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支撐起來,寬鬆的袖口滑落下去, 露出了瓷玉般漂亮纖細的雪腕。他曾握住過這細細的手腕, 肌膚觸感極其滑膩, 隻要稍一用力, 便會留下鮮明的手指印子……  “這個問題, 其實是這樣的。”沈青琢整理好思路, 放下手臂, 正視虛心求教的小徒弟。  “啊?”蕭慎眨了眨眼睫,瞬間將眼神中的癡迷收斂幹淨,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回道,“願聞其詳。”  沈青琢:“關於你所說的男歡男愛,其實古書典籍中早有記載,分桃、龍陽、斷袖、磨鏡等,皆是用來形容同性之愛。隻不過,這類人向來是少數。”  “原來是這樣啊。”蕭慎若有所思,“所以,男男之愛是異類嗎?”  沈青琢正色道:“愛就是愛,愛無關性別,無關年齡,甚至無關物種,不能用異類來形容。”  蕭慎笑道:“既然愛無關性別,無關年齡,單用男歡女愛來概括,未免太狹隘了。”  沈青琢麵露一絲羞愧,回道:“你說得對,是先生想得太過狹隘了。”  其實他本人尊重一切性向,包括跨物種的愛情,隻是在準備教導小徒弟時,下意識遵循了世俗的束縛。  蕭慎滿意地彎起唇角:“我暫時沒有其他問題,先生可以繼續了。”  “繁衍後代是人類最大的本能,也是人類文明得以延續的根本。”沈青琢微微垂下眼睫,認真教導小徒弟,“通常來說,我們會產生和愛人結為一體的衝動,由此完成開枝散葉,繁衍子孫。不過若是同性相愛,便要舍棄繁衍後代的本能。”  眾所周知,男子是不能懷孕生子的。  蕭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那要怎麽結為一體呢?”  “咳咳……”沈青琢清了清嗓子,“這是今日教學的重點。”  他翻出一本精美的冊子,遞給小徒弟,“方才我說過,人有本能,所以人有欲念,這是很正常的,不要與之對抗。”  蕭慎接過冊子,翻開第一頁,隻見一男一女坐於花叢中,不由好奇道:“先生,這是什麽?”  沈青琢端起茶盞,“你且繼續往下翻。”  蕭慎聽話地繼續翻頁,隻見那冊子上的男女衣衫越來越少,直至女子僅著一片薄薄的紅色鴛鴦肚兜,與衣襟敞開的男子抱在一起……  俊美的臉龐瞬間紅透了,少年慌亂地挪開視線,靈活的舌頭打結道:“先生,這、這是什麽?”  沈青琢故作鎮定,雲淡風輕地回道:“這便是你要學的床幃之事。”  這本春宮圖冊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畫風精致,生動有趣,既不會太過露骨嚇到小徒弟,也不會過於含蓄令人不知所雲,很適合用來當做啟蒙讀物。  “啊我……可是……”少年白白嫩嫩的耳尖紅得快要滴血了,“原來做這種事要這樣……難怪那兩名宮女姐姐,上來就脫、脫我的褻褲……”  沈青琢望著害羞得快要冒煙的純情少年,心中的不自在消散了幾分,故意笑道:“好徒弟,你可是錯過了實踐的好機會。”  蕭慎不語,紅著一張臉繼續翻下去,發現畫冊中的一男一女,擁抱的姿勢換了一個又一個。  沈青琢擱下茶盞,單手撐著下頜,耐心等待小徒弟翻完這本圖冊。  殊不知,麵紅耳赤的小徒弟,私下裏已然將宮中能搜集到的春宮圖翻了個遍,如今看什麽都心如止水,除非……  除非他在腦海中,自動將圖冊上的兩人替換成……  “事兒,就是這麽回事兒。”沈青琢淡淡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麽可避諱的,男歡女愛,人之常情。”  “先生,我看完了。”蕭慎闔上圖冊,很小聲地問道,“那……男男也是這樣做的嗎?”  “咳咳咳……”沈青琢冷不丁又被口水嗆了一下。  