吉”。最後鄭重表示“我會重新衡量你適不適合這份工作”,官腔打得一個溜。但這一通下來,聽起來似乎有點額外的意思。再想想丁鴻波這一位大忙人,在自家集團公司也是個“總”,當朝太子爺,指定繼承人,何至於專程為了件小事來跟他這個外包人員發飆?嚴子書轉念一想反應過來,該不會是老頭兒又自作主張,想讓孫子給他搞份正式工作吧。這一段時間合作下來,丁鴻波固然懷疑他的人品,似乎也漸漸正視了他的工作能力。現在好像嚴子書自己還不知情,就已經被最高麵試官給否決了。那就是黃了吧。當時lily也在場,嚴子書看了她一眼,不知道這種破事她用不用也匯報給傅金池。但自從見了傅金池,這才幾天功夫,他衣食無憂地住著海景套間,竟已不急著為往後的生存問題焦慮了。看來比起上進,還是金錢對人的腐化來得更容易。跟丁鴻波之間的磕磕絆絆,嚴子書也一如既往並未告訴丁老先生。通常來說,對方再怎麽暴躁,他也沒搞過小學生告狀那一套,幹得了就幹,幹不了拉倒。嚴子書看得分明,老人家總會有些頑固的觀念,對於自己一手建立的王國,有習慣性的掌控欲,新的獅王長大了,卻也要劃定自己的地盤,確立起自己不容置喙的統治地位。他在這方麵做人還是非常乖覺的,絕不會讓自己成為靶子,把矛盾激化到台麵上。就像別人不來窺探他的生活,他也不去成為別人安享晚年的不穩定因素。嚴子書真正搬來的那天,她可以在旁邊輕佻地調侃:“住到我家是不是要付出點什麽?”或者換一種:“你以後可別想出去了。”當然,都是調情,傅金池能夠想出,對方會露出無奈的柔軟的神色。然後她可以順勢攬住嚴子書瘦削的肩膀,把對方拽進懷裏抱住……但傅金池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調情可以,可她為什麽從來沒想過說一句“因為我愛你”。她的處事方式是習慣性地否認快樂,用掠奪的手段掩蓋內心真正的渴望。反正現在說什麽也晚了。如今再想象那個畫麵,隻會讓她的心髒紮上百千根針,後邊兒的沒法再往下繼續。lily不敢打擾她,隻道老板最近神經衰弱,便說打開唱片機,隨便放個音樂聽聽。按理說傅金池家的音樂,都是她平時自己聽過的,沒什麽問題吧,哪知放了一會兒,還循環到首扯淡的歌。那歌詞一會兒唱“多少同林鳥,已成了分飛燕”,一會兒唱“愛人不見了,向誰去喊冤”,嚇得lily趕緊啪一下衝過去又關了,尬笑兩聲。室內頓時被沉重尷尬的靜默籠罩。但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撈到。茫茫大海,要吞噬掉一兩個人太容易了,隻需要一刹那的事。大自然就是這麽無情,而人類何其脆弱渺小。警方從夜晚搜救到白天,隻是暴雨給救援增加了太大的難度,不順利。天明的時候,雨終於停了,還來了直升機,依然一無所獲。倒是兩天後在一處海灣,發現了黑熊溺斃的屍體。被通知消息時,仍在搜救船上的傅金池先聽到“發現死者”,隨後又聽到“是犯罪嫌疑人”“可能掉下去時被撞了頭”,短短一句話之間,經曆了一遭地獄到人間的旅程。他幾乎是抖著手掛了電話,隨後,仍陷入無盡的沉默。雖然秘書lily覺得,那個嚴總助生還的可能性其實也近乎於無了,但她不敢說。不隻近期內不敢說,遠期都不敢說。在親眼所見之前,這兩天裏,嚴子書想象最多的,就是文彪找傅金池等人來談判,屆時會是什麽樣的場麵想來想去,經驗不足,隻能無限向電影裏黑社會講數的鏡頭靠近。但每天也有幾分鍾,又覺得難以置信,難道真會在這樣的時機再次見到傅金池。