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邊沒有玩伴,再加上孩子的天性,他很喜歡這個新夥伴,還讓人專門把它的窩裝到了臥室。但那隻鬆鼠還沒有養到一個星期就死了,柏原想跟它一塊洗澡,把它放到了水缸裏,然後淹死了。後來他母親又給他弄來了一隻會說話的鸚鵡,它十分聰明,會一千多個單詞,柏原教它說話,還教它念自己的全名。他很喜愛這隻鸚鵡,怕它重蹈鬆鼠的覆轍,除了飲用的水,沒有再讓它沾過其他水,哪怕淋雨都沒有。不過它還是死了,柏原跟它玩的時候不小心把它捂死了。後來陸陸續續養了很多動物,但沒有超過兩個月的,他會從過往的訓教總結經驗,然後再跌在新的‘教訓’上。心理醫生告訴他母親,說他在某些方麵有認知障礙,在年齡小時候不宜養小動物。從那以後他母親再也沒送過寵物,他也沒再養過,直到現在都不曾。柏原想起小時候那一長串不小心死在自己手中的動物,又從那些動物想起了現在的林退。他像捂死鸚鵡,摔死鼴鼠那樣,沒有控製好力道把林退的胳膊擰斷了。每養一隻寵物,他母親就會提醒他輕拿輕放。但柏原總掌握不好這個度,如今他還是沒有學會,他把林退弄傷了。又一次弄傷了。這個時間點大部分人都在床上睡覺,但像伯克爾頓這種娛樂項目豐富的寄宿學校,會有狂歡一整晚的學生。不知道哪個派對剛散場,學校的林蔭道上時不時有三兩人結伴走過,還有在垃圾桶旁邊大吐特吐的。紅發青年吐完胃裏的東西,被旁邊的人攙扶起來往宿舍樓走的時候,看到不遠處一前一後走著兩個人。前麵那人似乎手臂受了傷,捂著垂下來的胳膊朝醫務樓走,身後跟著一個高個子青年。對方有著一頭顯眼的白金色頭發,像一條被主人拋棄的巨犬,抽噎著跟在前麵黑發男子身後。“那是……是柏原嗎?”“不可能吧,但長得好像他。”在酒精的作用下來,他們走過去毫不掩飾地盯著這對奇怪的人。原本垂喪著腦袋,抽動肩膀低泣的人,抬頭朝他們看來,眼神充滿了威懾狠戾。“滾!”兩個人嚇得趕緊走了。柏原回過頭,看到林退的背影,眼底的凶狠消散,再次蓄滿了淚,抽泣跟在林退身後,看著他影子,心裏塞滿了酸澀跟悲傷。但林退始終沒回頭看他,也不接受他的攙扶。等虞懷宴聽到林退半夜住院的消息,連睡袍都沒有換,披了一件外套匆匆趕了過來。推開病房門,看到眼睛通紅,抽咽地呼吸一頓一頓的柏原,虞懷宴心裏咯噔一聲,湧出巨大的不安。轉頭再看向病床上,閉著眼睛但掩不住疲倦跟蒼白的林退,他啞然地張了張嘴。半晌虞懷宴吐出一句,“這,什麽病?”一看到虞懷宴,柏原小可憐樣立刻收起來,恢複了以往的倨傲,站起來狠厲地瞪著虞懷宴,“滾出去。”柏原聲音啞得不像話,而且不能說太長句子,不然會變結巴,這是哭太長時間的正常生理性反應。他眼睛腫得很厲害,威懾力大大減弱,但仍舊凶戾,像頭被侵犯地盤,隨時出來撕咬的發狂野獸。虞懷宴隻知道林退胳膊受傷了,也從醫生嘴裏聽到柏原在這裏。正是因為知道柏原在,怕林退吃虧他不敢多耽誤,沒詳細詢問病情就來了。虞懷宴臉沉了下來,“你又幹了什麽蠢事?”不用問林退的胳膊肯定跟柏源脫不了幹係,隻是他哭這麽慘,讓虞懷宴惴惴不安,擔心林退檢查出什麽重病。第45章 虞懷宴對林退的關注讓柏原感到冒犯,繼而生出憤怒。他上前拎起虞懷宴的衣領,惡狠狠警告,“離他,遠一點!”虞懷宴很少跟柏原發生爭執,即便對方口出惡言他也從來不當一回事,因為他不屑這種小孩子打架的幼稚舉動。所以不涉及到自身利益,他不會和人撕破臉皮,尤其是既是競爭對手,又是潛在合作關係的江和集團繼承人柏原。但不理會並不代表他惹不起。虞懷宴臉上沒了笑意,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熊孩子,甚至是輕蔑譏誚。“除了暴力你還會什麽?”虞懷宴問。柏原被徹底激怒,他提起虞懷宴的領口,將對方猛地朝病床對麵的白牆摜去。虞懷宴反應很快,用手肘撐出一個安全的距離,另隻手揮拳一擊,擊中柏原的下巴,但很快對方用一記迅猛的拳頭回敬到他的顴骨。安靜的病房響起拳拳到肉的聲音,伴隨著叮鈴哐當的碰撞聲。直到林退輸液的支架被柏原不小心弄倒了,床上的beta麵色鐵青,忍無可忍地說,“都出去。”兩個人停了下來。虞懷宴沒看林退,低頭整理著鬆開的睡袍,很快恢複衣冠楚楚,矜貴倜儻的貴公子模樣。