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那不停上漲的運河水位,在短短一個時辰內便悄然無聲的拔高了一截。


    而船隊通行的速度陡然加快。


    沈烈又不免誇讚了幾句,而老河工似是見多了這樣大驚小怪的大官,便好似念經一般照本宣科。


    “大人容稟,這運河水閘數量眾多,從分水北至臨清共九十尺,設水閘十七個處,到達衛河。


    “從分水南至沽頭共一百一十六尺,設水閘,二十七處,直抵淮河,雖枯水期也可暢通無阻。”


    瞧著這一本正經的老河工,沈烈便由衷讚道:“好手段!”


    這才是大明真實的科技實力呀!


    看也看過了,也長見識了,沈烈隨手賞了老河工一顆金豆子,正要帶著護兵離開時,


    不遠處更加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卻隻見幾個漕兵匆匆趕來,掀開了草叢裏幾塊青石。


    不多時。


    那青石地下竟然也冒出了水!


    也不知是河水還是地下水噴湧而出,很快便將青石鋪成的防護堤壩,還有街道都衝洗的幹幹淨淨,又一點也沒浪費的流入了運河。


    看著那幹幹淨淨的河堤,沈烈再次失笑,讚了一聲。


    “好!”


    原來在這個年月裏,大明工匠這樣的手段,已經把虹吸效應運用的出神入化了,對於這層出不窮的先進技術。


    見多了。


    沈烈倒也漸漸免疫了,畢竟他連數萬人做空的先進流水線紡織工廠,都已經親眼見識過了。


    幽幽一聲歎。


    意難平。


    翻身上馬,百餘騎疾馳而去。


    入夜。


    運河畔。


    一天下來平安無事,押送錢糧入京的隊伍在一座小鎮上過夜,隨著一輛輛裝滿金銀財寶的四輪馬車進了鎮子。


    重兵把守了起來。


    沈烈又叫人張貼了安民告示,再一次嚴肅了軍紀,讓自己的親兵帶領軍法隊上街巡邏。


    “傳下去,凡借用百姓院落,牛馬,器物者,照價付錢,征發民夫者給雙份酬勞。”


    就這一句話。


    頃刻間。


    讓整個鎮子上的人沸騰了起來,本有些忐忑的百姓,瞧著這些謙和有禮的錦衣衛,又領到了真金白銀。


    便顧不上別的了,紛紛從家中走了出來,開始熱情的幫著錦衣衛喂馬,燒水,做飯……


    隻花了半個時辰。


    困擾張簡修許久的大問題便解決了,這位前任錦衣衛指揮使站在下榻的大宅子裏,看著那街上熙熙攘攘。


    怔怔的出了神。


    卻隻見穿著大紅錦衣的校尉,與鎮子裏的後生們混在一起,一邊說說笑笑一邊搬運著各種物資。


    而河邊上,婦人和孩童正在幫著洗馬。


    這和諧的畫麵讓張簡修呆立良久,又似乎心中長久以來存在的執念被打破了。


    身後的院子裏,沈烈微微一笑。


    卻不多言。


    朝廷讓百姓出力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是你得給錢呀,但凡和和氣氣的給雙份工錢,誰願意和朝廷作對呀。


    瘋了吧!


    一轉眼到了飯點。


    家家戶戶的煙囪裏飄起了炊煙。


    甲胄響動中。


    十步一崗,五步一哨。


    鎮上早已得到了消息的一些官紳都躲了起來,將那厚重的大門緊閉,生怕錦衣衛的刀落在自己頭上。


    可家裏沒人做官的鄉賢們卻一窩蜂的跑來了,還備好了酒宴要給沈大人接風洗塵。


    這畫麵又讓張簡修錯愕不已,看著這些瘋狂諂媚的鄉賢們陷入了沉思,似乎想通了什麽。


    他開始思索這大明是不是如沈烈所言,真的被一小撮世家門閥給控製了,而其實……


    被這一小撮人控製的朝廷要害,大人們其實並沒有那麽重要,而沈烈和皇上二人看似瘋癲的所作所為其實也並不荒謬。


    “或許……是父親錯了?”


    “難不成抄了這一小撮人的家,這天下當真不會亂?”


    且不說張簡修,


    麵對本地鄉賢的熱情,沈烈倒並未拒人於千裏之外,當然也不可能真的去赴宴。


    沈烈和顏悅色的叫親兵頭子刀十三,去吧把這些鄉賢請進了大營,又叫人置辦了幾桌酒席。


    一方麵,沈烈想要趁著這個機會也了解一下風土民情,也順便幫著常年秀和平遙鏢局將這沿途的商路打通。


    一條從山西到京城,再到杭州府的路上通道,對沈烈將來的布局至關重要!


    走陸路雖然慢,成本高,可就是有一個好處,可以將沿途道路修繕起來,還可以帶動就業穩定民心。


    但凡中原百姓有一條活路,誰願意跟著李自成,張獻忠那等渾人造反呐。


    是夜大營裏燈火通明,等到鄉紳們帶著各種禮物興衝衝的來赴宴,沈烈卻下令擋了駕。


    禮物拒收,人可以進。


    於是在鄉紳們的忐忑中,沈烈終究是露了個麵,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官話,安定了人心之後。


    沈烈便將後續事宜交給常年秀,李朝花二人去做,他自己則與張簡修回到了營中,商量著下一步的對策。


    燭光下。


    偵騎已經放出去五十裏,四麵八方傳來的消息再次匯聚而來。


    四處都平安無事。


    看著這些報平安的消息,張簡修反倒吃驚道:“為何如此?”


    一切跡象都表明,方圓五十裏內都是風平浪靜,看起來賊人並無異常,便好似前幾日那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氛消融了。


    什麽賊人,大宗族的死兵都不翼而飛了!


    瞧著張簡修愁眉不展,沈烈便笑著道:“這便是四哥的不對了,風平浪靜才好呐,非得鬧騰起來麽?”


    張簡修無奈失笑。


    他似乎也覺得沈烈所言很有道理,便站起身身淨了手,與沈烈對坐在大營之中,吃些親兵捕上來的河魚果蔬等物。


    閑聊了片刻。


    許是觸景生情,二人很快便聊到了這漕運和海運的差異來了。


    此時。


    沈烈終於知道大明的南北樞紐要走漕運,而海運隻能作為輔助,這筆賬倒是張簡修算明白了。


    “一艘海船,如一等大福船需得百人操縱,可運糧一千石,所靡費的支出……”


    張簡修扒拉著手指算了起來:“大約抵的上漕運四千石,需要二十條河船,每條船十個人。”


    “可走海路風險太大,海上風高浪急不說,動輒船毀人亡,海船修繕起來也麻煩,尚未要冒著被海匪襲擾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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