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短短的半個時辰裏,原本空蕩蕩的大堂裏,便奇跡一般變得人聲鼎沸了。


    又似乎在突然之間,店裏的生意便好了起來。


    到了日上三竿之時,隨著絡繹不絕的客官走入店內,在一麵麵牌子前翻找了起來,想要從各大菜係中找到合胃口的。


    還真有點開業大吉的味道了。


    沈烈站在一旁仔細觀瞧,來訂餐的客官無一例外都穿著國子監的服飾,來的人倒是也不多。


    不過這些貢生出手卻一個比一個大方,尋常百姓消費不起的好菜,好酒,點起來眼睛也不眨一下!


    到底是有錢人呐!


    一時間,大堂裏叫嚷聲此起彼伏:“鹵煮火燒來五份……送到國子監外的簽押房便可。”


    “蒜白泥,燒鵝來一份,再來一壺花雕!”


    喧囂中,芸兒帶著幾個夥計忙的團團轉,將一塊塊木牌和炭筆遞了過去,而嶽玄兒則負責記賬收錢。


    說來可真是奇了。


    在嶽玄兒這個絕色女掌櫃的安排下,一切都顯得井井有條,那纖纖素手一隻敲著算盤,一隻拿著毛筆記賬,忙而不亂的樣子十分認真。


    又藏不住的天香國色。


    沈烈在一旁含笑看著,很快笑的嘴巴都歪了。這場麵一看便知,必然是那位白貢生將此事傳揚了出去。


    然後才引來了這些國子監老爺們的熱捧。


    此刻沈烈微皺的眉頭便舒展開了,輕聲歎道:“好人呐!”


    他打算給那位白貢生加幾個好菜。


    這般人聲鼎沸中。


    沈烈愜意的歎了口氣,如今他不但有了客人,甚至還是回頭客,心中懸著的那塊大石頭總算落地了。


    “成了!”


    抖擻起精神,沈烈挽起了袖子,向著幾個田洪的手下吩咐道:“去,趕緊把牌子送到各家飯莊,叫他們早些準備。”


    幾個幫閑趕忙躬身行禮,尊敬道:“小人明白。”


    此刻這些幫閑的眼中,浮現而出的分明是欽佩,甚至還有幾分敬畏,手中拿著訂餐牌子急匆匆走了。


    幫閑們一個個看上去步伐很矯健,充滿了幹勁的樣子。


    在這些苦哈哈的底層大明青壯年心中,最少有一件事可以確定,跟著這位沈爺混絕對不愁餓肚子!


    在這個時代,吃吃飽肚子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看著這些年輕後生眼中的尊崇和敬畏,沈烈微微一笑,又響起了那句經典名言。


    明軍無餉,有餉不可敵。


    喧囂中時間來到了晚上。


    沈府。


    隨著生意在極短的時間內好轉,眾人的心情都輕鬆了起來,沈烈便叫人內宅的花廳中擺著上品秋露白,還有一桌好菜。


    花前月下,把酒言歡。


    眾人說話都輕聲細語,可隨著杯酒下肚,氣氛卻漸漸熱烈了起來,大夥都在出謀劃策,更多的還是讚賞。


    田洪笑得合不攏嘴,一杯一杯的灌酒,那黝黑的四方大臉上滿是笑容。


    幾個女子也是笑吟吟的。


    芸兒看著少爺的眼睛裏都是小星星。


    張大小姐也心服口服了,不時用那雙勾人魂魄的眸子瞟過來,那眸子裏的情意是藏不住的。


    就連嶽玄兒也巧笑嫣然,繼芸兒之後,她也被沈烈培養成了女掌櫃,開始跟著芸兒學習做賬。


    並且她的天分極高,看起來還十分願意的樣子,那如畫一般的眉宇之間平白多了幾分嬌俏。


    似乎這自幼多災多難,以聲色娛人的一等揚州瘦馬,在此刻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她的眼睛裏有光了。


    鶯鶯燕燕的輕聲細語中,沈烈端起了一杯秋露白猛的灌了下去,然後拿起蒲扇煽著風。


    對於貢生們的熱捧,讓他在意外之餘,終於找到了一條打開局麵的路,一條通往金山銀山的通天大路!


    想了想。


    沈烈便向著張靜修問道:“會試是什麽時候?”


    張靜修也想了想,輕聲道:“會試自然是來年二月,不過……”


    她似乎有些明白心上人的打算了,那雙明眸便也亮了起來,驚喜道:“不過山高路遠,這個時間……應該有不少考生已經到了。”


    沈烈端著酒杯點點頭。


    此事在情理之中。


    對天下讀書人來說,會試的重要自不必說,這場全天下最重要的考試,因天下士子會集京師參加考試。


    故名會試。


    又因在春季由禮部主持,亦稱“春闈”、“禮闈”。


    大明每三年舉行一次會試,定於辰、戌、醜、未年的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分三場進行。


    第一場試四書義三道,經義四道,第二場試論一道,判語五條,詔、誥、表內選答一道,第三場試經史策五道。


    凡鄉試錄取的舉人皆可應試。


    取錄名額,初無定額,少的時候取三百多名,多的時候取進士多達五百名,這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扒拉著手指算一算。


    距離萬曆十年會試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可是在這個沒有飛機,高鐵,也沒有汽車的年代,舉人們想要進京趕考可不容易呀。


    京畿一帶的考生還好,對於那些南方,邊陲小城的考生來說,多數都要提前半年甚至一年出發。


    沈烈含笑點頭,真是那幾個貢生的捧場,讓他看到了巨大的商機,這個道理是如此簡單易懂。


    在現代社會裏,一般什麽人最喜歡吃快餐呀,上班族,學生黨,單身貴族……


    所以沈烈想到了這個時代的京城,上班族,衙門裏的衙役,普通百姓還真承受不起這樣周到的送餐服務。


    可讀書人吃的起!


    什麽窮酸書生那都是前朝的事情了。


    大明的讀書人可是很有錢的,尤其是背井離鄉前來京城參加會試的讀書人,家裏最差也得是個地方豪紳。


    並且這些人是不做飯吃的。


    於是沈烈強壓下心中的雀躍,又追問道:“但不知這京城內外……哪裏的讀書人最多?”


    田洪忙道:“東嶽廟呀,離咱這裏不遠。”


    隨著沈烈啪的一聲拍在自己腿上,當下便做出了決斷:“過兩天咱們去東嶽廟!”


    他打算先印製一批宣傳單,然後去慈雲寺讀書人聚集的地方發,從這些舉人老爺身上賺大錢。


    “那些舉人老爺呀……”


    沈烈幽幽的念叨著,舉人老爺自然比貢生老爺有錢,又爽快大方,想必這是一條不錯的財路。


    這辦法一說出來,眾人立刻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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