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裏是邢刻的場合,結束自然也按照他的風格來。 他身上的人情味從來都少,留戀、告別、那都不是邢刻風格會做的事。 但他也並非沒有給律所的後輩留下東西。 厚厚的卷宗和各色分析檔案都入了庫,邢刻還有解析一部分法學史和人文社科論述。這是屬於邢刻的注點,亦是不可估價的財富,其他多的話便不必要說了。 年長的律師基本都懂得邢刻的風格和存在的意義,但年輕的律師多少還有些情感上的期待。 他們眼巴巴地看著兩個人踏出律所,邢刻頭也不回,許拙一步三回頭地跟他們揮手。 等到兩人要踏出律所的那一瞬間,邢刻的手向下滑,順暢又嫻熟地扣住了許拙的手,同他十指相交。 他依舊沒有回頭,卻讓許拙一愣,緊接著,身後的律所也大叫起來:“哦- -!” “祝邢律和許老師一帆風順- -” “永結同心- -”‘ “早生- -” “哎!” “哈哈哈- -” 作者有話要說: =v=邢家發展、阿刻的事業發展、出櫃,啵啵! * 感恩第111章 番外四 許拙和邢刻相愛那麽多年, 幾乎沒吵過架。堪稱模範情侶,羨煞旁人。 然而就在前段時間,兩人之間卻出現了一段小插曲, 險些打破這個記錄。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邢刻接觸了一個新的案子, 而這個案子進行得顯然不大順利。 他向來擅長壓抑情緒, 唯有那一次的不順多到了連許拙都能感知到的地步, 且直指工作方向。 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不說,好幾回許拙喊他,邢刻都沒有應聲。 有時候許拙叫好了外賣,邢刻也不吃, 問話更是不答。 諸如此類的情況發生多了, 情緒的氣壓蔓延過來,難免會叫人心煩意亂。 許拙本來是想和邢刻好好聊聊的, 於是特地自己做了點他愛吃的。而當邢刻又一次拒絕他的晚飯邀請時,許拙一口氣已經提到了嘴邊。 是在原地沉吟許久後,才無聲地冷靜了下來。 是這樣的,人和人之間的交往絕無可能永遠令人滿意。即便修養再好的人類, 在某些時候也會暴露出一些劣根性。 例如在煩悶的時候隻能顧得上自己,無法顧忌他人, 哪怕是麵對伴侶也一樣。這是身而為人的局限性, 邢刻和許拙也很難逃脫。 許多情侶之所以走到後期難以繼續,便是因為一方無法接受這樣的落差,而另一方不願意改過。 倘若許拙在這種時候直接向邢刻發脾氣,無非是在他的負擔之上又多加了一層壓力。 許拙能保證邢刻不會忽視這層壓力, 但這之於他們二人的情感卻沒有什麽好處。 想聊聊是許拙的心願, 不是邢刻的。 邢刻目前還在工作的影響中沒能穩住自己的狀態, 他做不到和許拙同頻。而沒有建設好自我的溝通也從來都是負向溝通。 這種時候最需要的,還是理解和包容。 許拙在短暫的暴躁之後,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開了個pad刷球賽,把邢刻的拒絕丟到九霄雲外,在桌上自己吃得不亦樂乎。 他做飯是真的不好吃。 真奇怪,明明是孫芳麗的親兒子,卻一點兒也沒遺傳到她。揉麵做麵團倒是可以,但一到佐料那步許拙就開始死機。 這一頓飯他吃了四十分鍾,主要原因竟是難以下咽。 以至於最後邢刻從房間裏走出來,低頭親親他的額側時,許拙還是一臉懷疑人生的呆滯表情。 “抱歉,剛剛心情不好。還有飯嗎?我現在吃。”邢刻低聲道。 “……你別吃了,這也太難吃了。”許拙露出痛苦的表情:“明明我爸媽做飯都好吃,難道廚藝這東西也是隱性遺傳嗎?” 邢刻看了許拙半天,失笑道:“沒事。” 等他拿著飯碗走出來的時候,許拙像看壯士一樣看他:“你真吃啊?” “嗯。”邢刻應聲。 “那你吃吧,我勸過了,難吃別怪我。”許拙抱胸好整以暇地看他。 邢刻樂了樂:“好。” 隨即在坐下來之前,又先低頭吻了一下許拙的唇瓣,在上麵很輕柔地咬了咬。 