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爺子笑吟吟地拿了一杯香檳, 朝樂隊微點了下頭，小提琴悠揚的曲調再次響起。 “到晚了，我先自罰一杯？”方老爺子笑著對諸位賓客道。 “哪裏晚？” “是我們來早了。” “哎, 方老別自罰了，這杯酒我先替你喝了！” 一名中年男人端起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眾人都沒忍住笑了起來，大廳的氣氛很快活躍起來。 方家的其他人也很快被其他賓客圍了上來。 蔡蓮華很享受這樣的宴會，不像在a市, 商圈裏的富太太們一位比一位高不可攀, 她有些時候想湊上前攀談幾句, 別人對她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在那種宴會上，富太太們看得不是你是誰，而是你老公是誰, 你的家的公司叫什麽名。 而如今位置全然顛倒，方家比不了a市一些頂尖的豪門，可在南市這些富商眼裏, 確實可遇不可求的資源, 各個都想和方家攀上關係。 蔡蓮華一進大廳, 就有不少女眷主動上前。 先是誇她的高定禮服好看, 又是讚美她的皮膚保養得好, 說的都是恭維的話, 聽得蔡蓮華心花怒放。 “對了，方太太差點忘記問了，你們怎麽有時間來我們南市啊？”有一名婦人問道。 提及這裏，蔡蓮華微蹙了一下眉，才歎了口氣說：“別提了，還能為了什麽？當然是為了當年走失的那個孩子。” 今天來宴會之前，方老爺子耳提命麵再三叮囑蔡蓮華和方其山不要說錯話了，他們夫妻現在自然也不敢亂說。 “……你們幾位想必之前也聽說了，那孩子對我們誤會頗深，導致我們父子隻見的嫌隙越來越大，”方其山搖了搖頭，“所以老爺子就想著，幹脆讓我們兩家人開誠布公談一談，再好好跟他們道個歉，就算不能再做親人，做個朋友也是好的啊！” “所以方兄今天這個宴會就是特意為了那個孩子舉辦的？”有人問。 方其山點頭。 “要我說，為了一個孩子舉行一場宴會，未免也有些太隆重了吧？”另一人說，“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竟然連親生父母都不認！” “確實，他的養父母也有些拿喬了。” “還要讓你們道歉，真是不像話！” 可不是嘛？ 方其山心裏想著，卻沒敢說出來，隻能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其他人看到他嘴角的笑，也明白了。 趕緊又順著這個話寬慰了方其山幾句，方其山聽得格外受用。 …… 顧堯跟著父母進了大廳後，先是去跟方老爺子打了聲招呼，然後顧母就朝他使了個眼色。 顧堯心有不願，但也沒有辦法，便朝方宴的方向走了過去。 方宴身體不好，進了大廳後就跟方晟在沙發坐下了，他手裏捧著一杯熱牛奶喝著，旁邊圍坐著幾名同齡人，時不時講一些笑話給方宴聽。 方宴甚少說話，但嘴角始終掛著禮貌的微笑。 看著顧堯朝這邊走來，方宴眼睛亮了一下，他隨即站了起來，開心地朝顧堯揮了揮手：“顧堯哥！” 顧堯抿了抿唇，點了下頭。 方宴放下牛奶杯，抱歉地看了眼周圍的人：“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 那些人也認出了顧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方宴朝顧堯走去。 “顧公子還真是……嘖。” 有人笑：“他不一直都這樣嗎？” “哎，看來我們剛剛的笑話是白講了。” 其他人不置可否。 …… 方家搬到顧家隔壁後，顧父顧母特意帶著顧堯去了方家拜訪。 方宴當時就表現得對顧堯很感興趣，追著他問東問西。 可不知為何，在知道方宴就是方宴而不是葉朝然後，顧堯就對他全然沒興趣了。 所有人都說方宴和葉朝然長得像，可在顧堯眼裏，他們兩人完全不同。甚至就連五官，也有很明顯的差別。 更重要的是，顧堯發現自己不太喜歡方宴。 這種感覺很奇怪。 “顧堯哥你今天怎麽也來宴會了？”方宴跟在顧堯身邊，笑容甜甜地問，“你不上課嗎？” 顧堯說：“請假了。” 