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從西邊來的隊伍騎著沙鷹在南嶺城上空盤旋,看準位置後,找了個巨大的空地,停了下來。


    這場景倒很壯觀,因為南嶺極少能見到沙鷹這種妖獸,修士出行多是用飛行法器,若是長途飛行也最多隻會選擇溫馴的羽翼鳥,至於沙鷹,首先南嶺這邊並不多見,其次這是一種極為凶悍的沙漠飛行妖獸,聽說隻有西嶺那邊的人才會嚐試馴服。


    那隊人從沙鷹背上下來,沙鷹在空中盤旋一圈,自去找吃食去了,那隊人開始往城內走。個個都是身量高大,肌肉遒勁的模樣,隻有為首的那人,清瘦文雅一些,比較符合南嶺這邊的審美。


    這群人乃是來自西嶺的商隊,欲打算購置一批丹藥以及其他得用的修煉物資。


    “大哥,南嶺早些年我來過幾回,有三大世家盤踞,其中張韓兩家乃是南嶺老牌本土世家,而秦家最弱根基最淺。我們此購置丹藥,最好去張氏藥坊。”


    為首的那人也不說去不去,隻道:“先去這裏的坊市轉轉。”


    頸上帶著骨頭項鏈的大漢哦一聲,“坊市,從這條主路往前一裏,應該就是南嶺最大的坊市了。三大世家在此皆有鋪麵。”


    到了南街坊市上,果然人群熙攘起來,楊文旭一隊人找了個茶樓歇腳,小二給上茶的時候,楊文旭這才問道:“若要購丹,該往坊市何處?”說出手中浮現一把靈金,堆在桌邊,看數目應有十幾枚。


    小二的眼睛登時就亮了,視線在那把靈金上流連了會兒,想也不想地說:“客人若想購丹,自然要去秦氏丹坊了。”


    大漢咦了一聲,“秦氏?怎會是秦氏呢?”不應該是張氏嗎。


    小二也奇怪了,樂道:“南嶺城中誰人不知,秦氏乃是鼎鼎大名的丹藥世家,所售丹藥,不僅價格公道,品質也極好……”見這群人奇怪,立馬了然道,“客人是從外頭來的吧!”


    哪怕是散修,隻要在南嶺生活過一段時間,自會知曉秦氏的名氣。


    楊文旭禮貌點頭,不說自己是從哪裏來,隻道:“我們確實剛從北邊過來。”南嶺已經在最南,故而哪裏都是北邊,這話說了,相當於沒說。


    小二也不在意,南嶺本就對散修友好,茶館裏一天天的不知道要見多少個新鮮麵孔,多的是外地來的想在茶館打探消息,當即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地將他知道的說了。


    “如今的秦家,在咱們南嶺,是這個!”小二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一門三築基,頂頂風光,就連以前的老牌世家張氏,現在都要避退一射之地呢!客人若想購丹,便去東市和西市,那裏整兩條街都是秦家的鋪麵,求醫問藥,十分方便。”


    “原是如此,多謝。”楊文旭斂去眸中驚訝,將桌邊的靈金拾起塞到小二手上,小二美滋滋地走了。


    出了茶樓,一行人直往小二說的西市去,中途大漢忍不住道:“沒想到我不過十幾年沒來南嶺,這裏變化竟這般大……秦氏,一門三築基?”不由得狠狠唑了一下舌根,“嘖嘖,都三築基了,這家族想必也有衝擊銀品的資格了。”


    銀品世家,在他們西嶺,也不過隻有唐門一家而已。


    說話間,已到西市。這裏的人流明顯密集了一個層次,入市的街口便豎著一架高高旗幟,紅底,金紋,圓潤彎折的線條,應是秦氏的族徽。


    入市第一座樓,秦氏醫館。


    嗯?


    何謂醫館?難不成還是凡界中凡人看病的那種醫館?楊文旭幾人對視一眼,楊文旭做手勢讓他們在外等候,自己當先邁了進去。


    普通商樓的格局,卻莫名掛了許多幔簾,將內部區域分成一個個小間,隱隱可見裏麵的人影,似乎是用作隔檔。


    走到櫃台,坐在為首正中間的竟是一位看著十分年輕的少女,二九年華的模樣,極為清甜秀美,神態中卻又帶著一股端莊。而與這裏的環境格格不入的是,少女的手邊竟然放著一把劍,隨時可以取用的模樣,好像又與少女甜美的氣質有些微不符了。


    少女抬起頭,極為熟練地衝他一笑,“可是要問醫?”


