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穿成黑蓮花皇帝之師後 作者:長野蔓蔓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小七?”門口忽然傳來先生的聲音。 蕭慎瞬間清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肚兜塞回被褥下,身體的熱度也急速冷卻下來。 要是被先生發現他的行徑,就糟了…… 幸虧沈青琢並未在意,隻是神情嚴肅道:“剛才有人來報,宮裏又出事了。” 蕭慎心裏一咯噔,裝作不明所以地問道:“什麽事?很嚴重嗎?” 沈青琢踏進門檻,言簡意賅地解釋道:“司禮監首席秉筆大太監潘崇,死了。” “啊?”蕭慎驚訝地揚眉,“怎麽死的?” 沈青琢反手關上殿門,壓低了嗓音回道:“被人一把火燒成了焦炭。” 蕭慎不解道:“可潘崇不是掌管著東廠嗎?什麽人竟敢放火燒死他?” 沈青琢落座,斟了一盞涼茶,回道:“聽聞是潘崇看上了東宮的宮女,強行將人擄了回去,不料那宮女誓死反抗,一把火燒了他的屋子。” “哼。”蕭慎冷笑一聲,“那他豈不是死有餘辜?”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時機未免太巧了。”沈青琢端起茶盞,又放下去,“潘崇這麽多年禍害的宮女不在少數,至今都安然無恙,怎麽一碰東宮的婢女,就出事了?” 蕭慎走到桌邊,試探著問道:“難道……是太子要殺他?” “這就更不對了。”沈青琢蹙眉,“太子此刻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他為何要殺潘崇,一舉將東廠和司禮監得罪個幹淨?” 蕭慎慢吞吞地坐下,“所以,先生以為,到底是何人殺了潘崇?” 沈青琢以手指骨節輕扣桌麵,眉心緊蹙,似是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坐在他身側,看起來單純無害的少年便是真凶,更看不見少年心中繃緊的弦。 “除非……”片刻後,他斟酌著開口。 蕭慎放在桌下的手一緊,心跳速度飛快。 他可以確定整個計劃環環相扣,萬無一失,絕不會有人將此事聯係到他頭上來。 但,他的先生太聰明了,多智近妖,又心細如發,萬一…… “除非潘崇和東廠已為別人所用。”沈青琢眸光微斂,神色冷漠,“東宮,不得不殺之。” 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悄悄落地,蕭慎語氣單純地問道:“會是……三皇子嗎?先生不是說,現今太子最大的競爭對手是三皇子?” 沈青琢搖了搖頭:“未必。” 蕭慎:“先生何出此言?” “此事無非兩種可能,一是東宮出於某種原因要除掉潘崇,二是有人殺了潘崇,再栽贓給東宮。”沈青琢起身,“真相究竟如何,先生暫且不能下定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是誰下的手,此事對我們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聞言,蕭慎不易察覺地露出一絲笑容,又謹慎地收斂幹淨。 這也算是…… 先生對他殺潘崇的肯定吧? *** “大人,潘廠公的屍身就停在這裏。”北鎮撫司負責驗屍的仵作停下腳步,指著木板上黑乎乎的屍體說道。 沈青琢微微蹙了蹙眉,抬手掩住口鼻。 那屍首完全燒成了黑炭,已完全辨認不出人形,散發出一股肉骨頭燒焦的刺鼻氣味。 雖說以潘崇的變態程度,確實死不足惜,但這死法未免也太難看了些。 “確認身份了嗎?”沈青琢開口問道。 仵作恭敬地回道:“回大人的話,已通過牙齒和各項特征,確認了死者的確是潘廠公。” 