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睜眼時,顧雲起已經給他簪上簪子,完成了最後一步。  “好了。”  頭發梳得不錯……謝蘭亭把話咽了回去,都弄好了,再說拒絕也晚了。  他注意到顧雲起換了當初在東陽穿過的靛色衣裳,這件色澤尚可,隻是也沒什麽繡紋,跟謝蘭亭隨便一件就各種織繡手法堆滿的衣服相比依然素,但比灰撲撲的衣服就好多了。  提過讓顧雲起自己置新衣服,不過做衣服總是要時間的,抽個時間,自己帶他先去買幾件成衣換一換好了。  兩人來到弟子雜務房,管事的已經等著,將顧雲起今日的單子給了他,顧雲起抬眼一掃,陳述一個事實:“比平時多了一倍。”  低階弟子隻能領分派的活計,做完後會給一定報酬,不算打白工,但顧雲起的活兒多了一倍,報酬卻沒有漲。  管事的悠悠道:“已經分好,就是這樣的。”  不少弟子沒有資格列席前天的婚宴,今日是頭回見謝蘭亭,攬月仙君長得是真好看,顧雲起雖好看,但平日刻意低調,存在感太低,謝蘭亭不同,他光是站在那裏,就讓人移不開眼,不少人眼已經看直了。  謝蘭亭湊過來看了看單子:打掃藥房、分揀藥材、挑水澆藥田、清洗校場及武器、搬動練功用的傀儡等等……  全是又累又麻煩的體力活。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一道聲音插了過來:“雲起。”  來人踏入事務房,不少弟子紛紛讓路,是個氣質溫和的男子,顧雲起對他也客客氣氣行了個禮:“顧安師兄。”  顧安無奈道:“不是說了見我不必這麽客氣嗎,你啊……”  那聲音又無奈又帶著點親昵,尤其是眼神,一雙眼裏含的情太明顯了,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對顧雲起有意思。  顧安,謝蘭亭眯了眯眼。  原著裏對顧安是這樣描述的:  “他是前期難得的、在不知顧雲起真麵目的情況下,對他明顯表現好意的人,但這樣的好意更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包括他對顧雲起的非分之想,隻在顧雲起落魄時才會萌生,他不喜歡超出他控製的人。”  因此他後來出賣顧雲起時毫不猶豫,書中顧雲起毫不意外顧安會這麽做,反應冷淡,並沒有過多的文字描寫過他內心感受。  謝蘭亭認為絕不可能高興就是了。  顧安是顧家大長老的兒子,走的是偽君子路線,表麵形象到位,對付這種人,不能像對付百裏無恨那樣一刀了事,畢竟如今的他還什麽也沒幹。  讓顧雲起離這種人遠一點,對他來說也是種幫助。  人世間的薄涼顧雲起見過夠多了,能少一點是一點。  顧安詢問管事:“雲起的任務是怎麽回事?”  管事的麵對他時態度就要恭敬得多:“這……是上麵分好的呀。”  顧安皺眉:“多出來的那些劃掉。”  管事為難:“這……”  顧安:“要是有誰問起,就說是我吩咐的。”  隻要自己不負責就行,管事立刻答應。  周圍的弟子竊竊私語:“顧安師兄人真好,不愧是溫良君子。”  “師兄那麽幫他,顧雲起真好命。”  顧安聽到周圍的議論,心情上揚,謝蘭亭發現他的視線有意無意掠過自己,眉梢微挑,留了個心。  顧雲起卻淡淡地朝管事道:“多謝師兄,但不急。我今天來還有別的事,我要晉升高階弟子。”  在場除謝蘭亭外,所有人都是一愣。  顧家內門弟子晉升等階有兩條路,一是修為拔高,晉級戰獲勝;另一條是捐夠東西就行,簡單來說,就是砸錢。  顧雲起現在修為氣息還是築基,前一條路肯定走不通,有人悄悄打量他改變的穿著,忽然明白了什麽,視線移到謝蘭亭身上。  謝蘭亭今日穿著一件以朔銀絲暗繡白蓮圖的衣衫,陽光下隱隱有光紋浮動,很仙,很貴。  攬月仙君不僅美貌絕倫,還一看就很有錢。  顧雲起在管事與弟子們震驚的目光中開始往外拿東西:七寶護心甲、歸木安神丹、千年紫焰果……  樣樣都是好東西,最後是兩箱很直接的金銀寶石,從芥子裏落出來“哐當”砸在地上,砸得地板顫三顫,不少人的下巴也跟著砸在地上。  顧雲起和煦地問:“夠了嗎?”  他明明和平日裏是一樣的說話口氣,但總覺得哪裏變了,管事的本來一開始打定主意要為難他,但麵對著這麽多東西,隻能咽了口唾沫:“夠了夠了……”  他給自己找理由,顧安還在旁邊看著呢,自己沒必要非得這時候給顧雲起找不痛快。  顧安也很驚訝:“雲起,你……”  顧雲起側身,離謝蘭亭近了一點兒:“都是仙君給我的。”  謝蘭亭再度收到顧安投過來的視線,突然覺得非常有意思,衝顧安笑笑:“是,給他拿著玩。”  他沒有錯過顧安暗了暗的眼神。  謝蘭亭:有趣。  雖然他跟顧雲起之間沒什麽,但他可以確定,顧安已經把他當成情敵了。  情敵啊……是條未曾想過的道路,但如果能讓顧安麻溜地離顧雲起遠點,他也不是不能演。  管事的想起有弟子從城內回來後提到,南林城最近不少人都在議論,說顧家的廢物少爺搭上了個財大氣粗的道侶,恐怕今日後,所有顧家弟子也都會知道了。  都說攬月仙君落魄了,如今看來,攬月仙君就是廢了殘了,隨便出手也讓他們眼紅不已啊!  