    楊文旭不答,反而反問,“何謂問醫?”


    少女一愣,視線這才正經地打量了他一番,見他衣飾整潔,並無任何傷痕的模樣,便了然解釋道:“傷者病者自然要求醫問藥,此間醫館,便是為修仙者治病問藥用的。”


    原是專為修仙者開設的醫館。這倒是很少見。


    楊文旭道:“我欲購丹,不知該往何處?”


    少女很淡定,“能買丹的地方有很多,這南街的哪一條坊市,都有賣丹的鋪麵,隻看客人如何選擇了。”


    楊文旭:“我想在秦家買丹。”


    少女又一笑,“那更方便,客人出門右轉便是,秦家的醫館藥坊丹坊俱是連在一塊的。”


    楊文旭若有所思地點頭,正要說話,突然醫館後麵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三姐好了沒,倒時辰該回家了。”


    楊文旭抬眸,看見來人,明顯一愣。


    幔簾掀開,是一張精致到無可挑剔的臉。沒有梳發髻,隻簡單於腦後紮了個高挑的馬尾,用小冠束起,配合側臉利落的線條,以及眼尾漠然的情緒,看著有些清冷孤傲之感。可是正臉一轉過來,圓而有型的雙眸含笑,星空一般深邃,又衝淡了這份清冷,直叫人生出一種逼人的驚豔來。


    秦如清走到三姐旁邊,這才發現三姐似乎新來了個病人,見了她呆呆傻傻,似有眼疾。也不驚訝,扭過頭看三姐,道:“三姐,你有病人,我是不是還得等等?”


    病人。楊文旭這才反應過來,這位紅衣少女似乎與櫃台這位醫師姑娘乃是姐妹,那就是說,都是秦家人?


    陸薇搖頭,溫聲道:“他不是病人,說是來買丹的。”


    “買丹?”關於客人來醫館買丹這件事,秦如清也不驚訝,轉身看向楊文旭,“你要買丹,買何丹?”


    說著隨意拉了個凳兒坐下來,道:“你直言便可,不用找什麽管事了,這幾件鋪子我還略做得了主,你且說說你的需求,我看著能不能給你打個折。”反正閑著也閑著。


    陸薇抿唇笑,“略做得了主”,秦家哪有小五做不得主的地方。


    楊文旭也意識到眼前這個紅衣少女身份不一般,他也沒笨到開口問你是誰,為何能做主,而是徑自掏出一份單子,道:“我想要這個單子上所有種類的丹藥,如果價格滿意,量還會很大。”


    秦如清手接過單子,雙眸快速上下掃了一便,就在心裏豁了一聲。抬眼直直看向楊文旭,來了一句:“你是搞丹藥批發的?”


    楊文旭不知為何有些不自在,紅女少女的輕慢一眼,卻仿佛能看透人心。他道:“非也,我並非二手轉賣,隻是需要的量有些大罷了。”


    秦如清站起來,摸下巴,圍著他轉圈,“我知道你不是二手賣,你單子上所寫的品種雖然多,卻都隻是些基礎型丹藥,若是要二手轉賣,基礎型丹藥可沒什麽利潤空間,費勁折騰這麽一大圈,還不如蹲在南嶺路口打劫幾個散修呢。”


    “嗯,讓我想想,你雖然打扮很像咱南嶺人,但是身上幾個地方都掛著零落的骨頭掛件,咱們南嶺並北嶺那頭可都沒這個習慣,揣著至少三個儲物袋,長途旅行的狀態,五官筆挺深邃,有異域感……唔,你是從西嶺來的?”


    楊文旭的額角開始冒汗了,想不通不過寥寥看了他幾眼,少女好似連他的家底都摸透了似的。


    秦如清友善微笑,“別緊張,我們南嶺對遠道而來的西嶺客人可是很友好的,今天就衝西嶺兩個字,給你打八折!隨我來。”


    楊文旭狐疑地跟在後麵,有些不相信,這麽大的量打八折,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這是少女張口就能決定的事嗎?


