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腳步頓了一下,走上前垂眸看了蘇沐片刻,伸出手指點了點蘇沐的額頭:“還想讓你蹭點戰功呢。這下蹭不到了吧?”  蘇沐:“哼哼。”  皇帝見他連還嘴都不會了,逗他:“是朕忘了,駙馬全殲匈蠻左賢王及其精銳一萬,戰功赫赫。”  蘇沐眨巴眨巴了紅腫的眼睛,因為發著熱,上下眼皮相碰都是滾燙的,看著皇帝蔫噠噠道:“不要說出去。”  皇帝:“什麽?”  池染之將藥碗往蘇沐唇邊遞了遞,蘇沐抿了抿唇,往後退了退,耷拉著眉眼:“這個功勞我不要,你給其他人分了吧。”  池染之看著不想吃藥的蘇沐,從盤子中拿出一顆蜜餞喂到他嘴邊。  蘇沐叼過蜜餞,像看仇人一樣看著藥碗。  皇帝感覺十分新鮮:“這是為何?”  蘇沐:……  難道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很危險嗎?  蘇沐無精打采,含著蜜餞含糊不清道:“萬一以後再有人害我,我還可以出其不意啊。您都給我昭告天下了,以後再有壞人害我,用的手段我對付不了怎麽辦?”  皇帝:“……”  沉默半晌,皇帝哭笑不得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好。”  得到許諾,蘇沐漸漸的合上眼,含著蜜餞沉沉睡過去了。  藥才喝了半碗。  池染之無奈,隻得將他又叫醒,打仗一樣繼續喂藥。  皇帝看了一會兒,笑著搖了搖頭出去下令封口。  等喂完了藥也到了大軍該出發的時候了,池染之和蘇沐乘坐馬車隨軍前往北疆大營。  *  北疆大營原本建在邊境,但隨著匈蠻連下十城,一撤再撤,如今駐紮在乾朝北疆的最後一處險關和要塞,再往後退無可退。  與之相反,匈蠻布防圖在手,一路勢如破竹連下十城,士氣高漲,匈蠻各路大軍共計七十萬在此處集結。  左賢王率精銳圍困並射中皇帝要害的信報已經送到,但邊城畢竟有二十萬大軍,左賢王殺了皇帝後,還要配合太守殺了二十萬大軍,從邊城出來還要一些時間,於是,集結在此處的匈蠻大軍甚至等不及拿到皇帝的屍體,便將一個假的皇帝人頭插在旗杆上叫陣。  “你們大乾皇帝已被伏兵斬殺,人頭在此!還不快快投降,打開城門!”  二王子和大王子跟隨在匈蠻大汗身側,看著眼前這座北疆大營。這是乾軍最後駐守的關隘,前麵再無險關,隻要過了這裏,匈蠻鐵騎就可以一路直抵京城,甚至也許可以趁勢覆滅整個中原王朝。  匈蠻大軍熱血沸騰。  關隘城樓上,蕭朔和蕭家三弟率軍駐守,遠遠的看到那個和皇帝容貌十分相似的頭顱,兩人不由死死盯了一會兒,眼眶泛紅。  乾朝大軍紛紛看著那個人頭,滿目茫然,軍心動搖。  蕭朔痛苦的握緊拳頭,忽然大喝一聲:“殺盡匈蠻人!為陛下報仇!”  蕭家三弟跟著大喝:“殺盡匈蠻人!為陛下報仇!”  蕭朔轉身下了城樓,率領守軍六十萬出城交戰,拚出一死,為皇帝報仇。  士氣高漲。  匈蠻沒想到起了反效果,不過沒關係,他們人數有優勢,兩軍頓時衝殺在一起。  乾朝大軍有險關作為後路,同仇敵愾,所向披靡。  又有常年大敗匈蠻的能力,匈蠻大軍一開始取勝不過是占了布防圖的先機,打了乾朝個措手不及,但此刻,是真正實力的較量。  於是,即便多出十萬大軍,匈蠻各部並不是鐵桶一塊,逐漸落了下風,而乾朝大軍則越戰越勇,越戰越順。  就在匈蠻大軍人心動搖,準備先撤的時候,皇帝帶領著二十萬親征軍,以及其他早已暗中調集一直等著這天的四十萬大軍,共計六十萬,浩浩蕩蕩的出現在後方,將匈蠻大軍徹底包了餃子  見皇帝沒死,匈蠻大軍不可思議,乾朝大軍則歡呼一聲,士氣更加高漲。  二王子這才意識到——上當了。  布防圖是假的!  蕭朔和皇帝對視一眼,微微一笑。  當初拷問楚清暄後,蕭朔在楚清暄知道的未來裏了解到二王子的盜圖行動,而且他本來就一直在監視二王子和溫家,決定將計就計,隱去了楚清暄的事,將自己的計劃告知了皇帝,和皇帝聯手設下一個圈套,演了一出大戲。  兵部尚書手中所謂的真的布防圖也是假的,那個布防上是虛兵。  因此拿到了所謂的兵部尚書版真布防圖的二王子才能帶領匈蠻大軍一路攻陷的那麽順利。  蕭朔另外設計了一張布防圖,將大軍分散安置在各個城池關隘附近隱蔽之處,此圖隻有他和皇帝兩人知曉,連鎮北王都不知道。  之所以在兵部尚書府弄真假兩份布防圖,就是為了對付、迷惑楚清暄的。  