他忙招呼人來收東西,按照規定登記、拿出高階弟子的腰牌,讓顧雲起滴血認主。  想到顧景平的吩咐,管事最後找補道:“從明兒起你就不用做低階弟子雜活了,但是今天還是要做的。”  “今天也不用做了。”  謝蘭亭把單子從顧雲起手中抽走,連著個錢袋子一起壓到案上:“我出錢,誰幫他把活兒接了,錢就是誰的。”  低階弟子任務全做完才能賺幾個錢,謝蘭亭那一袋子金錢清脆的聲響是如此悅耳動聽,弟子們幾乎是滾作一團搶著上前:“我我我!我來!”  別說低階弟子,好些個中階弟子也爭著要上來,仗著修為有優勢,還真被個中階弟子搶到了,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會有爭搶低階雜活的一天,並且所有人看他都是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他自己也很得意。  謝蘭亭滿意:“搞定。”  同樣是出手幫忙,謝蘭亭和顧安帶來的結果高下立判,他學著顧安方才的樣子,用縹緲的視線掃過顧安,看似無意,實際上非得等顧安跟他對上視線後才慢悠悠收回來。  實在是相當刻意了。  顧安抿了抿唇,想扳回一城:“雲起,稍後……”  “稍後他要帶我去看紫竹海。”謝蘭亭飛快打斷他的話,再朝顧雲起柔聲道,“對吧?”  不就是茶藝嗎誰不會啊!想他謝蘭亭可是跟禦劍宗第一綠茶殊道鬥智鬥勇過來的,經驗豐富,對付顧安不能來硬的,那就用軟刀子。  綠茶味兒的白月光,滋味與眾不同,殺傷力也很強。  顧雲起看也不看顧安,眼裏隻瞧著謝蘭亭:“嗯,對。”  顧安噎住,作為偽君子,他日常很會裝,深諳其道,因此外人可能沒覺得謝蘭亭哪裏不對勁,但經過剛剛眼神交鋒,顧安確定,謝蘭亭就是故意做給自己看得!  謝蘭亭的確長著一張誰看了都得誇讚的臉,但也不是人人都會覬覦他的美色,顧安就更喜歡顧雲起的長相。  巧了不是,謝蘭亭也更喜歡顧雲起的顏。  顧安原本想著顧雲起日子過得辛苦,不會那麽快就有道侶,他自己身份高,絕不可能和顧雲起結成道侶,但是做個情人還是好的。  誰知道顧薄居然把顧雲起推出去聯姻,還找了個姿容絕佳的。  對顧安來說,就像等了很久的香餑餑,還沒來得及嚐一口,突然被別人一口吞了,內心感受不言而喻。  而且現在看來,謝蘭亭可不是什麽純潔無瑕白蓮花,分明是有段位的。  顧雲起會不會被他吃的死死的?這牆角自己還能挖的動嗎?  “顧安師兄,”顧雲起可算跟他搭話了,但說的卻是,“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顧安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麽挽留的理由,就在此時,有弟子急匆匆趕來,在顧安耳邊說了什麽,顧安聽完,臉色一變,連忙叫住顧雲起。  “雲起等等,紫竹海暫時不能去了!”  顧雲起眼珠動了動,明知故問:“怎麽?”  顧安沉聲道:“出事了,有人死在了紫竹海。”  他隱去了死者身份是蒼行山弟子沒說,顧雲起配合地露出驚訝表情。  顧安滿意了:即便我暫時沒法跟你在一塊兒,你倆也別想去紫竹海卿卿我我。  他得意朝謝蘭亭一瞥,孰料,謝蘭亭不按常理出牌,他認真發問:“具體在哪個位置發現的,我們繞著走不就行了?”  顧安不可思議地朝他瞪大眼,謝蘭亭理直氣壯看回去:“怎麽,難道死了一大片,鋪滿了整個竹林?那確實很煞風景。”  顧安禁不住抬高了聲音:“人命關天,你卻隻想著看竹海?!”  “人命關天,所以關我什麽事呢?”謝蘭亭,“顧家除了顧……除了雲起,別人都跟我沒關係。還是說死了禦劍宗的人?可按照他們的安排,應該早就走了才對。”  為了膈應顧安,謝蘭亭還特意叫了聲“雲起”,顧安還沒覺得怎樣,顧雲起卻聽得耳根一熱。  這還是謝蘭亭第一次省去姓氏直喚他的名。  “死的是——”顧安猛地一停,刹住話頭,他醒悟過來,“你在套我的話?”  謝蘭亭笑得人畜無害:“你想多了不是,我套話幹什麽?”  好吧,其實他是想知道死的是誰。  唉,書中怎麽就不能對這三年多一點描述呢,也讓他體驗一下金手指開到爽的感覺啊。  顧安狐疑,不再理他,隻對顧雲起道:“總之就先別過去了,我得去幫著看看,有空再來找你。”  顧安說完就跟著傳話的人走了,顧雲起算是徹底空閑下來,跟謝蘭亭不急不慢走出事務房,謝蘭亭道:“如何,還能去紫竹海嗎?”  “紫竹海很大,如你所說,總不能鋪了滿地屍體,我們沿路慢慢走過去,等我們到,他們大概已經處理完事撤走了,不影響我們看風景。”  這話看著沒問題,但實則帶著點篤定,加上謝蘭亭知道顧雲起的真麵目,他可以猜測一下,這事兒是不是跟顧雲起有關。  如果是他殺的,反而令人放心了。  謝蘭亭語氣鬆快下來:“那走著。”  路上,他旁敲側擊:“那個顧安對你好像挺友善的?”  顧雲起點點頭:“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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