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幾人後麵幾天倒沒之前那麽心大,早上給徐丘準備了吃的,一路把人送到貢院那邊,等徐丘排著隊,檢查了幾道關卡之後進了院內,三個人還在外麵站了半天,才擔憂的離開。 前些天是徐丘滿目幽怨,三人玩的不亦樂乎,但等到正式開始考了之後,徐丘倒是淡定不已,留在外麵的三人卻是一點也玩不起來了。 腦子裏總是想著他在裏麵考的怎麽樣,有什麽情況。 一共考了三場,最後一場考了兩天,等到了可以交卷的時候了,徐丘拉了拉身邊的小鈴鐺,馬上就有人來收走他的卷子等所有物品,另有人專門領他出去。 到了外麵,已是下午近黃昏時刻了,徐父和他娘李氏,還有林曲都一並在那邊等著,等發現了他之後,連忙快步跑了過來。三個人把他圍著,打量著他的精神狀況:“考完了?身體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 小兒子身體好久都沒出什麽問題,也就這兩天,徐父兩口子才恍然想起,兒子以往是個病秧子。 這考試聽說還有被抬著出來的,他們兒子的身體能撐得住嗎? 徐丘笑著搖搖頭:“沒事,我感覺精神還不錯,就是有些太餓了,爹娘,咱們趕緊去找點飯吃吧。” 貢院裏都是統一提供飯食的,不用自己帶,當然,味道就很一般了。 如今已是到晚飯時刻,徐丘還沒有吃飯。 徐父三人同樣也還沒吃飯,確認徐丘沒事之後,四個人一起興致勃勃的逛了起來。雖然天色快黑了,但街上可都早早的掛了燈,尚且熱鬧著呢。 放榜還有幾天,盡管房費依舊降不下來,但徐丘他們也沒打算回鎮上去等。 他們逛了府城這邊比較有名的地方,去了一趟附近的寺廟看看,而後再回來,就到了放榜的時間了。 徐丘縣試的時候成績就是前列的,這回做的時候覺得不錯,想著應該成績也不會差,但沒想到,竟然是得了第一。一家人全都比較開心,在府城又買了不少東西,堆滿了馬車,隻得又請了一輛,這才趕了回去。 徐丘府試考了第一這件事,並沒有引起什麽波瀾。 因為他們這裏普遍的風氣就不重視科考,大家也就聽聽就好。 鎮上這邊,他們也並沒有對外人提起考試這件事。 倒是顧承宵和林瓊滿麵複雜,顧承宵有些後悔自己當初沒有什麽作為了,如果他們還有聯係的話,如今幫著他們聯係上京城的,可能就可以是徐丘了。不過又一想林曲和林瓊的關係,他又覺得可能還是不行。 隻要有林瓊的存在,他和徐丘終究還是好不了的。 畢竟林曲和林瓊之間的恩怨,那是從小貫穿到現在,從父輩到他們本身同時都存在著的。 對於林瓊,他當初怎麽也沒想過對方竟然是那樣的人,明明在日常的相處當中,是挺開朗又善心的。他那時候不是沒有隱隱聽說林瓊的壞名聲,但他堅信自己所見所感受到的。 然後就完蛋了。 現在的林瓊和當初傳聞中的,不過當初的肆無忌憚,而現在的就像是被撥開了外表的偽裝,露出了內裏,隻不過也就在普通人的心機範疇,本質也就是自私自利。 顧承宵歎了口氣,沒再沉溺其中,至少在這個地方,林瓊這種,已經算是條件好的了。 長相並不比京城那些差。 他們之間,也並不是全無感情的。 至於林瓊,則是更深的煩躁了,沒有比討厭的人日子過的比自己更好更讓人生氣的了。 徐丘在回來了之後,日子反倒過的比之前的緊了些,因為府試過後,就是院試了。兩者相差的時間並沒有特別遠,通過了院試,他才能成為一個秀才。 教他的夫子對他能不能考上比他還重視,直接就加重了教學的力度。 徐丘自然也就隻能跟從了。 幾個月後,徐家一行人從省城回到了鎮上,這一次,徐丘通過了院試,考了第三名,照舊是看了榜才回來的,這回還有衙役敲鑼打鼓的通報呢。 他終於,成了秀才了。 這一次考完,空閑的時間就多了,下一步就是鄉試,考舉人的。