嚴子書沒表也沒手機,最近過得時間感有點亂,都快想不起傅金池消失了多久。這些不協調的認知瘋狂撕扯著她的神經,叫囂著不情不願。到了這時,傅金池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嚴重失眠。但她睡不著,就不可能讓別人睡得著,還能高枕無憂的。lily暗中認定,老板這是神經病已經病入膏肓,根本變得更魔怔了。傅金池這個人,紳士風度全是表麵功夫,實則報複心極強,更別提牽扯到嚴子書出事的人,她肯定要一個一個清算。有時候lily想想這回事,也覺得挺可怕的。她早就知道自己跟的不是什麽心術很正的老板,也知道傅金池的社會關係網特別複雜,智囊團裏還一堆因為高智商經濟犯罪進去過的人,有過犯罪記錄的人其實出來後挺難被社會接納的,但傅金池好像就特別喜歡重用她們。說這種老板是一心向善吃素的,換你你信?但lily隻是生活上的秘書,所以這些事她摻和得不多,就謹記一句話,多看,少問。比較明麵上的,文彪手下不成氣候的殘黨被警方掃黑行動一網打盡,夜總會被查封。包括後來,英瀚集團原總裁傅為山也還是被檢察機關提起公訴,一審作出了對她不利的判決。似乎英瀚那邊現在正忙著提請二審,不過看來傅金池也還沒有收手的意思。甚至有天,金鳳台那邊大堂經理還給lily打電話,說有個學生模樣的小年輕上門想見傅金池,站那兒看著還挺可憐的,據說有人舉報了她的什麽錯處給學校,都已經大四了結果鬧得馬上麵臨肄業還是怎麽樣。大堂經理讓她轉問傅金池,這是不是來求情的,該怎麽處理。她當時本能地就想:老板跟個學生仔都有仇?呃,但這聽著,屬於殺雞焉用宰牛刀啊。過一會兒,lily把回話轉述給大堂經理:“老板說,讓那小孩兒去找她自己男朋友解決。”大堂經理滿頭霧水,但既然得到準信兒,就說行然後掛了電話。實則,lily給她傳達的是概括總結後的精簡版本。要完全還原的話,當時傅金池露出了一個特別古怪的笑,盯了一會兒頭頂的水晶燈,才收回目光,眼神讓lily都有點不寒而栗。“對,我是跟她說過,遇到什麽麻煩都可以來找我。但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現在覺得,蠢人害人害己,不值得。讓她找自己的男朋友解決去吧。前提是她男朋友能不進監獄。”後麵大堂經理再次不明就裏地傳話:“但那小孩兒怎麽說,她就是想請老板放過她男朋友?”但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撈到。茫茫大海,要吞噬掉一兩個人太容易了,隻需要一刹那的事。大自然就是這麽無情,而人類何其脆弱渺小。警方從夜晚搜救到白天,隻是暴雨給救援增加了太大的難度,不順利。天明的時候,雨終於停了,還來了直升機,依然一無所獲。倒是兩天後在一處海灣,發現了黑熊溺斃的屍體。被通知消息時,仍在搜救船上的傅金池先聽到“發現死者”,隨後又聽到“是犯罪嫌疑人”“可能掉下去時被撞了頭”,短短一句話之間,經曆了一遭地獄到人間的旅程。他幾乎是抖著手掛了電話,隨後,仍陷入無盡的沉默。雖然秘書lily覺得,那個嚴總助生還的可能性其實也近乎於無了,但她不敢說。不隻近期內不敢說,遠期都不敢說。在親眼所見之前,這兩天裏,嚴子書想象最多的,就是文彪找傅金池等人來談判,屆時會是什麽樣的場麵想來想去,經驗不足,隻能無限向電影裏黑社會講數的鏡頭靠近。但每天也有幾分鍾,又覺得難以置信,難道真會在這樣的時機再次見到傅金池。