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如何正確扮演備胎人設 作者:長枝青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本身就不是侍奉人的料,一套常服也被他弄得一團糟,好在新皇氣質冷雅,便是衣衫淩亂,也分毫不損姿儀態。這若是放在從前,巫晏清早已派人打翻謝慈出去。可現在他非但沒趕人,反倒態度耐心,冷淡的唇角彎起弧度,長密的眼睫垂下,一副心情不錯模樣。外袍的係帶再次掉落下來,謝慈心中惱火,正要伸手拾起,手腕卻被另一道冰冷的力道握住,抬眸看去,巫晏清耐心有度的牽引著他,聲音清而平:“外扣應當穿到這邊係上。”一字一句的引導,牽著謝慈的手將衣衫全部穿好,最後將腰帶交給對方,黑眸中顯出融融笑意:“還剩下腰封。”巫晏清張開雙臂,任由謝慈圈住他的腰身,束好腰封。兩人姿態親密,乍一看去,就好似這謝小侯爺主動對他投懷送抱一般。‘吱呀’,門被推開,侍女們手中端著餐盤魚貫而入。她們一個個目不斜視,謝慈卻不好意思,覺得耳根都要燒起來了。羞惱的很,他都及冠了,如今卻被人用這等哄小孩的語氣替他人穿衣服,實在尷尬難言。用餐的時候侍女們都退了下去,謝慈這才覺得自在一些。巫晏清也沒叫謝慈幫他布菜,謝慈樂得清閑,桌上的菜基本上都是他喜歡的口味,一餐下來勉強也算順心。眼見天色愈發黑沉,謝慈便想著離開了,但是皇帝沒有開口,他自然不敢問能不能離開皇宮。巫晏清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想,卻依舊一言未發。直到大太監走來,對謝慈恭敬道:“小侯爺,您這段時間便留宿在紫宸殿,請小侯爺移步罷。”紫宸殿向來默認是皇帝的寢宮,妃子都不能住進其中,更遑論他一個外臣了。謝慈這下有點慌了,巫晏清雖然沒有對他表明什麽心思,但對方的做法實在過分曖昧不明,他簡直能想到,如果自己住進紫宸殿,日後該被皇城中那些君子士族子弟指著脊梁骨罵了。罵什麽?自然是魅惑君上,不守祖宗規矩。謝慈咬咬牙,鼓足勇氣跪下,也不敢多看皇帝一眼,聲音輕顫:“陛下恕罪,謝慈不過一介外臣,如何有幸住入陛下寢殿,這實在不合規矩,臣不敢。”紈絝眼眶都有些紅了,看來是真有些怕,語氣軟的似一戳就破的胭脂。巫晏清定定的看著謝慈,他能感覺到謝慈從入宮以來一直顯出的抗拒與疏遠,他也知道謝慈的性情,應當多給些時間讓對方慢慢接受事實。但謝慈如今待他與從前的殷勤喜愛全然不同,聯想起昨日對方口中的‘沈棠之’,簡直像極了移情別戀的負心郎。巫晏清摩挲了一下拇指,眼中的神色慢慢變得漠然,黑色的陰影覆蓋著眼瞼,他對謝慈慢條斯理道:“謝小侯爺應當明白,在宮中,朕就是規矩,小侯爺若是不願在紫宸殿就寢,那便日日宿在明德殿吧。”這話簡直更荒唐了,明德殿是皇帝處理政務正事的地方,日日有大臣覲見,謝慈若真宿在此處,那不用罵了,外麵直接能直接開始‘清君側’了。見謝慈抿著唇不說話,巫晏清手指微頓,心中的躁意愈發難忍。謝慈在拒絕他,這是從前從未發生過的。從前的謝慈,哪怕是他無心的誇一句,都會高興的分不清東南西北,更不用說與他同宿一室了。巫晏清的清雅的眉眼覆著霜雪,他定定的看著對方,聲音有幾分喑啞:“謝慈,你可還記得你從前嚷嚷著要嫁給朕的事?”“你與朕已經有過肌膚之親,朕自然會對你負責。”謝慈的眼神從茫然到驚恐,最後他腿上一軟,下意識的對著巫晏清磕頭道:“請陛下收回成命!”謝慈瑟縮著肩膀,覺得不管怎麽怕他還是得把話說清楚。青年一雙眼水光瀲灩,小心道:“陛下,從前您扮做沈家大郎,臣年幼曾得沈家大郎救助,所以多年來念念不忘,這才對您這般放肆。再者,所謂肌膚之親,不過是神魂不清時的冒犯行為,陛下不必放在心上,臣絕不會以此要挾。”巫晏清抿了口茶水,深黑的眼看著謝慈,慢條斯理道:“所以謝小侯爺的意思是當初不過是認錯人,你心愛之人並不是朕?一切都是朕的誤會一場?”