但是鄉試是三年一次,正好是在明年八月。 也就是說還有一年左右的時間。 回到鎮上後,李氏還準備好好做一桌菜,一大家人一起慶祝一下。因著是徐丘的是,林曲的父母自然也是要叫上來的,徐丘直接接過了任務:“我和小曲回去叫吧,正好看看地裏的西瓜長的怎麽樣了。” “行。”李氏一口應下,手上也沒停:“那你們早去早回。” 於是徐丘和林曲就一並出門回去了。 他們是經常回村子裏的,和王氏林廣福經常相見,所以這回回去,也沒有見外的非要先去打個招呼,而是直接先到了西瓜地裏,看看西瓜長得怎麽樣了。 種的時候是三月份,這會兒已經要七月了,地裏的西瓜一個個都長的很大了,徐丘蹲在地裏砰砰砰的敲著,耳朵湊上去聽,沒聽出什麽區別,但還是一本正經的點頭:“嗯,長的很好,等再過半個月應該就熟了。” 噗,林曲一下笑出來,都還沒熟,拍著又有什麽用。 之前徐丘可跟他說過,等西瓜成熟後,才能聽聲音聽出來哪些比較甜,長的好。 看完了西瓜,兩人就回了家,把話跟王氏和林廣福說了。 王氏和林廣福聽完也是喜氣洋洋的,“行,等我們把家裏收拾一下就過去。”住在村裏,平時家裏除了養的雞和豬需要收拾一下,想要出門,那就是隨時的了。 現在已是下午,雞等到晚上自己就會回雞圈裏,王氏去找了相熟的,晚上幫她把圈門給關一下。 又剁了豬草,給豬放上。 剩下也就去地裏拔了些新鮮的菜準備帶上去,又在屋裏翻箱倒櫃的拿了醃漬好的麻辣蘿卜幹,熏好的豬蹄等等一並帶上。有個嫁到鎮上的哥兒,且兩口子隔三差五就喜好買些東西給他們帶回來,王氏和林廣福又沒什麽好回禮的,隻能被逼的開始做了不少零零碎碎的小吃食。 就等著做好給徐家送過去。 不貴重,但也是他們的一份心意。 這個時候,王氏也就慶幸自己手藝還不錯,不然做出來不好吃都不好意思往過去送,畢竟那親家母的廚藝她也不是沒嚐過。 不過這也算是一種讓人欣慰的煩惱了,哪有人會真不喜歡子女孝順的。 一切都收拾好了,一行人這才出發準備去鎮上。 到了家裏,李氏正在廚房裏忙活,他們把帶的東西提進去,順道幫忙,過了一會兒,就聽到院子外來人了。李氏有些驚訝:“誰啊,這聲音好像沒聽過?” 徐丘從灶台那起身:“我去看看。” 一出去,就看到院子裏正站在葡萄架子下麵看著葡萄的人。 兩年過去,他們這當初買的時候光禿禿的院子已經完全變了模樣,說是一方景色也不為過。徐丘種了許多好看的花草,還有果樹,看上去鬱鬱蔥蔥,生機勃勃,側邊還有個巨大的葡萄架子,上麵這會兒已經長滿了青綠的葡萄,架子下放了石桌木椅,天氣好的時候他們就愛在下麵吃飯。 其餘平坦的地方都鋪上了青石板。 聽到身後的動靜,那人才回過身,說道:“這葡萄……看著好像不是一般的品種。” 這人長身玉立,長相英俊,略帶了些痞氣,但氣質卻很明顯不是一般人,出身絕不會差。 在鎮上,徐丘少有見到這樣的人物,因此哪怕已經過去這麽久,一個照麵,徐丘也把人認出來了:“不知縣令大人到訪,是有何事?” 周燁興臉上一露笑,那股子紈絝子弟的浪蕩氣息就撲麵而來了,不過這兩年徐丘也聽過這縣令的事,知道人家並不是如此。 周燁興說道:“我這縣裏有人考了秀才,也算是我的政績,自然還是要來看看的。” 事實上周燁興對徐丘很好奇,不過以前他們也沒什麽交集,甚至他這縣令和當地幾家的勢力還是對立的。 如今知道對方考上了秀才,他忍不住就想過來看看了。 徐丘走到周燁興的身邊,而後抬頭看著上麵的葡萄,回答了對方之前的問題:“這是之前買的一個海外來的商人的種子,我比較喜歡買這些比較少見的種子,想種出來看實際是什麽樣子的。” 這葡萄自然也是在農場裏拿出來的。 品種也是現代改良優化的品種,顆粒一顆顆看著非常的大,一看就跟時下有的那種葡萄看著不一樣。 