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術當天,江淮躺在病床上,護士給他做完了術前準備,等著把他給推手術室裏去。  陸無祟站在他的旁邊,握著他的手。  婦產科一般都是醫院裏氛圍比較輕鬆的科室,這裏的醫生和護士也沒那麽嚴肅,看見兩人難舍難分,還調侃道:“你們很快就要有寶寶了,放輕鬆,沒必要這麽緊張。”  江淮聞言,鬆了鬆手。  接著又被陸無祟緊握了回去。  護士見陸無祟長得高大俊美,又是豔羨又是打趣,“哎,我生孩子時,我老公要是有你十分之一就好了。你們知道寶寶的性別了嗎?”  說起這個,江淮可就有話題聊了。  他回道:“還沒有,我們想生下來時再知道,當個驚喜。”  “呦,”護士很懂,“十個這麽說的孕婦裏,有八個都是有喜歡的性別,怕提前知道了失望,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江淮:“……”  要不要這麽犀利。  他硬著皮頭道:“女寶寶。”  說出去之後,他生怕這個護士像梅院長那樣,對著他來上一句:我瞧著你肚子不像個女寶寶。  好在這個護士年紀輕,又是外國人,沒有眼睛直接當b超使的本領。  她笑道:“又是一個喜歡女寶寶的,我最近問了十個孕婦,八個都是想要女寶寶。”  江淮:“……”看出來了,這個護士很喜歡用十個舉例。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護士輕鬆的態度影響到了他。  他不知不覺也放鬆了下來,沒有那麽緊張了。  又聊了幾句,護士接到了通知,可以進手術室了。  幾乎是在病床被挪動的瞬間,江淮的手就被陸無祟給握緊,他抬頭時,看見了陸無祟沒什麽表情的臉,很明顯是在緊張。  “陸、陸無祟。”江淮忽然喊他。  陸無祟連忙湊上前,聲音已經柔和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怎麽了?”  江淮一頓,道:“我想吃糖。”  從江淮進入孕後期,為了抑製孕期高血糖,陸無祟就很少給他吃糖了。  陸無祟一怔,接著道:“那我讓醫生等一等,我下樓給你買糖,等你吃完糖我們再做手術好不好?”  江淮看著他這樣,眼眶有點發紅,搖了搖頭。  “我……”他湊到陸無祟的耳邊,像說悄悄話似的,“我住院帶來的一件白色外套的口袋裏,有我偷偷藏的一顆糖,你幫我拿出來,等我出來之後吃行不行?”  現在別說是吃一顆糖了。  哪怕是江淮想要星星要月亮,陸無祟也會想盡辦法給弄過來。  陸無祟顫抖的手摸了摸江淮的臉,聲音是佯裝出來的鎮定,“好,等你出來就給你吃。”  他目送著江淮被推進了手術室裏。  在看著他進手術室後,陸無祟像是靈魂都被抽離出了軀體,直愣愣地在病房門口站了很長時間,快把門給盯出個洞來。  他恨不能把江淮受的苦,全挪到他的身上來,替他承受這份疼。  也不知過去多久,他意識到江淮一時半會兒出不來,魂不守舍地重新回到病房,開始翻找江淮說的白色衣服。  等江淮出來,等江淮出來……要給他吃……  陸無祟的動作一頓。  他把江淮說的白色衣服拿起來,緩慢地從口袋裏,掏出來了一封信。  信封裏麵才是那顆糖。第83章   陸無祟顫抖著打開了那封信。  他一時之間差點以為是遺書, 整個人的血氣上湧,緩了緩,才用顫抖的手打開信封, 首先把裏麵的糖給拿了出來。  糖已經有點融化了, 可見江淮從口袋裏藏了挺長時間。  信紙好像也不是新的。  陸無祟皺著眉, 看了兩行之後, 整個人陷入了種無言的寂靜中。  信中的第一行寫著:[陸無祟, 我好像死定了!]  完全沒有按照普通信件的格式寫。  更令人沉默的還在後麵。  接下來的幾行, 都被江淮給劃掉了, 不過通過下筆的痕跡,隱隱約約還是能看清他寫的是什麽。  那幾行被劃掉的內容,大體是這麽寫的——  [其實我是重生過來的人,已經死過一次了。]  [如果你不信的話, 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上輩子我嫁給的不是你,而是陶家,陶家在半年之後, 會出個事情, 當然具體是什麽事情我不知道,反正他們家裏人挺急的。]  [我最近能感覺到,我上輩子得過的疾病又來了,估計我的生命也已經到頭了, 我知道你喜歡我, 所以不希望你會為了我傷心, 我自己走掉啦, 你也別來找我。]  以上這些內容, 全被江淮給劃掉了。  這根本就是江淮上次跑路的時候留下的信, 他就著之前的信,湊吧湊吧成了一封新的信。  陸無祟:“……”  這個人甚至懶得去寫一封新的信。  在發現這件事後,陸無祟的第一反應不是像平常那樣,被氣得哭笑不得。  而是想著:幸虧不是遺書。  否則他可能都撐不到江淮從手術室裏出來,就已經要崩潰了。  江淮在劃掉那些內容後,重新寫道:  [陸無祟,我覺得我好像不會死啦。]  [糖是留給你的,其實我根本就不緊張,也不知道你為什麽非要這麽緊張,害得我也好難受,不過你能答應我照顧寶寶,我好高興。]  [獎勵給你糖吃。]  [不要總是皺著眉好不好?其實看見你難受的時候,我也好難受,等我從手術室裏出來,想看見你笑著,行不行?]  陸無祟鼻間一酸。  他一直覺得江淮對於他的情緒感知並不是特別的敏感。  江淮的性格就好像是他自己給他自己罩上了一層巨大的玻璃罩,他身處於自己的溫室當中,外界的狂風暴雨打擾不到。  這樣的性格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就是他不用為了別人的情緒而受到任何的困擾,壞處就是——在很多時候,陸無祟其實並不太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愛。  盡管他知道江淮對他是有感情的。  從來沒有這一刻能讓陸無祟如此明晰的感覺到,他也是被江淮愛著的,江淮同樣在意他的感受。  他珍而重之地把信給折起來,重新放到信封裏。  靜坐了片刻後,他擦幹了眼角的淚,顫抖著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回到了手術室門口。  這一次,他覺得自己好像安靜了很多。  他的世界也不再是浮躁的,更多的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他耐心等待他的解藥出來。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麽長。  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隨之而來的,是嬰兒響亮的啼哭聲,他麵帶喜色,對著陸無祟道:“恭喜,父子平安,孩子有四斤八兩。”  陸無祟腦子裏崩緊的那根弦兒,猛地一鬆。  刹那間,他甚至覺得麵前有點發黑,扶著醫院的牆才得以站起來。  “孩子這個重量稍微有點輕,但早產這麽多天,也算是健康了,”醫生問,“您是不是還不知道孩子性別呢?”  陸無祟嘶啞著嗓音,問:“男孩女孩?”  醫生道:“是個小男孩,器官發育都很完善。”  在這個時間裏,陸無祟能知道江淮平安,就很滿足了。  他沒在意,一雙眼隻盯著手術室門口,彷佛能透過牆,看見江淮。  *  手術進行的時間其實並不是很長,和一場普通的剖腹產差不多。  江淮覺得他好像做了一個香甜的夢,陷入昏睡時他沒有任何的感覺,等醒過來之後,麵前就是陸無祟似哭似笑的臉。  醫生也站在旁邊。  陸無祟想抱他但又不知道從何下手,肉眼可見的手足無措。  還是醫生在一旁提醒:“他身上有手術刀口,現在最好還是不要碰他,等恢複過來之後再抱也不遲。”  陸無祟這才作罷。  麻藥勁兒還沒過,江淮的知覺還沒有完全恢複。  他覺得自己現在像一個渾身赤.裸的嬰兒,毫無安全感可言,在聽見醫生的話之後,甚至產生了一種想哭的衝動:“不……要抱……”  陸無祟起先沒有聽清他說什麽,隻看見他的表情著急,也跟著著急起來。  他湊到了江淮的麵前,細語地安慰道:“你想幹什麽?”  江淮含糊不清,眼淚控製不住的奪眶而出,“我想要……我想要抱抱……”  麻藥影響的不止是軀體,連帶人的大腦和舌頭都會被影響到,陸無祟查過資料,知道現在江淮這樣是正常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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