方宴笑：“所以你是特意來參加我們家的宴會？” 顧堯想否認，想到顧母的囑咐，又心生煩躁，編了謊言：“是。” 方宴就笑得更開心了，伸手自然地攬住了顧堯的胳膊：“我發現我很喜歡跟你聊天。” 顧堯心有不快，但忍著沒發作，隻說：“是嗎？我們才認識不久。” “但我感覺我們就像認識了很久一樣哎。”方宴歪頭看顧堯。 顧堯嘴角抿直，沒再說話。 方宴就像是沒有察覺到顧堯的低氣壓一般，接著說：“對了，顧堯哥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問。” “你認識我哥哥吧？”方宴說，“就是葉朝然，你能跟我講講他嗎？” 顧堯忍著脾氣：“你想聽什麽？哪方麵？我和他也不是特別熟。” “那不如你就都講講？”方宴說，“因為你也知道，二哥哥跟我們家有很深的誤會，今天我們家的宴會，就是特意為二哥哥舉辦的，我們想跟他鄭重地道個歉……” 顧堯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嗤笑一聲：“你們要是真心想向葉朝然道歉，應該帶著禮物親自登門道歉，而不是舉辦這個邀請了南市半個商圈的商業宴會。” “我……”方宴傻眼，他沒想到會從顧堯嘴裏聽到這種話。 顧堯胸口鬱結了一晚上的氣終於找到了發泄地兒，一股腦地鑽了出去：“道歉不擺正姿態，而搞這這一出鴻門宴，你們是真的想道歉還是想讓葉朝然見識一下你們家有多有錢？然後心生後悔，立馬收拾東西跟你們回方家？這就是你們方家的道歉方式？真是令我開了眼了！” 說完這句話，顧堯也愣了一瞬。 對啊。 他也應該擺正自己的心態，跟葉朝然好好道個歉。 想到這裏，顧堯再也在這裏待不下去了，他甩開方宴的手，轉身就朝大廳外走去，絲毫沒有理會身後臉色慘白的方宴。 “顧堯！” 顧母目睹了顧堯甩開方宴手的全過程，她看得膽戰心驚，趕緊向身旁的蔡蓮華道歉，然後追了出去。 “宴宴——” 此時的蔡蓮華又哪裏有時間理會顧母，她趕緊上前去扶住方宴。 隻見方宴眼裏的淚花搖搖欲墜，一見到蔡蓮華，他就無聲地哭了出來。 這一幕被許多人收入眼底，方老爺子也走了過來。 “發生什麽了？” 方宴臉上臊得不行，顧堯竟然當著這麽多人麵前甩開了他，他心裏委屈得不行，可偏偏又不能說，隻能啜泣道：“沒事……爺爺，是我惹了顧堯哥不開心。” 顧父陪在方老爺子身邊，神色尷尬。 方晟開口說：“小孩子之間，鬧些矛盾也正常，宴宴，哥哥陪你出去走一會兒吧？” 方宴點了點頭，朝方晟伸出了手。 方老爺子麵色不虞地看著兩人離開。 顧父這會兒賠笑也不是，道歉也不是。 隻能在心裏把顧堯罵了一遍又一遍，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臭小子！ 宴會還得繼續，也不能就一直這麽僵著。 於是有人率先開口問道：“對了，方老，怎麽一直不見葉家的人啊？” 方老爺子收起了眼裏的不虞，沒看顧父，朝那人笑笑：“應該快到了，你們也知道，葉家父母有工作，不像我們時間寬裕。” 其他人就都笑了，大廳一直緊繃的氣氛這才緩和。 宴會繼續，不少人也在暗暗算著時間，看葉家人準備什麽時候到場。 卻不想，這一等，又是一個小時。 不等方老爺子開口，方老太太就說：“怎麽還沒到？已經遲到一個多小時了。” “是啊，他們葉家還真沒時間觀念。” “不會是故意晚到的吧？” 幾人麵麵相覷。 方老爺子臉色難看了兩分，說：“我去打個電話問問。” 走出大廳，方老爺子就給下屬打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他就壓著怒氣問：“你給我邀請的人呢？” 下屬一驚：“方老，人還沒到嗎？” “趕緊打電話給我問問！” 下屬忙不迭地掛了電話，重新給老杜打了個電話。 不料，電話接通就是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一分鍾後，方老爺子接到了下屬的電話。 “方老……電話沒打通，不過他們公司已經下班了，我想應該快到了！” “你再催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