此時,跟在鎮撫大人身後的孔百戶,語氣涼涼道:“潘廠公生前多威風啊,死後竟是麵目全非,嘖嘖嘖……” 錦衣衛和東廠向來不對付,沈青琢沒上任之前,錦衣衛沒少被東廠壓著腦袋敲打,此刻見潘崇燒成焦炭,孔尚實在忍不住幸災樂禍。 沈青琢側眸暼了他一眼,淡淡提醒道:“收斂點。” 孔尚立即正色:“是,大人。” 沈青琢忍著惡心上前一步,仔細觀察屍體後,又問道:“確定了他的死因嗎?” “這……”仵作不禁為難道,“屍體燒焦成這種程度,很難查驗其他傷痕。” 孔尚又插話道:“大人,這不很明顯是燒死的嗎?難道還有其它隱情?” 沈青琢抬眸望向遠處,忽然靈光一現,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一個古代破案例子。 說是有一名女子與其他男子私通,結果不幸被她的丈夫發現,女子情急之下,與情郎殺人滅口,但又害怕被官府查到,便放了一場大火,製造丈夫意外死亡的假象,同時將丈夫的屍首燒成焦炭,阻礙仵作驗屍。 但當時受理案件的縣令想到了破案的法子,他命人找來兩頭豬,一頭活豬,一頭死豬,一同放進大火裏燒成黑炭。最後結果顯示,活豬燒死後,口中會殘留灰燼,而死豬口中則沒有。 沈青琢立即讓仵作檢查焦屍的口腔。 果不其然,仵作檢查後發現,潘崇是被人殺死後,再用一把大火焚屍。 孔尚麵露迷茫之色:“大人,無論潘崇是被人殺死再焚屍,還是被人直接放火燒死,結果都是死了,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沈青琢微微一笑,“孔尚,你與潘廠公生前交過手嗎?” “切……”說到這個,孔尚語氣不屑地回道,“交是交過手,但屬下哪兒敢對潘廠公動真格的?” 言下之意,是極為不服氣的。 沈青琢繼續問道:“那你認為,一個普通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殺死潘廠公並焚燒屍體,整個過程中不發出任何一點動靜,這樣的可能性有多大?” 孔尚瞬間明白過來:“對方不是普通婢女,應該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沈青琢微一頷首:“要做到毫無聲息,隻能是一刀斃命。” 孔尚:“那……豈不是說明這件案子並非偶然?” 沈青琢微微聳了聳肩,又吩咐道:“將目擊證人帶過來,我要親自審他。” 約莫一柱香的功夫後,潘東升勾著腰走進來,跪地行禮:“小的潘東升,見過大人。” 經過一夜的嚎哭,他的嗓子已完全嘶啞,說話時像破漏的風箱,呼啦呼啦的,聽得人耳朵難受。 沈青琢坐於案前,溫聲道:“潘公公不必多禮,起來吧。” 潘東升依言站起身來,隻是依舊習慣性佝僂著腰身,似乎沒法站直。 “今日叫潘公公來,隻是例行審問。”沈青琢神色平淡,左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撇著茶盞裏的浮沫,“潘公公,不必緊張。” “是是是……”潘東升唯唯諾諾地回道,“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青琢眼角餘光掃向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的反應,“潘廠公屋子失火時,你在做什麽?” “小的正和當值的太監們一起閑聊。”潘東升神色悲愴,不似作假,“突然有人大喊,廠公屋子走水了!小的立即趕到幹爹屋前,但為時已晚,火勢太大……” 沈青琢“嗯”了一聲,“在此之前,你們有沒有聽見,屋子裏傳來任何聲音?” 潘東升回想了一下,回道:“未曾。” “這不對吧。”沈青琢似笑非笑道,“潘廠公在床上的癖好,本大人也有所耳聞。