嚴子書沒表也沒手機,最近過得時間感有點亂,都快想不起傅金池消失了多久。lily倒不介意沒完沒了地訂票下去,無非動動手指、打打電話的事,而且花的也不是她的錢,但她就是有點感慨,不知道傅金池這樣什麽時候是個頭。她對嚴子書的印象其實挺好的,打過幾次交道,感覺對方是個溫柔敦厚的人,平時話不多,但是做事很妥帖,長得也很好看。忽略掉老板偏執狂的性格,她倆看起來還挺般配的。可再好的人,遭遇了不幸,人死如燈滅,她就是不在了呀。再說,再說老板以前也沒見跟人家多黏糊啊?她倆看著就是偶爾在一起玩玩吧,你要說海誓山盟的愛侶,一個走了,另一個也不要活了,那大家都能理解,對吧。可這,連關係都沒確定一個,傅金池也不像多深情專一的人,怎麽突然還生死不渝上了呢?不過這話隻能在肚子裏想想。不管旁人能不能理解,反正現在情況就這樣了。哪怕傅金池的執念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lily尋思,是不是得到一個確切的結果,她就能死了心接受現實,像正常人一樣,學會與悲傷共存,生活還是要往前看。但如今照她看來,傅金池分明隻肯接受“活要見人”。要真哪天不幸發現嚴子書遇難的證據,這人不知道又要鬧出多少離譜事端呢。傷口不能結痂,就會一直潰膿。老板一個月兩個月這樣,旁人看了也挺難受的,三個月五個月還這樣,讓lily她們又多點不安,甚至懷疑,傅金池是不是十年八年都不想走出來了。但lily左右不了那個未知的結果。她隻管做好老板交代的事就是。她隻是偶爾想想,人是抱著虛無縹緲的希望永遠糊塗下去,還是睜開眼清醒地被現實貫穿胸膛,哪條路會顯得不那麽沉重?都覺得很難回答。六十三、對港城人來說,遠離本島的石鼓島相當於忙裏偷閑的後花園,風景從來是沒得挑剔的。早晨嚴子書到海灘上散步,海麵上起了乳白的薄霧,空奇幻,恍如夢境。沙灘也是白的,兩側海岸線靜謐地向左右無限延伸,這會兒連個影子都看不到,乍望過去渺無人跡。實則是這個點大多數人都還沒起。本地人的作息習慣,總是遲起遲睡。尤其昨天石鼓島剛剛舉行了太平清醮,精疲力盡的狂歡過後,更需要睡眠加持。這是本島每年的傳統盛事,遊客很旺,嚴子書也出門湊熱鬧,啟壇建醮、開台例戲,隻是到了搶包山的時候,已開始感到疲憊,草草看兩眼就得回去。高聳壯觀的包山,百十號身強力健的小夥子一擁而上,疊羅漢似的往上爬,誰搶的包子越多,誰的福氣就越大。鑼鼓喧天,呐喊加油,場麵相當壯觀。不過類似這種劇烈運動,對嚴子書來說,至少幾年內都和他無緣了。身中數刀,加上高空墜落,除了腹部的刀傷大傷元氣,胸壁穿透傷造成嚴重的創傷性氣胸,雖然撿回一條命,直到將養了半年,如今依然隻能進行一些低強度的活動。不能勞累,不能跑步,不能高聲大笑,不能使用吸塵器,哪怕感冒這樣的小毛病,都可能引發肺部感染。回去前嚴子書在儀式外圍的小攤上買了個平安包,意思意思,也算討了彩頭。巴掌大的蓮蓉包上用紅字印著“平安”,白胖討喜。而鬼門關裏遊過一遭,再看這兩個字,也方覺難得。事實上,雖然落了毛病,嚴子書都覺得自己這運氣很難說得通。在病床上躺著的時候,別的也做不了,他曾正兒八經地分析過好幾次,自己活下來到底靠的哪些必要條件:比如說,首先,他掉到海裏的時候,僥幸遇到了船上掉下的漂浮物,即便中途昏迷了一會兒,居然都憑著求生的本能抓著沒放;其次,沒想到在那種天氣裏還能遇到漁船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