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嶽玄兒見識不低,自幼在秦淮河畔的煙花柳巷中長大,與文人騷客為伍,聽過無數生意經。


    可是。


    她卻也從未見過如此新奇的售賣方式。


    “兄長可真是……別出心裁呀!”


    這奇葩的營銷方法,也不租店鋪,也不用不雇人手,甚至連店小二的工錢都省下了。


    單單是靠著一幫武勳家的小舅子們,在街頭巷尾賣力的奔走著。


    然後便一傳十。


    十傳百。


    在那幫浪蕩子的一番呼朋引伴之後,隻在短短三五天內,便將這酒場裏攢了半年的存貨販售一空。


    瞧著坐在葡萄架下悠然自得的義兄,嶽玄兒抿嘴笑道:“這話是怎麽說的呀,果真是……天不生無用之人,地不長無名之草!”


    古人誠不欺我也!


    誰曾想。


    就靠著這麽些看起來百無一用的草包飯桶,承襲家族餘蔭,又或者通過各種門路在錦衣衛所,五城兵馬司衙門裏好吃懶做之人。


    竟然在義兄手中竟抖擻了起來,成了一個個大有用處的人才,那一張張能說會道的嘴呀……


    真真是派上了大用場。


    這上哪說理去呀。


    “兄長威武!”


    嶽玄兒抿著嘴,嬌笑連連,那嫵媚的容顏,此時已經笑成了一朵花,說起來這批薯幹酒是從去年夏天開始釀造。


    數量可著實不少。


    可因為這薯幹酒口感辛辣,不合客人的胃口,放在便宜房的倉庫中一直賣不出去。


    她還一直擔心砸在手裏,可萬萬沒有想到一轉眼,這令她頭疼無比的賠錢貨。


    竟然……


    就這麽。


    變成了白花花的銀子!


    而此刻。


    這京城花魁出身的沈府大管家,此刻望著義兄的明亮眸子裏,已經滿眼都是亮閃閃的小星星。


    在義妹的誇讚下,沈烈卻麵不改色心不跳,隻微微一笑:“還得勞煩小妹,多聘幾個釀酒的大師傅。”


    嶽玄兒忙甜笑道:“哎。”


    點點頭。


    而此時,沈烈已經在心中琢磨著要快速擴大種植區,大規模擴張酒場,提高產量了……


    這也不難。


    而沈烈自然也說話算話,如約將業績提成發了下去。


    如此這般一番神奇的操作,那些勳貴的小舅子,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們領到了豐厚的酬勞之後。


    嚐到了甜頭,這些人又將更多的親朋好友發動了起來,也跟著他們賣酒,於是很快便在京中成為了一股潮流。


    並且這幫人見風使舵的本事,那也是一流,如今逢人便誇錦衣衛沈大人的好,全忘了當初被裁撤時的罵罵咧咧。


    這翻臉比翻書還快!


    “沈大人……仁義啊!”


    “那可是咱大明朝,第一號的能人呀!”


    於是乎。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前幾天還聲名狼藉,人人唾罵的錦衣衛沈大人,如今卻又成了勳貴和外戚口中的大恩人。


    就差在家裏當財神爺供起來了。


    一聲輕歎。


    瞧著嬌妻,義妹,那兩張動人俏臉,沈烈不由得搖了搖頭,這烏煙瘴氣的京城呀。


    這見利忘義的人世間呐。


    在嬌妻嗔怪的白眼,和義妹花枝亂顫的嬌笑聲中,沈烈愜意的閉上了眼睛,搖起了躺椅。


    在春夏之交的微風徐徐下,沈烈微微一笑,這就要說起來他出生的那個時代,那天下皆知的煙草生意了。


    那煙草……


    可是養活了百萬大軍呐!


    沈烈一邊搖晃著躺椅,一邊琢磨著,單單靠這老白幹的利潤,養活他的廠衛,加上一個武城兵馬司再加上數十萬邊軍。


    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關於如何當好一個權臣,沈烈背著手,沉思著,似乎已經有了幾分心得,無非便是四個字。


    知人善任。


    “這叫傳……”


    不是。


    “直銷!”


    隨著沈烈娓娓道來,二女便又一個勁的猛點頭。


    “嗯……貼切!”


    隨著天色漸晚。


    遇襲後的沈家莊,又響起了久違的歡聲笑語,而那高大的圍牆邊上,殺氣騰騰的莊丁卻不敢再有絲毫怠慢。


    入夜。


    慈寧宮。


    李太後看著那幾個前幾天才進宮告狀,哭天喊地的外戚,如今卻是笑逐顏開,一個勁的誇讚著廠衛指揮使沈烈。


    那繪聲繪色的神態。


    讓大明皇太後也有些懵,而略有些蒼白的俏臉上,卻露出了釋然的笑容,心中也踏實了下來。


    對那沈烈層出不窮的本事,她倒是漸漸免疫了,或許,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有八歲便出口成章,滿腹經綸的神童。


    自然也有經商的天才。


    隨著天色漸晚。


    幾個外戚家的誥命夫人都識趣的告退了。


    房外。


    守候多時的李月荷,卻小心翼翼的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卻不知為何。


    李太後一瞧見這姑娘,便打從心眼裏覺得喜歡,便將她留在了自己身旁朝夕相處著。


    而深沉的夜色中。


    似乎。


    這京城的街頭巷尾都彌漫著薯幹酒的清香。


    又兩天後。


    沈家莊。


    日上三竿之時。


    沈烈正在召集附近村鎮的巡捕,巡檢司開會,讓他們回去整肅兵馬,查找白蓮教亂黨。


    一麵組織在附近村鎮裏成立合作社,推廣番薯種植,一麵擴建酒場大量招收幫工。


    真忙的昏天黑地之時,莊外馬蹄聲隆隆。


    抬頭看。


    卻隻見騎隊疾馳而來,上百騎沿著官道衝進了莊子,豐城侯,保定侯等諸位武勳大佬聯袂而來。


    一下馬。


    豐城侯便哈哈大笑著走了過來。


    “嗬嗬。”


    “哈哈哈!”


    瞧著麵色略有些拘謹的沈烈,豐城侯李繯便伸了個大拇指過來,眉開眼笑的讚歎著。


    “你小子……嘿嘿……本侯算是服了!”


    保定侯等人也跟著嘻嘻哈哈的鬧騰了起來:“哎呦喂,財神爺……往後還得請你多關照呀。”


    未曾想。


    這叫人無比頭痛的冗員裁撤之事,連同張居正在內,多少首輔,帝師,甚至連英明神武的武宗皇帝都想辦。


    卻辦不成的事兒。


    竟然……


    還真被這小子給解決了。


    一刀下去,立杆見影!


    竟然沒有造成混亂,還落下了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這誰能想的道呐。


    要說豐城侯,保定侯這些人想不想精兵簡政,將京城裏兵馬好生整頓一番呐,那自然是想的!


    隻是辦不成罷了。


    在眾位勳貴的誇讚下。


    沈烈便略帶羞澀的低著頭,搓著手,反倒謙虛了起來:“侯爺謬讚了,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又片刻後。


    隨著英國公與各位五軍都督府大員紛紛趕來。


    齊聚一堂。


    沈烈便趕忙叫人準備酒宴,再一次,款待起這些對大明無比忠心的武勳後人。


    酒過三巡時。


    早有準備的沈烈便擦了擦手,拋出了一本酒場的萬金賬,讓各位長輩過目,然後拿出一筆銀子入股這酒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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