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離皇上最近的莫過於司禮監和錦衣衛,但蘇懷安那個死太監仗著聖寵,向來不將她放在眼裏,若是能拉攏沈青琢,他們母子倆無疑又多了一塊重要籌碼。  更何況潘崇一案由北鎮撫司全權審查,到時她再想按死東宮,豈非輕而易舉?  沈青琢將嫻妃的神情盡收眼底,明知娘娘誤會了什麽東西,卻不挑明,甚至笑著添了一把火。  ***  一趟麵聖,順道敷衍了三人,沈青琢再回到霽月閣時,不由感到一絲疲乏。  前禮部尚書廉鍾的供詞仍揣於懷中,他還在等暗中放出去的錦衣衛,帶回來關鍵證據。  “公子。”小德子迎上前來,接過公子腰間解下的繡春刀,語氣擔憂道,“您瞧著很累的樣子,還是先沐浴解乏?”  “嗯。”沈青琢應聲,推開內殿門,隨口問道,“今日宮中可有什麽異常?”  “沒有。”小德子搖了搖頭,將繡春刀卡進槽中,又上前替公子寬衣解帶,“公子,您再忙也要注意身子,萬一操勞過度,不小心病倒了可怎麽辦?”  “知道了。”沈青琢張開雙臂,打趣道,“你家公子又不是紙糊的,哪有那麽脆弱?”  “對了公子,今日長壽宮又送來了安神香。”小德子想起什麽似的,“夜裏繼續點香嗎?”  “不點了吧。”沈青琢微微蹙了蹙眉,“我最近累得倒頭就睡,用不上安神香。”  “好的,公子。”小德子應聲,“那我去準備溫水,公子稍作歇息。”  沈青琢轉身坐在床榻邊,正打算閉目養神,床底下驀地伸出一隻手,握住了他的腳踝。  “啊!”沈青琢嚇得驚叫,自榻邊一躍而起,厲聲喝斥道,“什麽人?”  “是我呀,先生!”床底下傳來熟悉的嗓音,隨即滑出來一個身影,“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沈青琢:“……”  蕭慎盤腿坐在地上,束起的發絲淩亂,眼神亮晶晶的,“先生再不回來,我都要等睡著了。”  沈青琢好氣又好笑,“你沒事躲我床底下幹什麽?”  “我就是突發奇想,想給先生一個不一樣的驚喜嘛!”蕭慎眉眼彎彎地衝他笑,小狗邀功似的。  沈青琢無語凝噎:“驚不驚喜不好說,差點被你嚇死是真的。”  “啊?”蕭慎登時愧疚地垂下眼尾,頭頂豎著的耳朵仿佛也耷拉下來,“對不起啊先生,我沒想那麽多……”  “好啦,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沈青琢見不得小徒弟這樣垂頭喪氣,摸了摸毛茸茸的腦瓜子,“你這等人的方式,確實挺……別致的,隻是——”  話音未落,外殿隱隱傳來小德子慌慌張張的叫聲:“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不能硬闖公子的寢殿啊!”  沈青琢渾身一震,第一反應是不能讓太子發現小徒弟在他房裏。  千鈞一發之際,他靈光乍現,一把推倒小徒弟就往床底下塞,語速飛快地囑咐道:“藏好了,不許出聲!”  於是,剛從床底下鑽出來的少年,就一臉懵逼地又被塞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先生:不是喜歡呆在床底嗎?進去吧你!  狼崽:?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自作自受?  親媽:是的呢!床底限時體驗卡,滴——  二更合一啦!明天爭取再多更點啵啵啵!  ————————————第49章 保護先生  沈青琢甫一塞好小徒弟, 殿門便從外麵被粗暴地一腳踢開。  他再次確認人藏好了,迅速整理表情, 若無其事地轉過身,“何人?”  蕭逸宸氣勢洶洶地闖進內殿,卻在目光觸及床榻邊站立的人時,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忘記了自己來這兒的目的。  沈大人隻著一件雪白的裏衣,貼合著清瘦柔軟的身體曲線,瞧起來有種說不出的脆弱美麗。  “太子殿下?稀客啊。”沈青琢淡淡一笑,主動出擊,“不知太子殿下夜闖霽月閣,所為何事?”  蕭逸宸這才清醒過來,大步踏入殿門。  “太子殿下您不能——”小德子緊跟其後,求救般將目光投向榻邊的公子, “公子!”  “大膽!小德子你是離了東宮太久, 就忘記自己是什麽身份了?”蕭逸宸拂袖, 冷聲罵道,“孤要你三更死, 絕不留你到五更!”  小德子當即跪地求饒:“奴婢不敢!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殿下這番話, 表麵上是在罵小德子,實則指桑罵槐, 敲打沈大人莫要得意忘形。  沈青琢卻仿若未聞, 淡聲吩咐道:“小德子, 你先下去吧。”  對公子命令的本能服從, 克服了太子殿下帶來的恐懼, 小德子磕了個頭, 起身倒退至門口, 反手關上殿門,神情緊張地守在門側。  倘若太子殿下意圖對公子不軌,那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衝進去解救公子。  沈青琢隨手拿下一件錦袍,披至肩上,不緊不慢地問道:“太子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蕭逸宸目光陰沉地盯著他,開門見山道:“孤問你,潘崇一案你到底查出了什麽東西?”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啊。”沈青琢抬起眼眸,似笑非笑道,“這件案子,東宮與太子殿下嫌疑最大,哪有將案情告知嫌疑人的道理?”  