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那一張張隻會對她咧嘴傻笑的臉孔,秦舞陽實在是哭笑不得,她活了十八載,頭一回領悟到何謂朽木不可雕也,她們還真的把她這個揚州第一才女給難倒了。一首詩吟唱了三天還是亂七八糟,不過,這還不足以令她沮喪,反正總會想出法子教她們記牢,真正的難題是--撫琴……唉!


    “秦小姐,你先歇會兒喝口茶。”老鴇奉承的送上茶水,


    她哪有心情喝茶。歎了聲氣,她婉轉的提出建言,“夫人,還是請你另聘高師,這份差事我恐怕無能勝任。”


    “她們天資愚鈍,秦小姐要多給她們一些時日。”


    “精湛的琴藝可以經年累月苦練而得,有生命的琴音卻不是單靠要弄技巧。”


    “老身不明白秦小姐的意思。”


    “她們無心。”


    這又是什麽意思?老鴇不懂,諸位姑娘更是迷惑不解。


    “琴弦看似沒有生命,卻賦予生命最動人的旋律。”


    頓了半晌,老鴇有些難為情的道:“秦小姐,你這話太深奧了。”


    看樣子,她不能不把話說得更坦白些,“她們用不著向我討教,若願意下工夫勤加苦練,琴藝將大有長進,她們唯一欠缺的是那份熱情。”


    這話聽似簡單,她們卻不能領悟。


    “不能愛上自個兒的琴,如何賦子琴弦生命,又怎能撫出扣人心弦的琴音?換言之,我就是在這兒給她們指導個一年半載,還是幫不了她們。”


    老鴇麵如死灰。這不等於宣布她可以關門大吉了嗎?


    “秦小姐,你得救救我們啊!”


    “夫人,我並非她們,這事由不得我。”


    一語驚醒夢中人。兩眼登時一亮,老鴇軟言軟語的哀求,“聽聞秦小姐熱心助人,你就好人做到底,暫時在瀟香閣賣藝,助我們渡此難關。”


    差一點從凳子上跌下來,秦舞陽膽戰心驚的搖頭,“別開玩笑了。”


    “老身知道這事令秦小姐為難,所以老身有個生意,秦小姐可以蒙著麵紗,如此一來,就不必擔心有人會瞧出真麵目。”


    “不成、不成,萬一有人說溜了嘴,我的麻煩可就大了。”


    “老身對天發誓,我們若說出去就讓大火燒了瀟香閣,我們全都葬身火海。”老鴇連忙向眾人使眼色,大夥兒連忙齊聲附和。


    “這……我想想。”


    “就三個月……不不不,一個月就夠了,一千兩白銀。”


    白花花的銀子在向她招手,教她豈能不動心?不過……“夫人,就怕我在這兒幫你一個月,你也無法扭轉眼前的情勢。”


    “從今天起,我讓她們天天練琴,若是一個月後她們再招不到生意,我就關了瀟香閣回鄉下去。”


    不再遲疑,秦舞陽點頭道:“好,就一個月。”


    連續幾天的提心吊膽已經把小昭嚇得筋疲力竭,這會兒聽到主子的打算,她當然是顧不得自個兒的身分大呼小叫了起來,“小姐,你瘋了不成,你忘了自個兒是什麽身分嗎?你怎麽可以如此亂來!”


    沉默了半晌,秦舞陽不疾不徐的問:“你瞧我的樣子像瘋了嗎?”


    頓了頓,小昭懊惱的道:“這不重要,為了維護小姐的名譽,小姐絕對不能再踏進那種地方。”


    “好了、好了,我說出來是要你幫我掩護,不是要聽你嘮叨。”


    “我……”小昭好委屈的嘟著嘴。


    無聲一歎,秦舞陽轉而軟言軟語的撒嬌,“我也知道此事不妥當,可是我怎能見死不救?再說短短一個月,一眨眼就過去了。”


    “在那種地方時時刻刻都有危險,小姐若出了事,我就死定了!”小姐就知道替別人擔憂,卻不為她著想。


    “你別詛咒我,本姑娘像是那種福薄命薄之人嗎?”