    楊文旭不言語,跟著往前走了一截才發現,這個醫館內部有通道可以直通隔壁丹坊。


    丹坊又是不一樣的格局了,約有四層樓高的圓弧形塔樓,中間是天井一樣的露空設計,巨大高聳、打滿了抽屜的櫃子,直通樓頂,占滿了所有牆壁。小格子一樣的抽屜外貼著紅紙,上有小字,可能是丹藥的名稱。疑似丹坊員工的人坐在煉丹爐上,正貼著高聳的櫃格飛行,熟練地找到對應的區域後,拿出抽屜裏麵的丹藥。


    不光空中忙碌,地上更是如此,進來的客人排成長隊,於櫃台前說出自己的需求,有些好像是剛從隔壁的醫館出來,手裏拿著統一的診斷書,將診斷書遞給櫃台前的丹師,丹師掃一眼,清楚性狀後,會道:“客人稍待”,便吩咐後麵的人取丹。


    好一片忙碌卻又有序的繁華景象。


    楊文旭隻覺這秦氏丹坊給人耳目一新之感。或者說,他從來就沒見過這樣布局,形式這般有新意的丹坊。正要問點什麽,卻突然見到一打扮類似與丹坊管事的人朝這邊看過來,一下子擠出一個菊花般的笑臉。


    楊文旭不自覺挺直腰背,心說難道看出我是大顧客,怪不得笑得這般燦爛。卻看到丹坊管事走過來,徑自越過他,走到……後麵的少女旁邊,嗬著腰搓著手,諂媚道:“小小姐來了,可是有什麽需求?”


    楊文旭麵上一僵,見紅衣少女隨手向他一指,道:“這位客人由來我接待,管事隻需給我找個座位,然後自忙去即可。”


    那位眼瞎的丹坊管事跟著手指的方向看過來,似乎才見到這兒杵著這麽大個人。管事好嘞一聲,朝他拱拱手,招呼人給小小姐挪座位,引她坐好之後,才忙去了。


    楊文旭心裏尷尬了一陣,倒也坦然了,想著,少女恐不是騙他,可能是真有資格給他打八折。


    紅衣少女將他的單子遞給一個夥計,道:“這是這位客人的需求,按照單子上將藥找來。”


    夥計看了一眼單子,有些驚訝,先朝少女恭敬一禮,道是,這才向他走來,楊文旭以為哪裏有什麽不對,卻聽夥計道:“客人,您要的丹藥量有些大,不好攜帶,可有儲物袋,如若沒有,丹坊自備儲物袋的話,是要額外計費的。”


    “哦哦,”楊文旭這才反應過來,伸手摸向自己腰間,直接拽下兩個儲物袋,道:“有有。”


    那夥計將儲物袋接過來,躬了躬身,走了,看方向應是去後麵的倉庫。過了約有一刻鍾又回來,手裏拿著他拽下的那兩個儲物袋,卻不給他,而是遞給少女,跟著就立在少女後麵不動了。


    少女衝他道:“客人,清點一下數目吧。如若沒問題,簽字結賬即可。”


    楊文旭有些驚訝,如此就好了嗎?以他所要丹藥的數目,一般丹坊少說也得籌備個三天。難道秦氏丹坊的丹藥儲備量竟有這般大?


    拿過那兩個儲物袋,靈識探進去一掃,半晌,手指一下子將袋口攥緊。真的籌備齊全,一顆都沒少!


    少女身後的夥計已經飛快計算好費用,寫下一長條賬單,遞給他,“客人,請對賬。已經給您打過八折了。”


    楊文旭接過賬單掃了一眼,雙眸巨震,“這……真的是八折?”


    秦如清笑,“怎麽,你覺得錢算多了?”


    “不是……”楊文旭想說比他想得少太多,可一想,在外做生意的哪有嫌對方錢要得少的,自然是越便宜越好。遂生生咽下了後麵的話。


    秦如清說:“既然沒問題,簽了字付了賬就可以走了。”


    在楊文旭簽字的時候,見少女托著下巴看他,忽然道:“你們西嶺不是很封閉,怎還會有商隊外出購丹?”


    感覺到麵上的注視,楊文旭不知為何有些不敢抬頭,“西嶺確實封閉,丹修少,但是一些基礎型丹藥還是必須要用的。故而定期會有一些家族組成的商隊聯合外出購丹,以降低風險成本。”


    秦如清點頭,“原來如此。”


    楊文旭倒是多問了一句,“姑娘好似對西嶺很似關注?”之前看出他是從西嶺來的,非但不提價,反而還給打折,言語中又似對西嶺十分關注好奇。


    秦如清笑了笑,“聽聞西嶺風光不錯,得空的時候想去看看。”


    西嶺風光不錯……楊文旭嘴角一抽,西嶺多是沙漠戈壁,植被不生,有何風光可言。隻當秦如清是不願細說原因。不過想了一想,還是從身上拿出一塊腰牌。


    “此物贈予姑娘,若是姑娘下回來西嶺……觀光時,可來我楊家,楊家必會盡到地主之宜,好生招待姑娘。”


    秦如清勾手接過來,普通的銅製腰牌,上刻一個楊字。她笑了,“你我非親非故,又無幹係,楊先生為何這麽客氣?”