一旁的大太監嚇得麵色泛白,倒是謝慈這蠢貨,當真點了點頭:“對,陛下,這不過是誤會一場,您莫要當真。”巫晏清驀的笑了一聲,很淡,帶著幾分陰戾。他看著謝慈,一字一頓:“謝慈,你這般推辭,是想著日後與那野男人雙宿雙飛?嫌朕礙事了?”謝慈這才發現皇帝語氣不對,他嚇得垂頭,雙手緊緊抓著衣尾,再不敢多說一句。巫晏清慢慢行至謝慈麵前,弓下腰身,冰冷的指抬起謝慈楚楚可憐的美人尖,恍惚間眉宇顯出幾分詭譎的溫和來,他輕柔道:“謝小侯爺,你父親的命還捏在朕的手上,你弟弟和心上人如今也不過是朕的臣子,就連你,朕想要,便也要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以為,這是你拒絕便能拒絕得了的?”謝慈沉默的跪著,隻覺得渾身都要凍僵了,眼眶赤紅,唇齒緊咬。從前他一直活在父親與謝池的庇護下,這等事情強權的事從不會輪到他的身上。可如今改朝換代,父親入獄,謝池不在他麵前,他被強製入宮,誰都幫不了他。謝慈能感覺到一雙手輕輕攬住他的腰身,將他帶入懷中,冰冷的手指輕輕揩去他眼角淚水。對方的聲音再沒有從前那般叫他迷戀,如今更像是索命的厲鬼。巫晏清的手指順著他的臉頰探入衣領,他說:“乖一些,嗯?”第91章 第三隻備胎25謝慈身上被侍女們塗上一層厚厚的香膏, 細細按摩後再用軟滑的絲綢輕輕擦去,紈絝的皮膚本就嫩的很,便是侍女們再細致小心, 也無可奈何地在他身上留下幾道輕微的紅痕, 單看便叫人口幹舌燥、心生欲念。這是後宮中妃子侍寢前的準備,旨在養護美人嬌嫩的皮膚,香膏都是有講究的, 取用初春的花蕊, 加入皇朝北部雪山之巔的薄雪,以及一係列極為珍貴的草藥在藥爐中凝練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化成一枚香膏。謝慈通身泛著一種淺如桃瓣似的粉,眼尾處更是暈出幾分嬌軟的意味, 他眼中沁出幾分水汽, 大約是有幾分羞惱, 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困鎖住的迷蒙與開敞的引誘。這就不得不多提一嘴了, 這香膏有幾分迷情的作用,後妃是為了讓皇帝享受魚水之歡,自然越是主動、予給予求才好。紫宸殿早已全然變樣, 連地板都換成白玉製成的,明黃的紗簾換成魚白繡金扇簾, 香爐換做佛蓮狀, 乍一看去, 渾然一片仙境高人居所,絲毫沒有半分紅塵氣息。謝慈半躺在軟轎上, 麵色生暈,沒骨頭似的, 一頭青絲蜿蜒朝下, 凝脂似的手腕從薄透的褻衣中露出分毫, 明晃晃的露出一串古樸的佛珠。大太監心驚,他跟在新皇身邊許久,自然知道這枷木佛珠對於巫晏清來說意味著什麽,可見這位的受寵程度。這一晚過去,隻怕日後便要改口喚娘娘了。謝侯府未倒,謝侯爺僅僅是被皇帝猜疑下獄,放不放出來也就是皇帝一句話的事,更何況侯府還有一位在朝中舉足輕重的謝大人,這位謝小侯爺母家勢力足夠強勢,封妃估計也是貴妃朝上。更遑論皇帝對他寵愛非常,便是皇後之位也使得。謝慈隻覺得自己被那香味熏得渾身都沒了力氣,他心中覺得古怪,但因著巫晏清之前的威脅之詞,也不敢多加反抗。宮中的秘方多得很,他以前隻聽人說過,也沒太在意,自然想不到有一天這種溫養人的法子會被用到自己身上。他隻覺得奇怪,還當宮中貴人休息前都會這般塗香膏,按揉身體。紫宸殿的窗戶全部都關上,謝慈慢慢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得有些異樣,那種感覺很奇怪,像是從身體中開始細細密密地竄出一團火,那火並不灼熱,隻是磨人的很,叫他通身變得滾燙、口幹舌燥。謝慈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一日在沈府,沈棠之伏在他腳踝邊,俊俏雅美的臉被欲色充斥著,慢慢舔遍他的周身。紈絝什麽時候經曆過這種刺激?