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沒有和你說,我小時候在福利院裏,認識過一個叫作‘阿熠’的男孩子?” 顧鍾逸的腳步一頓,他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僵硬了一下。 昏暗的燈光下,林鬱星沒有捕捉到顧鍾逸的不自在。他回身看著兩人的腳印,呼出一口白色的霧氣。 “他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是除了我哥以外,第一個對我好的人。”林鬱星的語氣裏有著懷念,也有著落寞,他唯有假裝不經意地說,“我經常帶他去踩操場上的沙坑,當時也是這樣,我們兩個人的腳印排在一起,看上去感覺很好。” 現在也是,他終於不是一個人了。 林鬱星清楚地記得,因為阿熠的腳不大好,腳印是一個深一個淺的。但他努力跟著自己走的樣子,讓他印象深刻。 顧鍾逸的喉結一動,問道:“你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嗎?” “不知道。”林鬱星無所謂地聳了下肩膀,慢吞吞地開始往回走,“他隻在福利院住了兩個月,就被他家裏人接走了。那時候我們年紀都太小了,沒能留下什麽聯係方式。” 在福利院中,即便留下了聯係方式,也無濟於事。 福利院就像是一個人來人往的站點,每個人都是路過的旅人,終將去往不同的方向,開啟不同的人生。 顧鍾逸身體裏,像是沉了一塊鐵,步伐很重。 他動了動唇,問出了心裏攢了許久的一句話:“你想見他嗎?” “你可以幫我找他嗎?” 顧鍾逸:“是。” 隻要林鬱星願意,阿熠現在就可以出現。 林鬱星安靜了片刻,回答:“不想。” “……” “以前是想過,但是現在,”林鬱星無奈地笑了下,“已經沒必要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都有各自的生活了,林鬱星不想勞煩顧鍾逸也不想去打擾阿熠。 顧鍾逸啞然。 林鬱星沒有提起阿熠對自己的承諾,他誤以為顧鍾逸的沉默是因為累了,便主動說道:“困啦?雪好像要停了。”他踮起腳,拍掉了顧鍾逸發頂上的細水珠,“我們回去睡覺吧。” 顧鍾逸遲緩地動了一下,眼底的笑意不知在何時消失了。 “好。”第56章 色欲熏心的王八蛋! 翌日。 林鬱星枕邊空無一人,顧鍾逸一向睡眠少,大概是早就起了。 林鬱星是被蘇新建的小群的消息鬧醒的,手機振個不停。 蘇:[某些人,日子過得太甜蜜,都不知道回消息了。] 顧暖:[某些人,太陽把屁股都烤焦了,興許還睡著。] 蘇:[某些人,談了戀愛忘了朋友。昨夜江裏的水就是我冰冷的心,向東流。] 顧暖:[某些人,居然丟下我們就走了。昨夜的雪就是我傷心的淚,紛紛落。] 蘇&顧暖:[唉~] 林鬱星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在睡覺,晚點聊。] 他掙紮著又發送一句昨晚沒來得及說的話:[新年快樂。] 蘇:[嘖嘖。] 顧暖:[嘖嘖嘖。] 林鬱星把群靜音了。 他才小睡了一會兒,廖延的電話就來了,林鬱星有氣無力地接起。 廖延嗓音活力十足:“鬱星,新年快樂啊!” “……” “怎麽不說話啊?昨晚我給你發消息你也不回我,早上給你發也不回。朋友做到這個份上,夠絕情啊。” “熬夜跨年了。”林鬱星顯然還沒清醒,他縮成一團,嗅被子上的苦橙香,打了個哈欠,“沒事我先掛了。” “都下午一點多了,你該不會還想繼續睡吧?” 林鬱星太想掛電話了,十分敷衍地應聲:“嗯……” 廖延由於臉上掛彩,被“禁足”在家裏休息,無聊之下,他故意說:“哇哦~顧學長的體力也太好了吧?” 林鬱星眼睛都睜不開,自然沒反應過來,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他體力太好了,我腰都沒勁了……” 昨晚還沒什麽大感覺,現在稍稍一動,他的腰就酸得要命。 廖延那頭安靜了足足有一分鍾,他手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掉地上了。 