    楊文旭倒也很坦誠,“此番來秦家購丹,發覺秦家丹藥不論是價格還是品質都要高出外頭一截,秦家實力強盛,我族自然想要謀求一個合作。若是能長期交易往來……”


    秦如清聽了,卻沒接茬,“隻說,客人所言,我已知曉,下次若去西嶺,一定拜訪。”手上看似隨意地將腰牌收起。


    楊文旭見狀,眸中不由得閃過一絲失望。成年人都知曉,若說下次去,那一定是沒有下次的了。楊文旭覺得這是秦如清的推脫之言,自然內心十分失望。


    如秦家這般的丹藥世家,若能與楊家長期合作,那當真是再好也沒有的了。隻是外頭的家族們都這樣,一聽是西嶺來的,頗覺遙遠,一兩筆交易倒也還好,但若是提到長期,皆紛紛搖頭。


    合作一下還得費個把月翻山越嶺,相當費時費力,護送的商隊說不定一不小心就在斷脈山把命折了,何苦來哉。


    楊文旭出來的時候,等候已久的商隊成員紛紛上前來問,“大哥,丹買著了嗎,那幫眼高於頂的丹藥世家,是不是又狠狠宰了咱們一通。”


    楊文旭先點頭,又搖頭。眾人麵麵相覷,這到底是買著還是沒買著啊。


    楊文旭這廂卻好像已經下定決心。這一次來秦氏醫館丹坊,著實讓他大開眼界,他看好秦家發展的潛力,深覺這是一個好的合作對象。


    這次那個秦家少女沒答應和他的合作,想必是覺得他的分量有些不夠,這次回族中,好好說道一番,下次讓一位長老親來,事情或可還會有轉機。


    思慮間,目光中竟然又出現方才那位紅衣少女。她和那位醫師姑娘手挽著手,二人有說有笑地從醫館出來,過會兒便跳上醫師姑娘的丹爐,裙帶翻飛地漸漸遠去了。


    仿似絢爛美好的光景突然消失,叫人心中悵然得很。


    與楊文旭一同而來的商隊成員們看呆了一會兒,醒過來神後皆紛紛感歎。


    “這就是南嶺的女仙嗎,果真柔情似水,搖曳生姿,與我們西嶺很是不同。”


    有人嗐了一聲,“咱們西嶺天兒熱,姑娘們都穿得清涼,就是脾氣也與這天氣一樣,火爆得很,常常叫人難以消受啊。”


    有人小聲:“就不知南嶺女仙們招子的時候,可會接受外地男修啊……”


    “別想了,沒聽過那句麽,北嶺女仙喜歡找家室高的,南嶺女仙更傾向模樣好的,咱們西嶺是一個不占,還是趁早歇了那條心吧。”


    這倒是著實遺憾,叫人聽得心上都似蒙了一層灰,難受得緊。


    坐在丹爐上的秦如清不知怎麽突然捂嘴噗噗笑了起來。她靈識敏銳,又沒飛遠,這幫大漢的議論自然隨著風鑽進她的耳朵裏,倒叫她聽了一耳朵八卦。


    陸薇操控丹爐,看了她一眼,也沒問她笑什麽。小五總是這樣,總有些奇思妙想,經常想著想著因為點啥就樂了起來。


    有回陸薇沒忍住,問她到底在偷摸笑什麽,小五便捂嘴樂嗬嗬地說,想到了小浮空裏麵遍地異寶,咱們和啟榮三個一人拿一把儲物袋,將儲物袋都裝滿後兜著回家,那場景,想想都已經忍不住要笑出聲了。從那之後,與這相關的事,陸薇再沒問過一句。


    不過這回,秦如清倒是自己拽陸薇的袖子,“哎,三姐,咱們南嶺女仙什麽時候喜歡俊俏郎君了,我咋不知道?”


    陸薇想了一想,卻反問:“不找俊俏的,那要找什麽樣的?”