    “身處煙花之地好比身陷狼群,小姐千萬不可大意。”


    賞了她一記白眼,秦舞陽不悅的道:“我是那種沒腦子的人嗎?我當然是有萬全準備,你隻要把我的吩咐牢牢記得就行了。”


    “小姐,你要想清楚,若是教人發現你的身分,一定會連累到老爺。”


    “我蒙著臉,不會教人看出真麵目。”


    “小姐可以蒙著臉,卻堵不住瀟香閣那些人的嘴巴,小姐要三思。”


    “我若死不認帳,你以為揚州的百姓會相信誰?”


    常理來看,當然是她家小姐,可是人心險惡,誰算得準對方會使出什麽卑鄙的手段,小姐待人處事總憑著一股熱情,也不擔心人家會使心眼算計,不過,小姐倒也幸運,揚州的百姓似乎特別愛護她,她若遇到麻煩,大夥兒總會伸出援手,所以,雖然她的美色引來不少是非,卻沒有人可以動她一根寒毛。


    “你別皺眉,遇了麻煩有戀星姊姊幫我,以她的聰明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


    “我可沒法子像小姐這麽樂觀。”


    “我答應你會小心照顧自己,發現狀況不對就開溜。”她承認自個兒生性樂觀了點,可她不是笨蛋,她知道如何自保,否則她很可能早被自己的美貌給害死了。


    “就怕來不及溜。”


    “你很瞧不起我哦!”


    “我是擔心小姐不知道人心叵測。”


    “我怎麽會不知道,我懶得跟你說了,你隻要記得我會在子時之前回來。”眼見小昭又蠕動雙唇準備發表意見,秦舞陽連忙捂住她的嘴巴,凶神惡煞的提出警告,“你再-唆個沒完,我把你扔到荒郊野外喂狼群!”


    打了一個寒顫,小昭沮喪的垂下肩膀。


    “我困了,想歇息了。”嬌媚的伸了一個懶腰,秦舞陽起身掀開珠簾走進內房。


    看著她的背影,小昭無比哀怨。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絕對是一場災難。


    秦舞陽第一天上場,瀟香閣就有貴客上門,老鴇不能不說她是自個兒的福星,雖然隻有短短一個月,不過眼前的難關先渡過,接下來再想法子。


    按理她應先推銷自家的姑娘,秦舞陽可是她最後的法寶。


    “公子,我們這兒的姑娘個個美豔動人、溫柔體貼。”老鴇拍子拍手,瀟香閣的姑娘列隊魚貫而出,一個個努力搔首弄姿,希望能夠釣上今晚這條大魚。


    可惜,耶律喀對她們視而不見,目光像是不經意的四下打量,但他心知肚明自個兒是在尋找那位小兄弟的身影,他是衝著他來的,他決定近日返回上京,很想在臨走之前見他一麵。


    “公子,不管你瞧上哪個姑娘,今晚都……”


    “鴇母,我家公子是來這兒聽姑娘彈琴。”魯賓裏毫不客氣的打斷她。連他都看不上眼前這些庸脂俗粉,何況是小王爺?


    “我這兒的姑娘都會彈琴。”


    “我家公平要最好的。”魯賓裏取出一錠白銀塞進她手裏,“若是令他滿意的話,還會重重的獎賞你。”


    笑得嘴巴闔不攏,老鴇巴結的道:“公子來得正是時候,今兒個我們瀟香閣新來了一位姑娘,她彈了一手好琴。”


    “我家公子喜歡清靜。”魯賓裏隨即再送上一錠白銀。


    “是是是,我馬上安排。”


    一刻鍾之後,耶律喀坐在瀟香閣最清靜的閣樓內。原本,他對眼前這位始終低垂螓首的姑娘一點也不感興趣,自然也就不在意她蒙著臉,直到悠揚卻極其熱情的琴音攫住他的聽覺,他才收起慵懶的思緒,將目光凝聚在專注撫琴的佳人。


    一曲終了,秦舞陽輕聲的問:“不知公子是否滿意奴家的琴藝?”


    “抬起頭來。”他突然渴望一窺她的廬山真麵目。


    沒有抗拒,她抬頭迎視。老鴇千叮嚀萬懇求,要她不可任意頂撞恩客,在這兒一切以和為貴,可是,她完全沒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到他!


    周身一顫,耶律喀忘情的盯著那雙魅惑的眼眸,這世上為何會有一模一樣的眸子,難道就是那個小兄弟,那……渴望來勢洶洶,他掩不住內心的熱切期盼,“摘下你的麵紗。”


    那眼神令人心慌,秦舞陽覺得自個兒好像暴露在獵人眼前的小鹿……別自亂陣腳,他不可能認出她,她蒙著臉不是嗎?


