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沈烈派人,派船連夜將琉球王族送走了,朱載堉還真的抄起了一杆火槍,屁顛屁顛的跟著沈烈回到了內城門。


    沈烈也隻好由著他,聽著他自己耳邊絮叨著:“本世子不願留下,是……不認同沈大人的作為,道不同不相為謀也!”


    站在內城門的城門樓上,沈烈一邊觀察著夜幕下的敵兵動向,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著。


    “哦,知道了。”


    你清高,你了不起!


    接著沈烈從城門樓裏出來,又去檢查軍械庫,隨著那塵封的大門打開,看著庫房裏堆滿的火藥桶,


    沈烈眼睛亮了起來。


    困守孤城之下,總算是有了一個好消息,因為氣候濕潤,人口稀少,琉球盛產牛,馬,磨刀石,螺殼還有火藥。


    這地方的高純度硫磺礦極多,硝則來源於各處島嶼上的鳥類糞便,還有數之不盡的各種名貴木料。


    這簡直就是一座天然的火藥工廠。


    以至於。


    大明兵部兵仗局所需的硫磺,硝石,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靠著琉球進貢,還有一些也是從琉球采購而來。


    “來人呐!”


    隨著一個大膽的念頭冒了出來。


    沈烈低喝道:“搬!”


    隻是粗略一清點,單單是從這幾座軍火庫裏,沈烈便找到了足足三十多萬斤上等火藥。


    竟然還是精心處理過的顆粒火藥,甚至還有不少鐵殼土地雷。


    問過才知。


    原來這些軍火都是琉球人製造出來,賣給東瀛那幾家大軍閥的,豐臣秀吉和德川家康都是大買家。


    當然了。


    這個年月的地雷不是埋在土裏的,是用來扔的,可黑火藥的爆炸威力有限,所以裝藥量一定要很大。


    藥裝多了又仍不遠,於是就有了一個專業的兵種。


    擲彈兵。


    看著這海量的火藥和大量土地雷,讓沈烈動起了心思,他打算建立一個超越時代的擲彈兵營。


    擲彈兵出現在歐洲陸軍中,大概是在一百年後。


    但起源可以回溯到拜占庭帝國時代,士兵扔擲裝有希臘之火的陶瓷容器以攻擊敵人。


    而在大明,九邊長城守軍早已經大量使用土地雷,所以這個兵種存在的意義是什麽呐?


    絕不是因為這個兵種不可取代,而是因為在大規模戰爭中,來不及係統性訓練的新兵實在太多了。


    從中挑選身強力壯之人,不需要耗費大量精力去訓練,隻需要給予超高的待遇,再給幾個大地雷,超大號手榴彈……


    就能發揮出超乎尋常的戰鬥力。


    兩個字。


    速成。


    當下沈烈不再猶豫,立刻在琉球軍民,以及從天津三衛招來的新兵中開始挑選。


    拋開身材瘦小的琉球兵不談,那幾千名天津衛所兵之中,人高馬大,虎背熊腰之人還真不少。


    連夜組建了一個五百人編製的擲彈兵營。


    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


    三道防線已經建立完畢。


    再一次登上了城門樓,舉起了望遠鏡,看著朦朧的視野中,潮水一般湧上來的敵兵,開始在火炮掩護下填護城河。


    而守軍裝備的佛朗機後裝火炮,聊勝於無的開始了阻攔性質的炮擊,全麵落後的性能以及射程。


    讓雙方都清楚的知道,區區一道護城河攔不住任何人。


    隆隆炮聲中。


    看著打頭陣的倭國浪人,以及數量眾多的海盜,還有在後方操作火炮的西班牙兵,荷蘭兵。


    沈烈眼睛眯了起來,罵罵咧咧道:“兔崽子。”


    敢情這夥鱉孫子組成的多國聯軍如此賣力的演出,這是拿他沈大人當成了恐嚇大明王朝的那隻雞了呀!


    但凡把他沈大人弄死了,把琉球攻占了。


    想來從今往後幾百年裏,大明就不要惦記什麽海權了,可以洗洗睡了,任由這幫人在東海,在南洋橫行霸道。


    心中無名火升騰了起來。


    咒罵著。


    “牙給你崩掉了!”


    一陣咒罵過後,沈烈卻還是接受了武器不如人的現實,向著部下叮囑道。


    “叫炮壘不必出死力,以保存實力為第一要務。”


    “放近了打!”


    古往今來但凡說出放近了打這種話,那就是認慫了,老子承認你的火炮威力大,打的遠還不行嘛?


    老老實實的龜縮防禦。


    瞧著那正在被填平的護城河,沈烈目光變得幽幽。


    可兵荒馬亂中。


    沈烈身旁那位鄭王世子朱載堉,還在使勁的念叨個沒完:“名教雖有種種問題,可本意終究是好的,你這般不分青紅皂白,連根拔起……是要鬧出大亂子的!”


    沈烈無語,看著這位天真爛漫的世子,羞怒道:“沈某敢問世子,不過正又如何矯枉?”


    你說的倒是輕鬆容易!


    “常言道,不破不立,不連根拔起又如何正本清源呐,新政不是請客吃飯,是要流血,是要死人的!”


    搖了搖頭。


    沈烈不願與這迂腐之人理論。


    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明白,對錯不重要。


    這世上的事本就不能用對錯來衡量,隻有行得通,又或者行不通,成王敗寇,古來如此。


    對錯都沒什麽相幹。


    重要的是誰能帶著大明在浴火中重生。


    想了想。


    沈烈便又決然道:“世子若認不清,則請自便,而沈某願以己為餌,以身入局,邀天下人共謀此局,為大明打出一個朗朗乾坤。”


    “雖百死無憾!”


    當以己為餌,以身入局,這八個字說出來。


    朱載堉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沉默了。


    良久。


    這位脾氣古怪的世子,才悶聲道;“壯哉,既如此……水裏火裏,載堉陪著你沈大人賭了!”


    “哎?”


    沈烈又是一愣,卻又覺得有些無趣,揮手道:“先活過今天再說吧。”


    命都快沒了還提這些做什麽。


    當夜幕降臨,以半條護城河為代價,困守孤城的沈烈所部獲得了一天時間的苟延殘喘。


    看著那海灘上密密麻麻的敵兵陣列,沈烈心中凜然,而隨著一夜過後,終於……


    沈烈搞清了這夥主事之人的來曆,是李旦的手下的悍匪楊祿,許心素等人主謀。


    聽著這幾個陌生的名字,沈烈眉頭大皺。


    按照明史反著看的定律,這種在明史上沒留下名字的人,一般來說都是狠人。


    “這一仗不好打呀。”


    口中喃喃自語著。


    困意襲來。


    幾天沒合眼的沈烈,索性在這城門樓上找了兩把椅子拚在了一處,任由那呼嘯的炮彈掠過。


    而自己卻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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