蕭逸宸聲色俱厲道:“孤分明是被奸人所陷害,這你都查不出來?”  沈青琢微微一笑:“北鎮撫司查案,向來隻講證據,不講人情。”  “沈青琢你——”蕭逸宸徹底被激怒,幾大步上前,將人往床榻邊逼近。  沈青琢蹙了蹙眉,“太子殿下,冷靜一點。”  話音剛落,蕭逸宸便猛然抬手掐住了那截修長白皙的脖頸,將人一把重重摜到了榻上。  床底下瞬間傳來一聲響動,沈青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踢了一腳床板,阻止小徒弟出來。  “沈、青、琢!”蕭逸宸臉色陰沉,狠聲威脅道,“孤念著往日的情分,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若是你繼續不識好歹,孤絕不會再心慈手軟!”  “太子殿下……”沈青琢被掐著脖頸,也不掙紮,艱難地發出聲音,“有話、好好說……”  眼見著皎白的麵色漲出漂亮的粉紅,蕭逸宸心中施暴欲更甚,低下頭湊近了,繼續道:“你說,孤就這麽掐死你,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不……”沈青琢仰著脖頸,竟然笑了起來,“若是我……死了,東宮殺人的名頭……就、會徹底坐實了。”  短短一句話,蕭逸宸麵色驟變,不得不咬牙鬆開了手。  “咳咳……”沈青琢重新得了呼吸,捂著脖頸咳嗽起來。  “北鎮撫司找到了綠梅那賤婢的屍體,錦衣衛又從東宮帶走了綠竹的屍身,這二者當中究竟有何關聯?”蕭逸宸死死瞪著他,“父皇三番兩次敲打我,話語間對東宮極為不滿,你究竟在他麵前說了什麽?”  “太子殿下的問題太多了。”沈青琢緩過神來,恢複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北鎮撫司隻是奉旨查案,並如實稟告聖上。”  蕭逸宸顯然不相信他的說辭,咄咄逼人道:“北鎮撫司到底在查什麽?為何會查到太師身上?”  潘崇一案撲朔迷離,沈大人始終沒有對外公布案情進度,東宮隻能按兵不動。  但他得到消息,北鎮撫司竟然開始暗中調查曹仁曹太師,這擺明就是衝著東宮來的。  “曹大人?”沈青琢坐起上半身,語氣頗有些無奈,“那太子殿下可真是找錯人了,在聖上麵前狀告曹大人的另有其人,北鎮撫司也是奉旨辦事。”  “誰?”蕭逸宸頓時警覺起來,急忙追問道,“誰在父皇麵前狀告曹太師?”  “太子殿下如此英明,難道猜不出來嗎?”沈青琢笑了笑,意味深長道,“殿下好好想想,曹大人近來得罪了誰?”  蕭逸宸反應極快,脫口而出道:“老三?”  沈青琢不肯定也不否認,自榻上起身,“幕後操縱整件事之人,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太子殿下與其來找我的麻煩,倒不如……”  蕭逸宸神情陰晴不定,陰毒的眼神像是要在沈大人臉上盯住個窟窿來。  沈青琢任由他打量,目光坦蕩地直視太子殿下,不見一絲一毫的心虛。  “青琢。”半晌後,太子殿下臉色又變了,重新戴上偽君子的麵具,“其實孤早就知道,你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  沈青琢垂下眼睫,“承蒙太子殿下讚賞。”  “你想想,這宮裏真正對你好的人,除了孤——和裴少傅,還有誰呢?”蕭逸宸口吻溫和地循循善誘,“待孤登上大統,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又算什麽?”  沈青琢但笑不語。  這是威逼不成,又開始利誘了。  蕭逸宸自覺有戲,上前一步,抬手握住瘦弱的肩,“或者你不想留在宮裏,想回幽北與你父兄一家團聚,孤亦可以滿足你。”  沈青琢心道我信了你的鬼,卻佯裝驚詫地掀開眼皮子,語氣激動又不可置信:“真的嗎?”  “當然,君無戲言。”蕭逸宸捏了捏他的肩頭,畫出有史以來最大的餅,“隻要你肯助孤一臂之力,你想要什麽,孤都可以給你。”  尚未登基,便以“君”自稱,沈青琢知道,太子殿下這是真急了。  “青琢明白了。”他微一頷首,語氣尚存幾分猶豫,“太子殿下所言,青琢定會慎重考慮。”  “你還考慮什麽?”蕭逸宸手一緊,語氣焦躁,“父皇根本不可能改立其他人為太子,你跟誰都不如跟我!”  沈青琢眉心顰蹙,“太子殿下,您弄疼我了。”  蕭逸宸下意識鬆手,往後退了一步,又給自己找台階下,“好,那孤便給你時間考慮。但醜話說在前頭,孤的耐心有限。”  “太子殿下放心,青琢心裏有數。”沈青琢撿起散落在床榻上的錦袍,“我送殿下出門吧。”  蕭逸宸清楚不能將人逼得太緊,隻能暫退一步。  兩人一前一後踏出內殿,小德子忐忑不安地跟在他們身後。  “對了,可能要委屈殿下從後門出去了。”沈青琢開口提醒道,“否則叫旁人撞見了,有話也說不清楚。”  蕭逸宸皺著眉頭,見他神色認真,隻能勉強同意道:“好。”  “來人,送殿下從後門出去。”沈青琢召來小太監,自己站在原地,含笑目送尊貴的太子殿下走向窄小的後門。  再一轉身,唇畔的弧度悄然消失,“小德子。”  “公子!”小德子聽見召喚,忙不迭跑了過來,“公子,您沒事吧?”  “將今日守門的太監全部換下去。”沈青琢語氣冷淡,“一群沒用的東西。”  若不是小德子機智,發出叫喊聲提醒他來者何人,太子就會直接撞上小徒弟,惹來一連串的麻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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