廖延:…… 廖延:?? 廖延:“你、你和他,你們?!” 廖延什麽都不顧了,破口大罵:“顧鍾逸這個色欲熏心的老王八蛋,你tm現在才幾歲他也敢下手?!” 林鬱星腦袋一蒙,幾乎是被廖延“罵”醒的。 他拿手機貼著臉,迷糊了片刻後,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 他頓時瞌睡都醒了,一個鯉魚打挺,猛地掛掉了電話。 完了完了,他怎麽能把自己和顧鍾逸發生關係的事情透露給廖延…… 林鬱星懊惱地一頭栽到床上,他的臉皮看來是保不住了。 主要廖延看起來太活潑了,對人還自來熟,林鬱星真怕他到處說。雖說他和顧鍾逸交往是全校皆知的事情,這年頭情侶一起睡個覺也沒什麽,可有些私事,林鬱星不喜歡往外抖。 要不……讓廖延保密? 林鬱星按掉了廖延再次打來的電話,正考慮著怎麽組織自己的言辭,廖延已經開始一個勁地給林鬱星發消息。 廖延:[你接電話,你別不接電話。] 廖延:[這世界上的alpha都是狗,沒一個能相信的!] 廖延:[tmd。] 廖延咬牙切齒地斷定,alpha都是狗,卻忘了自己現在也是個alpha。 在一間寬敞的臥室內,廖延拿著手機來回踱步,嘴裏念念有詞,還都不是什麽好話。 廖母端著一盤菠蘿,敲了敲門,擔心地走進來:“小延?” 一聽到她的聲音,廖延焦躁的態度立刻乖了。他把手機放到口袋裏,去接廖母手中的盤子:“謝謝媽。” 廖母看到地上摔碎的杯子,沒有責備廖延,隻自己匆匆地拿了掃帚和簸箕過來清理。 “媽,我來就行!” “你歇著。” 廖母三兩下清理了碎掉的杯子,她瞥見廖延手臂上的瘀青,憂愁地蹙緊了眉。 大過年的,她昨晚就不該同意廖延出門。 “你這幾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哪也不要去。”廖母低頭檢查他手臂上的傷,心疼地說,“以前一直聽說c市的治安很好的呀,怎麽就碰到流氓了。” 廖延拿起一塊菠蘿往嘴裏塞,隨意搪塞了幾句,讓廖母不要放在心上。 廖母道:“你呀,從小就乖,最不會打架了。往後再遇到這種情況,你就快跑,不要和他們起衝突。” “知道了,媽。” 因為廖延受了傷,他們一家婉拒了今天要上門的親戚。也是為了廖延,他們在新年期間,不打算離開c市半步。 自打廖延醒來後,他就得了一個“怪病”。他沒辦法離開c市,隻要一離開c市,廖延就會變得魂不守舍,仿佛靈魂被抽走一般變成行屍走肉。 這個情況,他們去了好多大醫院檢查,都說身體上沒有任何問題,也許是心理上的疾病。 可一時半會兒的,這心結似乎難解。 廖家父母見廖延的性子逐漸開朗起來,便也不急著這些。畢竟心理醫生也說了,這方麵急不得,唯有慢慢來。 廖母想到這,撫了撫廖延的肩膀:“還好傷得不重,不然你真是要嚇死我了。” 廖延已經拿起第二塊菠蘿了,他聽著廖母的嘮叨,唯有點頭裝乖。不然,他總不能告訴她,自己是去主動出擊了吧? 書桌上,廖延的電腦屏幕亮著,頁麵顯示是一個兩年前的舊新聞。 廖母的視力不錯,她無意間地瞥見標題寫著[20xx年,d市車禍案背後的隱情]。 廖延伸手關掉了頁麵。 廖母沒有多問,更沒有起疑。 她在廖延的房間裏小坐了會兒聊天,提道:“剛才你小姑給我打電話,說那個很難預約的專家醫生,她聯係過了。” 廖延不禁站起身來:“能成嗎?” “你小姑辦事一向是靠譜的,她讓你年後和她定個時間,她安排一下。” 廖母見廖延的嘴唇有點幹,起身把客廳的水壺拿進來,給廖延倒了杯熱水放在桌上:“話說到底是你哪個朋友要做傷疤修複呀?我聽你小姑說了,這醫生哪,費用可不低。” “就一個關係還行的同學。”廖延沒全說實話,也沒說謊話,“錢的方麵,不用太擔心他。” 廖母笑了笑,眉眼裏滿是對兒子的溫柔。 廖延一邊吃菠蘿,一邊和廖母聊著閑天,眼睛時不時地看一眼手機。 不過多時,廖延就消滅了大半盤菠蘿。 “對了,媽。爸的公司之後是不是要搞什麽活動?缺臨時工嗎?我和我朋友閑著也是閑著,想去增加一點社會經驗,順便自己賺點零花錢。” 廖母對於兒子逐漸外向的性格發展,非常支持,說:“我等下就去和你爸爸說。” “謝謝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