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沒辦法,哪怕我什麽都沒做錯,我還是親自找上門跟你道歉,因為我家世不如你,我的處境也不允許我在學校惹事。”後來全校的人都不再搭理他,他成了瘟疫,超級病毒一般的存在。柏原身邊那些人還處處刁難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林退至今都能回想周圍人的哄鬧嘲笑聲,那種被圍困在中間像小醜一樣的滋味。“其實這些我都能忍,但你找上門讓我跟你道歉,在那個我住了十幾年的地方,我被那個叫了十幾年父親的人逼著向你道歉。”“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遇過這樣的處境。”林退垂著眸訥訥地說,“應該是沒有。”柏原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頂端,他的家世讓他足以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更何況他還有一個疼愛他的母親。林退相信柏原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更不可能經曆過這樣的事。“你總是以為你讓我打回來,之前的事就可以一筆勾銷。”林退看著柏原那雙紅通通的眼睛,很輕地搖了一下頭,“但不一樣的。”“如果我們是互毆我可能會原諒你,因為那隻是身體上的傷害,但你腳下踩踏的是我的人格跟尊嚴。”柏原眼瞳顫了顫,在林退的目光下他生出一種難以忍受的痛楚,像一把刀在剜他的心。在意識到愛上林退後,柏原不是沒有回憶過對他的傷害,每一次回憶都是難受的,但親耳聽到林退複述那些傷害,痛感倍增。“就算我真的打回去,你也不可能體會到當初我的心境,你反而會感到解脫,甚至是快樂歡愉的,在我眼裏這不叫報複回去。”“現在倒是有一個機會可以讓我們之間真正的一筆勾銷。”林退走近柏原,俯下身跟他麵對麵對視。柏原眼淚仍不止,他仰頭看著冷漠至極的林退,唇抖得很厲害,仿佛忍受著一場無形的審判跟鞭撻。林退漠然掀唇,“我們認識半年,你折騰了我近三個月,我現在也想你嚐嚐這種滋味。”“如果你想我原諒你,那你就接受截肢手術,嚐受三個月被人高高俯視的滋味,之後你願意自殺也好,還是繼續活著那就是你的事了。”柏原不截肢源於他一貫的驕傲跟自負,他不能接受殘缺的自己,不能接受一輩子靠義肢才能走路,也不能接受自己成為‘異類’。所以他寧可死也不願意失去雙腿,變成他所謂的殘疾廢物。冷白的光線暈在林退眼眸,裏麵一絲溫度都沒有,他語氣冰冷,“你能肆意欺辱別人,怎麽就接受不了被命運欺辱呢?”“沒有腿就要死要活,你就這麽廢物嗎?你能拿出手的不過是alpha的身份跟佩德羅的姓氏,這兩樣還是父母給的,除去這些你還有什麽?”林退的言辭刻薄難聽,一字一句紮進柏原心窩。“我的條件擺在這裏了,至於願不願意那就是你的事了。”beta像是懶得再浪費口舌,直起身體朝外麵走。不等他走到門口,身後傳來一道急迫嘶啞的聲音,“林退。”柏原情緒激動地要坐起來,扯痛的傷口讓他後背冒出冷汗,身體痙攣,指尖都在發抖。林退停了下來,但沒有回過頭。身後長時間沒有聲音,隻有粗重的呼吸,林退站在原地仍舊沒回頭。許久之後柏原才開口,嗓子像是架在火上烤似的又幹又澀,“……對不起。”林退抿著唇沒說話。“我可以抱你一下嗎?”柏原頭發被冷汗濡濕,貼在蒼白的臉上,他的目光透著央求,“就一下。”“不可以。”林退冷冷拒絕,“我們之間的賬沒一筆勾銷之前,我不會跟你有任何接觸。”說完他大步離開了病房。林退剛走出病房,焦灼等在門口的佩德羅夫人趕忙走過來。“怎,怎麽樣?”佩德羅夫人心口發緊,艱澀地問,“他同意了嗎?”“你問他吧。”林退不再多言,越過佩德羅夫人走出醫院。第101章 從醫院出來後林退就沒關注柏原,佩德羅夫人也沒有再找過他。這次柏原車禍住院的消息知曉的人很少,知情者誰都沒透出一星半點的消息。至於柏原到底有沒有做截肢手術,林退沒有打聽,他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麵。去加拉達州辦事的時候,林退親自去那兩所學校看了看,最後敲定其中一個。這次出差除了林退外,虞懷宴也跟了過來。這個項目本來就由虞懷宴負責,所以他來考察無可厚非,林退隻是厭煩在工作之外接觸他。虞懷宴像是沒看出林退的反感,仍舊跟他入住到同一家酒店,房間也是挨在一起的,還總借著談工作的名義跟林退吃早飯。虞懷宴說話技巧高超,談著工作的時候會夾雜一句私事,讓人防不勝防。論心理術沒人能比虞懷宴玩得溜,隻要他肯下苦心就不會讓人輕易挑出錯,是林退最不喜歡對付的那類人,不僅難纏,還因為對方太過聰明。跟虞懷宴一比柏原那些糾纏太小兒科,這種潤物細無聲的接近手段才可怕。在加拉達州待的第四天,無論林退多早起床去三樓吃早飯,他都能‘巧合’地遇見同樣來用餐的虞懷宴。一連四天都這樣,林退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對方是故意的。