    秦如清噶了一下,看三姐如此正經地反問,又噗地一下笑了出來,原來三姐是個顏控啊!


    陸薇淡定地操控丹爐,說起了別的,“小五,聽說唐客卿已經將最後一批靈鐲煉製完畢了,我們是不是再過些日子就要走了?”


    秦如清躺住,雙手枕頭,輕巧道:“是啊。”


    眨眼間,已經過了兩年多,這兩年中,老祖出關,傷勢終於好全,實力更進一步,卻沒有嚐試結丹。


    她和秦如清達成的共識是,還是等等看玄心液的情況。若是小浮空內真有玄心液,多等個一年兩年,卻能增加一次結丹的成功率,是非常值得的。不然,盲目衝擊結丹,百害無利。


    後來,唐子鳳又按照先前答應她的條件,幫秦家改良了煉丹爐和煉製了一批農業器具,大大提示了秦家丹藥的產能。秦如清也按照原先約定的,給了唐子鳳大量的靈乳和寒冰洞,以此作為酬勞。老祖知曉後,又酌情嘉獎了唐子鳳,現在唐子鳳在秦家,也是一個正經的受人尊敬的客卿長老了。


    近些日子,唐子鳳告訴她,距離小浮空開啟還有三月的時間。這南嶺回西嶺的路上還需要時間,如果她想去,這些日子就該準備離開了。


    她的兩個小夥伴陸薇和啟榮聽說了這件事後,皆紛紛表示想去。理由跟秦如清一樣,若想成材,就不該一直關在家裏,正該出去曆練一番。


    對於這個想法,秦如清倒是很樂意,但是卻遭到了族老們的強烈反對。


    如清、啟榮、陸薇三人可以說是秦家年輕一代中最有潛力的小輩,是家族未來的希望所在,如此齊刷刷地出去曆練,出了點啥事怎麽辦?


    便紛紛搖頭。不行不行,這個肯定是不得行的。族老甚至覺得連秦如清都不該出去,她的天賦最好,便是在家安生修煉,如果資源足夠,也是能結丹的,何必去外頭吃虧受罪。而且在外頭能長進多少,還沒個定數。


    對此,秦如清他們列出了三點理由。


    一,玄心液。是的,此前秦如清和老祖藏著掖著的消息,終於在族內高層放出來了。這消息簡直個大殺器,構成了秦如清他們出行的必要理由。


    二,答應唐子鳳的條件,與唐家的未來合作。小唐改良的煉丹爐可是在秦家大受好評,效果都是實打實的,他煉製的兩種靈鐲也都給秦家修士配置上了,戰力相當於提升了一大截。若能由小唐牽線,幫助他順利回到族中,促成秦唐兩家的商業合作,對秦家是一件相當利好的事,畢竟,唐家是個實打實的銀品世家。


    三,沒有哪個修仙世家是一直把家裏的天才小輩關著的,關起來養能出來什麽厲害修士,多是個不中用的花架子。因而,讓他們出去曆練是很有必要的。


    族內聽完議論紛紛。道理嘛,都懂,但是,這其中風險,還是不得不讓眾人憂慮思量啊。


    最後還是老祖一錘定音,道,咱家此前確實萎靡過一段時間,弄得大家的心態都很謹慎保守,隻是,咱們家再弱也沒有弱到把小輩關起來的道理,這不是因噎廢食麽。況且如今秦家已經算是安穩下來,族中優秀的小輩也層出不窮,此行風險並沒有大家想象中得那麽大。


    不過話音一轉又道,不過秦如清他們的安全保障確實得好好商議一番。


    最終經過商議,為了秦家這幾個寶貝疙瘩的安全,族中花重金購買了三枚單向傳送卷軸,大批量的迅雷符,爆裂符等一係列高效保命的符文。


    符文什麽的暫且不說,隻說這三枚單向傳送軸,價格高得嚇人。若是隻單單看價格不算稀有程度的話,一枚單向傳送軸就抵得上一顆築基丹。當然築基丹可遇而不可求,傳送軸就好買得多。


    此卷軸之所以那麽貴是因為它可以隨時隨地打開,在一定範圍內任意傳送。啟程位置不受限製,終點可以隨機降落,也可以定位傳送,最關鍵是它小小一個,可以隨身攜帶,不像大型傳送陣一樣動輒就需要耗費巨量靈石,且還無法移動。