楚清暄如果打布防圖的主意,就會想到蕭朔會有準備,就會知道有一份假的,一份真的,但楚清暄根本分不清哪個真哪個假,大概率會把兩份都交上去,可分不清真假根本沒用。  就算到時候有細作探明哪個真,哪個假,但因為楚清暄知道蕭朔知道,不會這麽簡單,便會懷疑:  要麽兩份都不是真的,都是誘餌,那麽就猜到了事實,結果就是匈蠻行動無效,相當於布防圖沒有泄露。  要麽兩份中,細作確定真的那份,可能是假的,細作確定是假的那份,可能是真的。進而陷入無限循環的懷疑和猜忌之中,最終的結果隻能是兩份都不敢用。  如果楚清暄沒有參與,也沒有提醒溫家和細作,那麽,細作就會偷到假的。  如果楚清暄沒有參與,但溫家或者細作查探到了有兩份,一份真一份假,那麽就會盜取真的,可真的也是假的,正中他們的圈套。  最後實際發生的,也是蕭朔沒想到的。  他還是高估了楚清暄,楚清暄被一連串的事件打擊,頭腦混亂,思緒不清,甚至已經有點瘋了,精神處於崩潰的邊緣,而且前世布防圖被盜時間在兩年後,最主要的是,楚清暄似乎根本就沒想起來蕭朔知道這件事。  因此被人當了槍使,偷了假布防圖,人贓並獲,被判處死刑,背了鍋。  管事偷了所謂真圖給二王子,回來自盡,但其實是假布防圖,正中圈套。  之後,朝廷想要決戰,匈蠻卻十分狡猾,光有布防圖還不夠,匈蠻不一定全力出戰,但是皇帝出現就不同了。於是皇帝以身做餌,配合盜圖計劃,將所有匈奴部落都引了出來。  兩軍大戰,被合圍的匈蠻大軍毫無懸念的潰敗。  二王子奔逃時,無意中看到戰場側翼乾朝大軍之中有被重兵守護的一輛格格不入的馬車,意識到那裏麵是誰,發狠想過去,後麵大軍卻包抄過來,時機一閃而逝,隻得歎息一聲,繼續奔逃。  逃跑的方向是原本被他們占領的十城,但顯而易見的早已被埋伏的乾朝大軍換掉了,這十城此時簡直成了索命十關。  蘇沐在馬車中,腦袋沉沉的。  那個大騙子,非要帶他上戰場,還說到時候好將自己斬獲的敵軍人頭分給他。  一定沒安好心。  好在還沒開戰的時候蘇沐便迷迷糊糊的暈了過去。  所有的試探,都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風寒,白費了心思。  皇帝親自率領大軍一路追擊,留下一部分守城,池染之和蘇沐留在北疆大營。  *  蘇沐的病斷斷續續,好好壞壞。  之前割的寶劍的劍身,蘇沐沒有當著池染之的麵做武器,隻是將切割好的材料收了起來。  清醒的時候,蘇沐偶爾會趁池染之不在,縮在被子裏用工具刀偷偷做武器。  昏昏沉沉睡著的時候,則時常噩夢連連。  池染之看著懷中被噩夢魘住的蘇沐,將人叫醒,再哄睡。  直到半個月後,蘇沐的病才好。  期間大軍直搗王庭,匈蠻大汗戰死,匈蠻被滅,大王子和二王子帶殘兵兩萬五西遷。朝廷決定設立都護府,納入統轄,駐軍。  這日,皇帝率領大軍回到北疆大營。  池染之和蘇沐帶人恭迎。  皇帝安頓好大軍之後往營帳裏走,看了一眼走在池染之身邊顯得格外乖巧,卻又瘦了一圈的蘇沐,笑道:  “一會兒朕再去獵頭鹿來,慶功宴上給沐沐烤著吃好不好?”  蘇沐揣著手,興趣缺缺。  皇帝:“……”  他看了看蘇沐,又看了看池染之。  池染之也正看著蘇沐,伸手揉了揉蘇沐的頭。  蘇沐十分自然的蹭了蹭池染之的手。  皇帝笑道:“沐沐,再給朕兩張協議。”  蘇沐轉頭,疑惑的看著他。  “朕要給大乾糖醋會分會發展會員啊。”  蘇沐眼睛一亮,刷的從袖子中拿出一遝來放進皇帝手裏,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皇帝一頓,輕咳了一聲,從中抽出兩張來,交給身後的蕭朔和蕭家三弟,“蘇沐是你們父兄的救命恩人,簽了吧。”  蕭朔:“???”  他接過來掃了一眼,沉默了片刻,看看一臉沉默的父兄,又看看蘇沐,蘇沐一臉嫌棄的扭過頭去。  蕭朔:“……”  太子表哥,對不起了。  我是奉旨被迫加入“敵方”陣營的。  這樣想著,他無奈的簽下了自己的印鑒。  皇帝接過兩張協議,遞給蘇沐:“收好了。”  蘇沐接過看了眼,唇角微微勾了勾,收起來了。  皇帝微微一笑。  鶴翔:“……”  陛下,哄駙馬高興的方法,並非隻有一種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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