蕭慎急忙站起身來,輕輕拍著先生清瘦的脊背,語氣格外無辜:“怎麽了,先生?”  “就……”沈青琢難掩眉目間尷尬之色,謹慎地回道,“先生也不是很清楚,大約……原理是一樣的吧?”  反正不都是那種動作……  “先生沒有試過嗎?”少年站在他身側,自上而下,墨黑的眼眸盯住了柔軟濕潤的紅唇,“男女或者男男?”  沈青琢不假思索道:“我自然——”  話甫一出口,他猛地回過神來,“這不是你該問的!”  “怎麽了嘛?”小狗蹲下身子,委屈巴巴地仰望他,“為什麽不能問?”  沈青琢哪好意思說,自己活了兩輩子都是個處.男,唯一的一點理論知識今日都教給他了,這不平白叫小徒弟聽了笑話麽?  “因為我是先生。”沈青琢不講道理地回道,“先生不許你過問的事,你便不許問。”  蕭慎靠坐在他腿邊,將優越的下頜磕在他的膝蓋上,語氣乖順地回道:“好的,先生。”  “乖了。”沈青琢下意識伸手,撫摸少年的發頂,“今日的教學結束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先生竟然趕我走!”少年登時又委屈了,仰著臉控訴道,“我好不容易才見到先生呢,先生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沈青琢敲了敲他的腦殼,“可先生有些累了,想盡快歇息。”  蕭慎立即回道:“我乖乖的,絕不會打擾先生!”  沈青琢心裏總覺得怪怪的,可連日來緊繃的神經已疲倦至極,沒有力氣往深裏思索,隻好無奈地答應,讓小徒弟留下就寢。  反正也不是第一日睡在一起。  ***  當值的小太監打好熱水,小德子將水溫兌至令公子舒適的熱度,而後便準備伺候公子沐浴。  “我來吧!”蕭慎推開殿門,隔著一道山水花鳥彩繪屏風,自告奮勇道,“我來伺候先生沐浴。”  “殿下,您哪是伺候人的主兒?”小德子連忙回道,“還是奴婢來吧。”  蕭慎不服氣道:“我怎麽就不行了?”  沈青琢修長的雙臂舒展開,錦衣衛飛魚服已脫下,身上僅著了一件裏衣,聞言笑道:“你就好好歇著吧,少來折騰先生。”  蕭慎站在屏風外,眼睜睜見著那件雪白裏衣搭在了屏風上方,不由呼吸一窒。  先生脫掉褻衣了……  一陣“叮叮咚咚”的水聲響起,屏風內的人緩緩踏入浴桶,隱隱綽綽的身形在半透明的屏風上顯露出來,愈發令人心癢難耐。  “先生……”少年的雙腳似乎被牢牢釘在了原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屏風後的人影,薄唇開闔,近乎無聲地喃喃喚道。  熱氣蒸騰,屬於先生的馥鬱冷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蕭慎的全部感官都被調動了起來。  隻要他想,他大可以一舉衝進屏風內,一窺他日思夜想的景象,也不至於夢中什麽也看不清。  但他不敢,隻要一想到先生會生氣,會感覺被冒犯了,他便不敢輕舉妄動。  於是,少年抱著雙膝蹲坐在屏風外,盡情呼吸令他著迷的香味,閉上眼眸,試圖在腦海中勾勒出先生萬分之一的風姿……  頭昏腦脹間,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小七,你怎麽流鼻血了?”  “嗯?”蕭慎驟然從幻想中清醒過來,下意識抬手摸了摸鼻下,果然摸到了一手黏糊糊的血。  “哎呦!”小德子嚇了一跳,趕緊將七殿下扶了起來,“天幹物燥,殿下您得多喝點水才行!”  沈青琢轉身回到房內,抽出一條帕子,讓少年先壓迫鼻翼兩側止血,又迅速指揮小德子擰了一塊冷巾,給他的前額以及頸部進行冷敷。  蕭慎仰躺在椅子上,心裏覺得丟臉至極,但瞧著先生焦急的麵容,內心又奇異般的感到滿足。  片刻後,鼻血止住,他鬆開堵住鼻子的手帕,趁先生轉身的一霎那,不動聲色地將染血的帕子塞進了懷裏。  