    有了這個單向卷軸,秦如清他們隻要別太浪,或是落入什麽靜止傳送的地方,基本萬無一失。


    出發那天沒有弄出太大聲勢,是秦如清自己交代的,不過是出一趟門,沒必要擺出多大的歡送架勢。


    平平地走,不必相送,待到她揣了幾兜子好東西回家時,再擺出歡迎的陣仗來也不遲。


    於是,合著春日的晨曦,秦如清他們簡單出發了。


    小唐改了改他那醜飛舟,做得更大了一些,能容納四五個人進倉,還能飛得更穩更持久


    唐子鳳操控飛舟,啟榮撐起靈氣護罩,清清和陸薇暫且在船尾休息,待到小唐和啟榮累了時,再由她倆替換。


    此時,秦如清聞著三姐身上傳來的幽蘭一樣的香氣,抱著三姐的軟軟胳膊,臉上沒有半分離別的愁緒,隻有興奮。


    南嶺那地方太小,現在已經沒她什麽操作空間了。


    這兩年多,除了已經完成結算的,係統的任務竟然都沒怎麽推動。原本秦如清還打算著,趁著這兩年的時間,從係統身上薅下最後一個抽獎機會,完成十連的抽獎大計。


    結果,愣是沒找到一點兒機會!


    不是係統嚴防死守太厲害,是確實沒有機會。家族一切都在穩步發展中,正卡在有進步但是已經難以質變的階段。


    秦如清就這麽直接問過係統:在西嶺,怎樣才能獲得最後一個抽獎機會,你給個準話吧!


    不給就卸載係統!孩子我攢了這麽久的十連,你給我卡最後一個!


    係統本來還想含糊,結果突然感應到一股不知名的怨氣和殺氣,突然改口:


    【等你和唐家……或者是西嶺某一個大家族達成長久而穩定的合作時,這樣的成就,約莫就可以得到最後一個抽獎機會了。】


    秦如清將拳頭握得吱嘎響,你小子最好說到做到,不然……


    秦如清靠在陸薇懷疑閉目斂息的時候,卻不知道有人的餘光正搭在她身上。


    唐子鳳正在想著今早出門前秦如清來找他的場景。


    秦如清一身紅衣,伴著細碎的晨光推門而進,聲音像春日裏最歡快的靈雀兒,衝他喊:


    “唐子鳳,走嘍,帶你回家!”


    帶你回家。這輕快的四個字讓唐子鳳莫名震動,他還記得她當時耳邊簪了一朵杏花,想來路過杏林是隨手折了一朵,覺得好看,便插在了耳邊。


    這臨別溫軟時刻,唐子鳳不由得回想起這兩年在秦家的生活:秦如清半點沒虧待他什麽,甚至因為她在秦家的地位,讓他也獲得了很多優待。雖說偶爾喜歡拽著他弄這弄那,但都不是白幹,她還送了自己許多珍貴的煉器材料……


    唐子鳳這麽順著想下來,心理十分熨帖感動,連帶著覺得今天早上秦如清推門而進的那場景也美好極了。


    她簪著春日裏最好的顏色,是秦家最絢爛的一道風景。


    正在唐子鳳自我感動之時,秦家這道最絢爛的風景突然蹭地一下坐直了身體,揚聲道:“我想著了!”


    唐子鳳的目光被引了過去,但是矜持沒有讓他開口問。陸薇看見這熟悉的場景,眸光閃了閃,也沒問。


    倒是啟榮,一手撐著靈氣罩,一邊好奇地問:“妹妹,你想著什麽了?”


    秦如清輕快地一擊掌心,杏眼明亮:“我想著去到西嶺之後初步的操作計劃了!”


    一片安靜聲中,飛舟突然劇烈地震顫了一下。


    秦如清往前栽楞一下,穩住了身子,抬頭看前方那道靜默如山的背影,“唐子鳳,你怎麽啦,是不是累了,要不換我來吧!”


    唐子鳳換了個手結印,不知道為什麽臉色發黑。


    他道:“……我無事。”


    他確實無事,隻不過是腦中那道美好的,秦如清簪著杏花迎光而來的畫麵轟然碎裂,變成她方才躺在飛舟中輕擊掌心,振奮地說她想著了的畫麵。


    唐子鳳默默在心裏唾棄自我感動的自己,並決定收回前言。


    什麽秦家最絢爛的風景?哼!不過是個長滿了一身心眼子的漂亮小王八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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