    “公子恕罪,奴家不便見人。”


    “我若執意要看呢?”


    “請公子別為難奴家。”


    “從來沒有人敢違抗我。”他挑釁的揚起眉,她激起他征服的欲望,這是一種不曾有過的感覺,從小到大,他習慣頤指氣使,他是尊貴的小王爺,人家服從他是天經地義,因此若有人不順他的心,他就會大發雷霆,他總可以輕而易舉的逼人就範,不在乎他們是否真心誠意。可這一次,他要的不是表麵的俯首稱臣,而是她打心底臣服他。


    一股不服輸的倔強冒出頭來,秦舞陽微微抬起下巴,不讓自個兒在他的逼視下退縮,“奴家豈敢違抗公子,不過這是奴家在這兒賣藝的規矩,奴家瞧公子是個尊貴明理的人,應該不會強人所難。”


    “好一個尊貴明理!”他應該為她的聰慧鼓掌叫好,不過,她若以為先下手為強就可以教他打退堂鼓,那也未免太小看他,


    “難道奴家錯看了?”


    狂妄的笑了,他霸氣的目光仿佛要將她吞噬,“我一直以為自個兒是個傲慢無禮的人,見過我的人都是這麽說。”


    “人人都這麽說並不表示事實即是如此。”穩住那股無所遁逃的慌亂,她不允許直視他的眼眸泄漏真正的心思。


    “這倒是,不過事實偏偏如此。”


    “公子一定很愛說笑。”


    “這是為何?”


    “沒有人會說自個兒傲慢無禮。”


    周旋半天卻毫無進展,耶律喀顯得有些無奈,“你一向如此尖牙利嘴嗎?”


    “奴家不善言詞,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公子見諒。”


    口氣一轉,他改用哀兵政策,“我若見不著你的麵貌,今夜恐怕要輾轉反側難以成眠,你就如此狠心嗎?”


    “公子若是見著了,難道就可以保證不會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嗎?”


    這話可堵得他啞口無言。若證實她就是那位小兄弟,他就能平靜嗎?見與不見,她都已經吹亂了他一池子春水。


    “不知公子還有何指教?”


    他看得出來她很得意,她一定以為他無計可施了,那可不!


    “姑娘不敢以真麵目示人難道定因為臉上有疤,或者,是害怕泄漏身分?。”


    “奴家賣的是琴藝而非容貌,還望公子明白。”


    “我願意出高價讓你摘下麵紗。”


    “多謝公子抬愛,奴家不能壞了自個兒訂下來的規矩。”


    “規矩壞了可以再訂,你不說,我不說,除了天知地知,還有誰知?”


    “公子果然愛說笑,奴家若是輕易改變心意之人,何苦自找煩惱訂什麽規矩?”


    動之以情誘之以利,結果還是僵持不下,耶律喀隻好彬彬有禮的拱手道:“姑娘所言極是,受教了。”他可以霸王硬上弓,直接動手摘下她的麵紗,可是她此刻充滿防備,萬一不成反倒驚嚇了她,這無疑是自找罪受,他還是暫時按兵不動吧!


    “多謝公子體諒奴家的難處。”雖然他姿態不再強硬了,秦舞陽還是小心翼翼,不知道是自個兒心虛,還是他令她有一種從沒有過的無助,她總覺得他很危險。


    “姑娘如此抬舉我,說我尊貴明理,我豈能令姑娘失望。”他說得溫文儒雅,好似真的打消一睹芳容的企圖,“對了,我還未請教姑娘尊姓大名。”


    “公子請喚奴家朝陽。”


    “朝陽,好美的名字。我相信姑娘一定生得像朝陽般光彩耀人。”仿佛摘下她的麵紗,他灼熱的眼神癡迷的讚賞她絕美的容顏。


    “不敢當,除了擅長音律,奴家隻是個平凡的女子。”


    “是嗎?可惜我無緣見到朝陽姑娘的廬山真麵目,不知朝陽姑娘是否過謙了,不過,朝陽姑娘的琴聲確實動人心魄,我喜歡極了,可否再請你為我彈琴?”