所以周燁興才會一來就盯著看。 都說到葡萄了,徐丘想了下也不介意說到西瓜:“我家地裏還種了不少的西瓜。” 他比劃了一下大小:“就這麽大的,裏麵的瓜瓤紅彤彤的,汁水很多,味道特別甜,很適合天氣熱的時候吃,而且也好保存,不會輕易就放壞了。” “到時候若是縣令大人不嫌棄的話,我給大人送幾個過去。” 他自己畢竟隻是一個人,有縣令推廣的話,能夠涉及到的範圍就更大了。更何況,他的主職是大夫和讀書人,暫時並不想把所有事都攬在自己身上。 這些就讓縣令去忙活就好了。 周燁興不是蠢人,當然知道徐丘不是在跟他拉關係,他自來熟的笑著把手搭在了徐丘的肩膀上,嬉皮笑臉道:“小徐大夫這可就見外了,叫什麽縣令大人啊,咱們倆年紀也沒差多少,你直接我叫我一聲周大哥就好了。” 他二十多歲,確實是比徐丘要大上好些歲的。 徐丘嫌棄的往旁邊移開,將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扔下去,“既然都已經看過了,心意已經領了,縣令大人就回去吧。” “誒。”周燁興連忙追了上去:“別走啊,我這才剛來,怎麽就能趕我走啊,我可還帶了禮過來呢。”第65章 “要趕誰走啊?”李氏在屋裏模模糊糊聽到了音走了出來。 一下就看到了家裏多了一個大小夥子,她有些遲疑的問道:“這是?” 這也不認識啊。 她和徐丘他們一直都是一起活動的,還真不知道兒子什麽時候認識了這麽一個人。 周燁興臉皮厚,見到李氏就認出來這是徐丘娘親了,忙湊上去喊著:“伯母好,我是聽到小徐大夫這次中了秀才,特意過來道喜的。”說著他把手裏帶著的東西遞過去。 不得不說,周燁興這種人,天然的就討人喜歡,一張臉上隨時帶著吊兒郎當的笑,卻並不惹人厭煩,就跟家裏的皮小子似的,很容易讓人親近。 有人來道喜,又是一張笑模樣,李氏迷迷糊糊的也來不及多想,就熱情的招待起來,客氣的說道:“你這孩子,哪還用帶什麽東西啊?快進來吧。” 周燁興鼻子嗅了兩下:“伯母,你們這是在做什麽,怎麽聞起來這麽香啊?” 李氏一聽更高興了:“家裏正準備替三娃慶祝一下呢,你來的正好,晚上就在這吃吧,你伯母我的手藝可是很不錯的。” “行。”周燁興半點不見外的就答應了:“那我晚上一定要好好嚐嚐伯母的手藝才行。” 徐丘:…… 這年頭,家家戶戶晚上吃飯都早,天還沒黑,他們家飯桌上就已經擺得滿滿當當的了。 慶祝的一頓飯吃完,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們家空餘的房間多,林曲爹娘也就留下來住一晚上,等到明天才會回去,而周燁興這個縣令,自然還是要回去的,他就住在這個鎮上,離的沒有太遠,這會兒正黃昏,應是能在天黑前趕回去。 李氏見留不下,也就熱情的一路把他送到了門口。 兩人又推拉了幾句,見人走遠了,李氏才回來。 也就是等人走了,徐父才開口把周燁興的身份說了出來,李氏一臉驚愕:“他就是那個縣令?!” 當初也就兩年前一見,李氏早就不記得了。 雖說他們這地方不太重視縣令,但對於普通人來說,再如何,縣令也是朝廷權威的一個象征,心裏多少也會有所觸動的。再有徐父也常說起過外麵包括縣令那邊發生過的事,李氏一時半會兒心情也有些激動。 不過也不怕,畢竟那縣令確實是一直在做好事,就連他們當年,要不是這縣令,恐怕林曲父母那邊斷親也沒那麽幹脆利落。 末了又想,那縣令那麽能幹,實際相處卻像個半大孩子似的。 縣令到訪著實也算不上什麽大事,徐丘也就沒在意他娘的激動,吃過飯帶著林曲,兩人在附近溜達著逛了一圈,這才回來洗漱準備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