尋常女子進了廠公屋裏,那慘叫聲都能嚇哭小娃娃,昨日怎麽可能沒有任何動靜?” 說到最後,語氣越來越冷。 潘東升嚇得一抖,結結巴巴回道:“那女子提前被小的下了蒙汗藥……” 沈青琢盯著他:“那就更不對了。被下了蒙汗藥的弱女子,醒來居然可以第一時間縱火逃走,你那蒙汗藥,莫不是假冒偽劣的?” 潘東升:“這……這小的實在不知情啊,大人!小的將那婢女送進幹爹屋裏後,立即退了出去,至於屋子裏後來發生的事,小人一概不清楚。” “哦?”沈青琢淺酌茶水,不鹹不淡道,“那就說說你知道的事吧,比如,你是怎麽從東宮太子府,把人弄出來的?” 沈大人態度堪稱溫和,語氣和嚴刑拷問完全沾不上關係,但潘東升還是嚇得冒出一身的冷汗。 好在他已提前準備好所有供詞。 潘東升:“回大人的話,小人是趁那婢女出東宮時,半道上用麻袋套上,帶回來的。” “麻袋?”沈青琢微一蹙眉,語氣冷凝,“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用麻袋扛著一個宮女,大搖大擺地走了回去?你好大的膽子啊。” 潘東升頓時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訴道:“大人,小的地位卑賤,平日裏全仰仗幹爹……小的也是被逼無奈啊!” “你無不無奈,暫且按下不表。”沈青琢起身,走至他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大人想知道的是,你是如何躲過了禁軍的巡查?” 這樣睥睨的姿勢,幾乎瞬間令潘東升想起了七殿下。 明明是不同的兩個人,明明沈大人手中沒有刀,臉上也沒有血,給他帶來的壓迫感和恐懼感卻如出一轍。 “是、是……”潘東升不斷用袖口擦拭著臉上的冷汗,“是禁軍的戚指揮使……” 聞言,沈青琢麵色微變。 沒想到,此事竟與太後一派也扯上了關係。 *** 紫宸殿內,光熹帝雙眸閉闔,例行打坐修仙。 沈青琢將自己查到的所有疑點一一闡述清楚,怕信息量太大,光熹帝左耳進右耳出,最後貼心地總結陳詞道:“綜上,此案目前可以明確的幾點是——” “第一,潘廠公是被人蓄意謀殺後縱火焚屍,殺人者有備而來,絕非一時興起。第二,縱火行凶之人來自東宮,現下不知所蹤,錦衣衛一直在查探,卻毫無線索,像是有人刻意包庇其行蹤。第三,據東廠給的消息,案發的同時,東廠一宗神秘案卷消失不見了。” 話音落地,光熹帝終於睜開了渾濁的雙眼。 他身體底子已壞,沉迷煉丹修仙後精氣神也愈發萎靡,身邊的人還睜眼說瞎話,奉承聖上的龍體一日比一日硬朗。 光熹帝:“潘崇是被人謀殺的,但殺人凶手北鎮撫司抓不住,沈卿是這個意思嗎?” 沈青琢立即單膝跪地,拱手請罪:“微臣無能。但微臣接手此案時已過了一整夜,凶手早已逃之夭夭,追查起來確實較為困難。” “咳咳……”光熹帝咳嗽幾聲,又開口叫道,“蘇懷安。” 守在殿門口的蘇公公應聲,推開門走了進來,“皇上。” “你也聽見了咳咳……”光熹帝語氣陰沉,“潘崇是你的人,你的人被燒成焦炭,凶手卻不知所蹤,你怎麽看?” 蘇公公聞言,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老淚縱橫道:“皇上,老奴一夜未眠,心裏難受啊!” 沈青琢垂下眼睫,保持沉默。 “潘崇不是老奴的人,而是替皇上辦事兒的奴才。這麽多年來,他也稱得上兢兢業業,將東廠治理得妥妥當當。”蘇公公擦了擦眼角,哽聲道,“老奴做夢也想不到,他竟落得……如此下場。” 光熹帝:“誰說不是呢?堂堂東廠督主,竟死在了一個小小婢女的手上,荒唐!” 蘇公公磕了個頭:“皇上,都怪老奴管教不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