經過這幾日的頻繁使用,長樂宮的那塊手帕上,先生的味道已經很淡了,他正愁著如何找機會問先生討要一塊新帕子,這下得來全不費功夫。  鼻血流得值了。  “來,喝點水。”沈青琢將茶盞遞給小徒弟,“從明日起,不許挑食,不許隻吃肉,每一餐都要搭配瓜果蔬菜。”  十五六歲的少年,身體長得飛快,對肉類食物的需求也相當大。往常他們一起用膳時,他總要替小徒弟搭配好葷素,但這段時間他忙於公務,小徒弟估計早就將他的叮囑拋到了耳後。  “我沒有挑食。”蕭慎捏著鼻翼,甕聲甕氣地回道。  沈青琢屈指彈了一下他的額頭,“還說沒挑食,那你怎會好端端地流鼻血?”  “我……”蕭慎欲言又止。  真正的原因,先生一定不想知道。  “別動,讓我瞧瞧。”沈青琢微微俯身,捏住少年的下頜,抬起臉來仔細端詳了一番,“好了,鼻血止住了。”  蕭慎神色懵懵地回望他。  三千青絲沾了水顯得愈發烏黑,微濕的發尾披散在肩後,襯得眼前人既豔如桃李,又冰清玉潔,將兩種極致矛盾的美融為一體。  怎麽會有人,美成了這副模樣?  “對了,你母妃近來身體可好?”沈青琢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開口問道。  蕭慎回神,不自覺蹙了蹙眉,“與之前一樣。”  事實上,自打他搬出冷宮,就沒有再回去過,但卻也一直命人監視冷宮中的一切。  “最近幾日,你注意些冷宮的動向。”沈青琢背過身,“太子殿下,可能會去找你母妃的麻煩。”  蕭慎神色微變:“太子?他想做什麽?”  沈青琢重新斟了一盞茶,“你知道他恨你的原因吧?”  “知道。”蕭慎垂下眼簾,“宮中一直有謠傳,是我母妃殺了他的生母。”  “你覺得這個謠言,可信麽?”沈青琢又問道。  蕭慎沉默片晌,搖了搖頭:“我生下來後,母妃就已經瘋瘋癲癲,我不知道。”  沈青琢:“那我告訴你,害死太子生母的人並非你母妃,而正是太子如今的養母,孫皇後。”  聞言,蕭慎倏然抬起頭來。  沈青琢歎了一口氣:“麗嬪本是你母妃宮裏的婢女不錯,但真正給她招來殺身之禍的,恰是因為她生下了一個皇子。”  光熹帝立孫氏為後,看中的是她賢良淑德,且母族無所倚仗。但偏偏孫皇後肚子不爭氣,眼見著其他妃嬪接連生出皇子,母憑子貴,孫皇後的肚子卻一直毫無動靜,不由急得寢食難安。  就在此時,孫皇後身邊照顧她的大宮女出了個主意,將其他妃嬪生的皇子過繼到皇後膝下。  大雍策立太子的規矩,立嫡不立庶,立長不立幼,大皇子自出生以來便是個病秧子,二皇子便成了最佳人選,一旦成功過繼給中宮,就能名正言順地冊立為太子。  沈青琢總結道:“因此,孫皇後派人將麗嬪引致禦花園,再推下荷花池,後又散布謠言,嫁禍給你母妃。”  反正趙貴妃被光熹帝打入冷宮,變得瘋瘋癲癲,多了一項殺人的罪名,又有誰在意呢?  蕭慎坐在椅子上,單手緊緊把住椅子扶手,消化了片刻後,問道:“這些陳年往事,先生從何得知的真相?”  沈青琢:“嗯……”  他總不能說,是因為自己站在上帝視角吧?  大腦轉了一圈,他半真半假地回道:“雖是陳年往事,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蕭慎眼神中浮現出一絲迷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黑蓮花皇帝之師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長野蔓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長野蔓蔓並收藏穿成黑蓮花皇帝之師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