如果不是臉上掛著彩,根本看不出半分鍾前他跟人打了一架。柏原同樣麵頰青紫,原本就有傷的嘴角又裂開了,往日桀驁冷戾的眉眼垂喪著,從暴龍狀態迅速進入了另一個極端。眼淚又不爭氣地湧出來,尤其是看見林退輸著液的手背因為跑針,鼓起一個小包,血不斷從裏麵淌出來。除了手臂脫臼,林退還有點其他毛病,不過不嚴重醫生說輸兩天液就好了。輸液支架是柏原弄倒的,也是他導致林退跑了針。柏原胸口堵得厲害,淚倒是越流越凶,根本控製不住。林退冷著臉摁了呼叫鈴,很快值班醫生走過來。看到病房的慘狀,以及兩個氣場強勢的alpha,哪怕是beta他也覺得不舒服。趁著醫生給林退重新紮針時,虞懷宴睨了一眼抽噎不止的柏原,“我留在這裏,你回去。”柏原立刻昂起下頜,仿佛一隻受了傷還能咬人的惡犬,凶狠戾氣地瞪向虞懷宴。雖然沒開口說話,但他的態度很明顯要走也是虞懷宴走,他留下來。虞懷宴很輕地笑了一聲,“我想林退現在應該不想見到你,不然你問問他?”這話蛇打七寸,柏原呼吸一滯,狼狽地別過頭。這時坐在床上的人開口,“你們誰都不用留下來,都出去。”虞懷宴臉上那一丁點笑消失了,他盯著林退看了幾秒,嘴角重新浮現出笑意。“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有事你可以給我打電話。”虞懷宴沒過多糾纏,說完便離開了病房。他剛走出來沒多久,一個穿著藍色護士服的男孩,從一間沒有人的病房走出來抱住了虞懷宴的胳膊。男孩有著一雙形狀漂亮的碧綠色貓眼,笑起來的時候顯得狡黠聰明。“你還真來了?”朱安曼看著虞懷宴臉上的傷揶揄,“還跟人動了武,哇偶,真浪漫。”虞懷宴不動聲色抽回自己的手,漫不經心地問,“你什麽時候下班?”“晚上十一點上的班,要值班到明天早上八點半才能交班。”朱安曼抱怨,“困死了。”“不過幸虧你們來了,要不然我更困,這可比影院的電影還有意思,你喜歡他?”最近林退跟柏原,以及虞懷宴的三角戀傳的沸沸揚揚,不對是四角戀,前天林退還為一個omega打了柏原。所以看見林退和柏原來醫務樓,他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給虞懷宴打了一通電話,沒想到對方真來了。虞懷宴避重就輕,“困了就找個地方睡一覺,快去睡吧,我也回去了。”朱安曼再次抱住虞懷宴的手臂,“後天我還有值夜班,以前我都是待在你宿舍,十一點你正好睡著,我也可以來上班。”他的下巴故意蹭過虞懷宴的肩頭,仰頭在虞懷宴耳邊吹了一口氣,熟練地跟alpha調情。虞懷宴偏薄的唇掛著笑,神情卻是散漫冷淡的,在朱安曼吻過來的時候,他沒拒絕,但也沒沉迷。朱安曼吻著他的唇笑吟吟說,“後天我找你好不好?”不等虞懷宴回答,病房門打開,戴著口罩跟墨鏡的柏原從裏麵走出來。在看到走廊膩歪的兩個人,柏原理都沒有理,大步走出了醫務樓。直到柏原離開,朱安曼才小聲說,“他來的時候在哭,嚇死我了。”以前他跟柏原接觸過好幾次,知道這人有多不好惹,哭這麽慘還是第一次見。虞懷宴低垂著眼眸,在明亮的照明燈下神色不清。朱安曼收回目光,看向虞懷宴挺直的鼻梁,沒忍住湊過去吻了吻。“如果你後天沒事的話,那我晚上六點找你,正好可以在你宿舍蹭頓晚飯,我想吃小羊排了。”朱安曼舔了舔嘴唇。“我有事。”“那今天呢?下了班我去你那兒補一覺,然後中午一塊吃小羊排。”“抱歉,我今天也有事。”朱安曼詫異地抬頭,看著雖然笑著卻有些心不在焉的虞懷宴,他泄氣地塌下肩膀,慢慢鬆開了虞懷宴。“所以我以後吃不到小羊排是嗎?”朱安曼心情低落地問。虞懷宴笑了,“一會兒我給你一張名片,隻要想吃你就可以給他打電話,隨時都可以。”朱安曼撇了撇嘴,“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很快他豁達地聳肩,“反正你也不是我的,我心裏一直明白遲早會有這一天。你回去吧,放心我會幫你好好照顧病房這位的。”“謝謝。”虞懷宴正要走,朱安曼突然叫住他。“你能不能管一管那個瘋子?他前幾天又來找我的麻煩了,還甩了我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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