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祟:“……”  以前都是他訓江淮,頭一次是江淮訓他,這感覺還有點微妙?  陸無祟忍了。  江淮眼見他把羊奶粉給放到貓奶瓶裏,然後動作不太溫柔的把小貓給抱起來,把奶嘴硬生生往裏懟。  江淮:“……它要被你給弄死了。”  陸無祟一頓,動作又放的無比輕柔。  然後小貓找不到奶嘴了。  江淮很想歎氣, 但是他忍住了。  陸無祟眉梢帶笑,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小臉, 忽然站起來,站到了江淮的麵前。  他道:“拿著。”  江淮猝不及防,連奶瓶帶貓一起端住,還沒等他抬起頭, 他連人帶貓都被陸無祟給抱了起來。  江淮:震驚!  陸無祟抱著他找了地方坐下,讓江淮坐在他的身上。  他親了一下江淮的側頸, 聲音漫不經心:“你喂。”  明顯是撂挑子不幹了。  完全詮釋了什麽叫“從入門到放棄”。  其實江淮本來挺喜歡照顧小動物, 是想著陸無祟和小貓培養一下感情,這才沒插手。  聽到陸無祟這麽說, 他猶豫了一下, “不行, 要你照顧他。”  陸無祟:“……”  這小笨蛋怎麽非要他喂?  盡管很想和江淮說一句“饒了他吧”,可是他看著江淮近在咫尺的臉,到底是沒能把這句話給說出來。  “行,我照顧就我照顧。”陸無祟一挑眉。  下一秒,他雙臂環住江淮,把下巴也搭在了江淮的肩膀上。  他故意在江淮的耳邊吹氣,輕聲問:“是這麽喂吧?”  江淮耳畔癢癢的。  他縮了下脖子,長長的眼睫毛一眨一眨,認真地注視著陸無祟的動作。  時不時說上一句:“不要把它的頭給仰起來,容易嗆到。”  “感覺它自己會吃,下一頓可以給它弄碗裏試試。”  陸無祟問:“怎麽感覺你還挺懂?這麽厲害?”  “那當然啦,”江淮聽見他這麽問,頗有些自豪地抬頭,“以前我家附近有一窩剛出生的小貓,都是我救回來的。”  說完之後,他眼中的自豪又黯淡了下去。  陸無祟看不得他這個樣子,輕聲問:“怎麽了?”  江淮搖搖頭,“他們後來都被我爸爸給扔了。”  陸無祟一怔。  其實這要是放在半年之前,江淮敢把小貓帶回來,沒準他也能幹出這種事。  但現在他知道江淮喜歡,也同意了江淮這麽幹,就肯定不會再做這種事。  陸無祟貼住江淮的側臉,“那你好好把它給養大吧。”  江淮的眸光閃過一抹低落。  他沒讓這種情緒困擾他太久,接著又道:“你快點喂嘛,它都快餓死了。”  陸無祟盯著他紅潤的唇瓣,喉結上下滑動。  他眸光漸深,嘴角輕輕勾起。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哪怕江淮遲鈍到一輩子都不愛上他都沒關係。  因為隻要是江淮在他的身邊,他的內心就是充盈的。  雖然有時,他確實又格外的迫切,希望江淮能夠理解他的心意。  *  眨眼到了回家的日子。  莊園江淮其實還是可以繼續住下去的,因為隻有陸無祟需要上班,江淮處在暑假,無事一身輕。  但,陸無祟怎麽可能放任江淮自己住在這種地方?  哪怕是這邊有管家來看著,也沒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令他安心。  江淮最近的狀況也是時好時壞。  好的時候,他能比平常多吃一碗飯,不好的時候,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天不出門,蜷縮在床上,最多的時候一天能吐三次。  他該慶幸的是,幸虧現在陸無祟去上班了。  而管家也知道他畫畫不喜歡被打擾,所以很少來敲臥室的門,每次過來時,都是給他送飯。  其實前世的時候,江淮從發病到去世,整個過程都是非常快的。  而且在去世前兩天,他的意識已經非常模糊了,所以他那時候到底吐成什麽樣,又是什麽時候開始疼的,他忘了個七七八八。  江淮揉著肚子,慶幸他的肚子還不疼。  否則估計是瞞不住了。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要瞞多久,但是他覺得,讓陸無祟看著他去世,好像對陸無祟來說太殘忍了。  以前還小的時候,他看著姥姥去世,也是難過到吃不下飯。  他還有一件沒跟陸無祟說的事。  就是等他找到江其民扔掉的那窩小貓時,那些小貓死的死,傷的傷,活下來的寥寥。  他還記得自己那時是什麽心情。  那一整天,他麵前都是灰蒙蒙的,埋小貓時也在掉淚,有種心髒被人緊攥住,然後拽進海水中的窒息感。  當然,他後來也對江其民實施了點報複。  不過江其民被他捉弄之後的狼狽,也抵消不了他心中的難過。  如果陸無祟發現他得病,應該比他還要難過吧?  再過段時間吧。  再過段時間,他就找個機會離開陸家,去個遠遠的地方,估計躲上一個月,他就會發病了。  江淮拿被子捂住了頭。  短短一星期的時間,他就成長了不少,好像以前都不懂的事情,盡在這一個星期裏明白了。  疼痛與成長是相伴相隨的兩個兄弟。  在疼痛中的成長,往往是迅速的。  *  朱小艾被單獨約出來時,還有點懵。  最近這段時間,他們都是和珍姐三個人待在一起,珍姐性格大大咧咧,和他們兩個人也很聊得來。  朱小艾笑道:“幹什麽?你要是讓珍姐知道咱倆偷偷出來玩,估計她該不高興了。”  江淮愣了一下。  他小聲道:“可是這件事……”  “行了行了,我知道,她不能知道是吧?我就是開個玩笑,”朱小艾聰明的很,“你說就是了。”  江淮停頓了片刻。  店鋪裏人來人往,他還專門找了個角落。  在朱小艾的注視中,他低下頭,小聲道:“我覺得,我還是要和陸無祟離婚的。”  朱小艾攪奶茶的手都僵住了。  半晌後,他才發出來聲音,不敢置信道:“什麽?為什麽?”  江淮在思考,說他前世的事情朱小艾會不會信。  朱小艾則已經茫然了,捂住腦袋道:“你最近和他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麽又要離婚?是陸總對你又不好了?”  他看江淮的態度,比起前幾次都要認真。  要是說前幾次江淮提離婚時,還是半懂不懂的,憑借著本能要離,這次的態度就格外堅決。  江淮已經下定了決定。  他深吸一口氣道:“如果我說,我得病了,你會信嗎?”  朱小艾更加震驚了。  他摸了摸江淮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驚歎道:“好像是有點發燒。”  江淮:“……”  生平第一次,他對朱小艾生出來了點無語的念頭。  江淮正經道:“我不是發燒,是生了很嚴重的疾病。”  朱小艾道:“我看你也像有病,哪裏有人這麽詛咒自己的?”  他喝了口奶茶,清咳一聲道:“你說你有病是吧?那行,你去醫院檢查過了嗎?確診了嗎?醫生是怎麽說的?”  “檢查過了,我忘了是什麽病了,”江淮慢吞吞的組織語言,“醫生說……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檢查什麽的都是前世的事情。  但是他直覺,如果他真的這麽說了,話的可信度將大打折扣,還不如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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