果然林退挑了一個地方剛坐下來,虞懷宴端著餐盤走過來微笑道:“我可以坐這裏嗎?順便想跟你談一下快要到期的這筆貸款。”對於虞懷宴吃早飯必談工作的舉動,林退連個眼神都沒給他,低頭喝了一口牛奶。虞懷宴對林退的冷淡絲毫不介懷,拉開他對麵的餐椅坐下來,然後跟林退商量這筆貸款應該先從什麽地方出。談工作之餘虞懷宴突然說,“前任行政長昨天夜裏在醫院病逝了,今早發了訃聞。”林退切肉腸的動作一頓,前任行政長也就是鬱礎的爺爺。虞懷宴觀察著林退的表情,見對方隻是愣了一下神,很快恢複正常將切下的肉腸放進嘴裏,看起來一切如常。看來兩個人是真的分開了,要不然林退也不會從他嘴裏才知道這件事,如果有聯係鬱礎會告訴他。這個想法讓虞懷宴感到輕鬆,他還以為要等很久兩個人才會分開,沒想到他們上次的矛盾會鬧這麽大,直接導致了分手。不過這也是必然的。因為林退是一個很純粹,且缺乏安全感的人,如果不了解他很容易踩到雷區,然後被他排拒在外。虞懷宴跟鬱礎不太熟,隻有過幾次短暫的接觸,有好幾次甚至連話都沒有說,但他能看出來對方在感情上不是很敏感的人。在虞懷宴看來能跟林退長久在一起的隻有兩種人要麽是那種心思多且細膩的,要麽就是跟林退同樣純粹的人。沈莫歸屬於後者,所以他能獲得林退的信任,成為林退最好的好朋友。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跟林退先建立信任,對虞懷宴來說哪怕跟林退成為普通朋友都算一種進步。所以他沒像柏原那樣愚蠢,在沒獲取林退信任之前就急不可耐的表白。吃完早飯回到酒店客房後,林退拿出手機在搜索引擎打出一個名字,出現的頁麵是灰色的,最上麵那條是訃告。鬱礎爺爺是昨晚病逝的,三天前剛做了一項大手術,手術完後人就一直昏迷,直到去世都沒醒過來。這些都是官方發出來的,林退已經跟鬱礎斷聯十二天,具體情況一概不知。網上有用的信息很少,林退翻了幾條就退出了頁麵。這幾天林退雖然看起來一切正常,但虞懷宴還是能從他平靜冷淡的外表下察覺出他的異常。看來鬱礎在林退心裏占據著一定的地位,不然不會影響到他的心情。“聽說附近有一家評價還不錯的餐廳,晚上一塊去嚐嚐嗎?”虞懷宴嚐試向林退發出邀請。他不是要趁虛而入,隻是希望林退能出去放鬆一下心情。虞懷宴並沒有抱太大希望,因為林退對他一直愛答不理。所以聽到林退那句‘好’的時候,虞懷宴多少有些受寵若驚,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為了能讓林退吃好這頓飯,期間虞懷宴倒是沒再刻意找他閑聊,除了介紹這裏的特色菜,以及當地的一些風俗人情,他沒談其他。吃了晚飯,心情不好的林退並沒有著急回酒店,而是跟虞懷宴去了一間酒吧。酒吧是林退要來的,虞懷宴對這種地方不陌生,在門口掃了一眼就知道這種酒吧是什麽性質。這不是一個幹淨的酒吧,一進就是轟鳴的音樂,男男女女在舞池跟著音樂節奏瘋狂搖擺。穿著挺括襯衫,黑色長褲的beta與這裏的瘋狂顯得格格不入。虞懷宴蹙了一下眉心,其實他是想換一個地方,但不好打擾林退難得的興致,隻好緊跟在林退身後,以防他被什麽人騷擾。好在林退沒打算在外麵喝酒,不然虞懷宴得盯好他的酒杯,要是被下什麽藥就麻煩了。雖然他是想跟林退有一些親近的接觸,但不想靠這種低級的辦法跟手段。而且林退也不會吃這套,就算他們真發生了什麽,也隻會把林退越推越遠。林退要了一個包廂。虞懷宴一邊打量包廂品味低俗的裝潢,一邊接過領班遞來的酒水單。這種包廂有最低消費的限製,虞懷宴點了幾種酒精含量低的酒,又要了幾個果盤跟一些零食。“把杯子洗幹淨。”虞懷宴抽出兩張鈔票夾在酒水單還給了領班,淡聲又重複了一遍,“要幹淨的。”錢是小費,看著對方出手這麽大方,領班臉上笑開花,“我明白,保證幹淨。”虞懷宴說的幹淨不單純是指酒杯跟果盤,包括不希望被什麽人打擾。包廂中間有一根鋼管連著地麵跟天花板,這意味包廂可以跳低俗的鋼管舞,有人會進來自我推銷,這在加拉達州是合法的。領班走出去,關上門後在門把手上掛了一條鉑金色繩子,然後將兩張紙鈔揣進了兜裏。包廂是那種很俗的橘紅色燈光,照在人臉上有一種靡亂輕佻的墮落感。林退端坐在絳紅色沙發上,眉目冷漠氣質沉靜,有一種隔岸觀火的淡然。虞懷宴笑了,不知道林退是來談生意,還是尋歡喝酒的。“我勸你起來一下。”虞懷宴走過去笑著說。林退不明所以,在虞懷宴催促聲中他擰著眉頭站了起來。虞懷宴將自己外套脫下來,墊在林退剛才坐過的地方。“為了不影響你的心情,我就不說這種地方的沙發上會有什麽了。”虞懷宴的語氣恢複了往日的自然跟熟稔,“建議你坐我衣服上。”林退跟過去不同了,聽出虞懷宴話裏的映射,眉心擰得更厲害了,不過還是坐了下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反派炮灰他意識覺醒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策馬聽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策馬聽風並收藏反派炮灰他意識覺醒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