然後他真的就那麽吃起了飯。 許拙覺得難以下咽的東西,他吃起來卻好像沒事人一樣,讓許拙看得不由欽佩:“光盤行動大使必須頒給你,其他誰我都不服。” 邢刻淺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許拙的腦袋。 他知道許拙在故意逗他,在給他調節氣氛,他是受用的。 pad裏的球賽還在播送。 邢刻想了一下說:“贏了嗎?” 許拙:“沒戲啦,三比零,回老家。” “所以你現在心情沒有很好?” “這得取決於我要麵對什麽事。” “幫我個忙?” “樂意效勞。”許拙笑出了潔白的牙齒。 * 次日早晨,許拙被邢刻帶上了車。 兩個人雖然生活在一起很久,但工作上卻是完全區分開的。 這和他們的工作性質有關係,尤其和邢刻的工作性質有關。 他是律師,效力於法庭,卻並非每一次都站在正義的那一邊。 有的時候,邢刻就是作為“該死的律師”、“道德淪喪的律師”出場的,和電視劇裏的反派沒有差。 所以為了避免正義感爆棚的許拙看電視劇入戲,也將他當反派看待,兩人從一開始就設立好了界限。工作是工作,家是家,避免不必要的衝突。 這是界限頭一回被突破,也是許拙第一次被邢刻帶去工作場合。 許拙還挺稀罕,開玩笑說是不是要配邢刻也穿一套板正的西裝,以示重視。 邢刻拒絕了他,讓他怎麽舒服怎麽好。 許拙於是穿了一套休閑服,而邢刻帶他前往的目的地,竟然是鄰市的一家孤兒院。 邢刻最近接到的案子,就是有關這家孤兒院的,屬於法援範圍。 有一個孩子在被領養出去以後,過得異常糟糕。院長接到舉報,希望領養人可以送還孩子。 然而這其中的手續十分複雜,再加上院長發現的時間晚了,該領養人父母也很會隱藏,就不得不通過法律手段來解決。 邢刻受到院長邀請成為原告律師。而出於“該領養夫婦違背領養準則,且給予的生活環境遠不如孤兒院”的起訴目的,邢刻需要同一孤兒院的其他小朋友出庭作證。 他們過去是生活在一起的,他們的狀態在法庭上也會是強有力的說辭和證據。 而麵對這樣的孩子,在出庭之前,律師做一定的引導,預習,講述流程等等,是很正常的事情。隻是對邢刻來說,麻煩就麻煩在,這群小朋友根本不配合。 他們不僅不配合邢刻,也不配合院長。 眼見開庭日期越來越近,這樣下去這樁十拿九穩的案子可能會輸,邢刻才不得不將許拙帶來。 “他是……”年邁的院長女士瞧見許拙時,露出了狐疑的眼神。 “我愛人。”許拙才剛到孤兒院,就被小朋友們孤立了,怎麽打招呼都沒人理他。邢刻看了一眼,無奈道:“他姓許,是老師,我想讓他試試。” 院長女士愣了一下,片刻後欣慰地點點頭道:“老師啊,好,好。” 隨即便蹣跚著腳步去喊小朋友們:“好啦孩子們,今天我們這來了兩位客人呢。是邢律師和許老師,我們要像以前一樣,好好配合- -” “籲!”前廳的孩子們回頭一個個做起了鬼臉,然後像鳥獸一般四散而逃。 “臭小子們!”院長氣道。 * 最終,小朋友們還是在孤兒院其他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被抓回了房間。 這一個禮拜,邢刻準備這場官司的一個禮拜,已經有連續三天的時間,會花費一下午來這裏和孩子們對證詞和流程。 然而整整三天的時間,工作都沒有絲毫進展。 這對於邢刻這樣計劃感極強的人來說,是很難以接受的。 倘若麵對是成年人,他強勢的一套早就拿出來了。可他麵對的是一群孩子。 邢刻也試圖過加班,然而不論他如何做,最終都是徒勞。 因為隻要進到房間,場景就會變成眼下的這個樣子- - “我不看我不看我不看。” “我不說我不說我不說。” “電視劇裏的律師都是壞人!” “你長得比電視劇裏的律師還嚇人!” “略略略不說不說就不說- -” 為首的是寫七八歲的大孩子,跟風的是五六歲的小孩子,話都還沒說明白的是三四歲的小朋友,胸前還掛著小口水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