他沒有通房、也沒有侍妾,對於這方麵的知識至多是看過些防火圖,當真正燃起欲望的時候,謝慈下意識隻會想起沈棠之那日的情態,身體不由自主地對對方產生渴望。他輕輕蜷縮雙腿,眼中蒙著霧氣,有些神誌難清了,恍惚間好似又回到那一日的沈府,外麵的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屋內卻是一片熾熱的曖昧。恍惚間,他感覺到有人輕輕褪去他的衣衫,溫涼的吻落在他的軀體上,像是隔靴搔癢,叫他骨縫中都生出不知廉恥的欲望。恨不得對方再重一些、粗暴一些。‘沈棠之’輕輕鎖住他的足踝,將他桎梏在身下。謝慈自己也說不清了,腦海中一片混亂,也看不清眼前人究竟是誰,像一片水月鏡花的幻境。但他知道,如果是沈棠之、他的玉書的話,他是情願的。謝慈攀住對方堅實的肩膀,腰身徹底柔下來。紈絝本就是個貪戀享受的,這會兒有人伺候著,自然是再好不過。他像初春指頭的桃花苞,顫顫巍巍的綻放著淺粉的花瓣,迷惑人的心智。巫晏清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麵露春色,從前他總是高高在上、冰冷無情,好似紅塵的一切與他皆無關係。可現在,他寧願永遠沉溺在溫柔鄉裏。巫晏清冷白的額頭上露出細密的汗水,他垂頭吻住謝慈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偶爾含住佛珠旁嫩白的皮肉,細致的吻弄一會兒。好似高山仰止的仙人徹底墜入紅塵。最後時刻,巫晏清輕輕拂開謝慈額頭稍稍淩亂的長發,他強迫著青年醒來,直到確定對方迷霧似的眼中倒映著他的影子,啞聲問道:“阿慈,我是誰?”謝慈身上的藥性並不濃,被喚醒後,不出意外是能認得出人。謝小侯爺眼中含著淚,像是被掠奪的、囚鎖在屋內的鳥雀,他的手無力地推拒著巫晏清,口中含糊,似乎還帶著隱約的哭腔:“我、我不知道。”他當然不敢說、也不敢欺騙眼前這九五至尊。分明將才還是沈棠之的男人,緣何一瞬間變成近來令他害怕的新皇。巫晏清眉宇間一瞬間陰鬱下來,謝慈的心思再好猜不過,他隻覺得胸口的野獸似乎開始蠢蠢欲動,血色蔓延在眼眶。體內的血蠱在沸騰,甚至開始顯露在他的皮膚表層。龍脈可以解他中的毒,卻沒法壓製血蠱。血蠱就是宿主本身,如果情緒太過極端,血蠱們就會開始具現化的試圖鑽出皮囊。所以向來身有血蠱的人如果不想被旁人認作異類,就必須要平心靜氣,絕不能有太多的情緒。巫晏清那張臉確實如林下清風般高潔美玉,但此時微微鼓起的皮膚下的蟲類完全扭曲了他的俊雅,謝慈離他極近,此時簡直要被嚇得心髒驟停了。他甚至能看見巫晏清的手臂上鑽出一隻渾身血紅的蠱蟲頭顱,謝慈不住往後退,一張臉滿是驚恐與害怕,他甚至沒力氣尖叫出聲,隻敢軟著嗓子啞聲道:“滾開、滾開!”巫晏清愣了一瞬間,他垂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不知是不是錯覺,麵上一瞬間變得空白,就好像是什麽醜事、不可見人的髒事突然被心愛的人知道的那種絕望。他渾身僵硬,喉頭的口水甚至都沒法吞咽下去。他看著自己心愛的人驚恐的說:“怪物!”謝慈的模樣實在惹人憐愛,眼神與身體動作中滿是抗拒與害怕。巫晏清的手輕輕垂下,他想安慰謝慈,告訴他那些血蠱不會傷害他,告訴他一切的真相告訴他其實自己心儀他已久。可他最終什麽都沒說。因為謝慈、那個可憐的紈絝被嚇得神智混亂,瑟縮在牆角啞聲哭道:“嗚嗚沈棠之,玉書,救救我。”他是見不到光的瞎子、是不幸的怪物、是所有人眼中醜陋的疤痕,母親為他而死,父親被他所殺,他曾以為自己活該死在灰白的牆壁裏,被磚瓦徹底掩埋。有人徒手掰開了一切的桎梏,牽著他的手,告訴他向死而生。可如今,那人也要離去了。他像所有人一樣,害怕、畏懼他。他不會愛他。巫晏清覺得自己的眼睛很痛,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