    “是,公子。”


    這一夜,耶律喀的腦海全是秦舞陽的身影,錯不了,她一定是那位小兄弟,其實他早該猜到她是個姑娘,打從第一眼為那雙嫵媚的眼眸失了神開始,那股柔媚的香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小女子嬌態都一一暗示她是女兒身。


    不知道身著女裝的她是什麽模樣,想當然,必定更勝於男兒扮相,他實在迫不及待想見見她的真實麵貌。


    “公子,蓮芳都打點好了,我們隨時可以起程回上京。”雖然主子沒有明確指示何時返家,可蓮芳已經迫不及待的準備好所需的物品。離家好幾個月了,她實在想念在草原縱馬奔馳的暢快。


    “我們還要在這兒待上一些時日。”


    頓了一下,她不解的道:“公子不是說近日要……”


    “我改變主意了,這揚州我還沒玩過癮。”耶律喀不容置喙的打斷她。


    完全沒意識到他口吻中的堅定,蓮芳再接再厲的提醒,“公子,我們已經在揚州待了十來天了。”


    微微皺著眉,他傲慢的道:“我就是在這兒待上個把月又如何?”


    “離開王府這麽久,王妃一定很掛念公子,我們還是盡速回上京吧!”


    “我說了,我還想再多玩些日子。”若非今兒個心情愉快,他這會兒一定把她轟出去。


    “王妃要公子辦完正事就趕緊返回上京,切莫在宋境逗留。”蓮芳越說越急,就怕他任性妄為,把出發之前王妃對他的耳提麵命拋到腦後。


    “我就是執意在此逗留。”


    “王妃若知道公子遲遲不歸,肯定會怪罪屬下失職。”


    臉色終於大變,他咄咄逼人的問:“誰給你權力頂撞我?!離開上京的時候,我娘下了一道密旨要你管教我嗎?還是她給了你權柄命令我?”


    “屬下隻是……”


    “若非我娘堅持,我絕不容許你跟在身邊,我最討厭姑娘家嘮嘮叨叨。”


    “蓮芳的身手比任何人都好,公子不該因為屬下是姑娘家而有偏見。”


    “就是因為你的身手比任何人都好,我才勉為其難將你帶在身邊,可是,這不表示你可以仗著我娘的名義指使我。”蓮芳是他娘身邊的人,她指派她跟在自己身邊伺候當然是別有用意,不過,他沒放在心上,因為沒有人膽敢得罪他。


    “屬下不敢。”


    砰!耶律喀憤怒的往桌子一拍,“你剛剛就這麽做了。”


    “公子請息怒,蓮芳是擔心公子的安危,一時失了分寸,並非有意頂撞。”魯賓裏連忙跳出來打圓場,他輕輕推了一下蓮芳示意她趕緊認錯賠不是,不過她顯然嚇到了,傻怔的說不出話來。


    “是嗎?我倒以為她是被派來監視我的。”


    “臨行之前,王妃的確囑咐屬下們別放任公子貪玩而忘了身處宋境,疏忽了危險,蓮芳隻是忠心耿耿謹記王妃的托付,並非有意忤逆公子。”


    “為何沒告訴她我喜歡隨心所欲,最討厭人家管東管西?”


    “誰不知道公子是管不得,可是身為屬下卻不能不恪盡職守。”先表示服從,再說之以理,魯賓裏跟了耶律喀十幾年,很清楚如何消除他的怒火。


    “你是說我太大驚小怪了?”臉上的表情還是僵硬不悅,可是他的口氣倒是緩和了下來。


    “不敢、不敢,請公子饒了屬下吧!”魯賓裏一臉的哀求。小王爺雖然高高在上,不容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卻也不是個殘酷無情之人。


    “難得我今日心情很好,這事我不計較了,你們都退下,我想歇會兒。”


    “是。”


    離開客房,蓮芳慢慢的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一想到自己剛剛受到的委屈,她不禁把矛頭轉向魯賓裏,“你為何不幫我勸勸公子?你忘了公子就快大婚了,他得早點回去準備。”


    眉頭一皺,魯賓裏嚴厲道:“蓮芳,我早就警告過你,公子行事自有分寸,你若多管閑事,反而會誤事。”


    “我……我怕誤了歸期,一時心急,離開上京時王妃還再三耳提麵命。”


    “怕也無益,該來的跑不掉。”他知道小王爺已經迷上瀟香閣的朝陽姑娘,否則也不會花大把的銀子讓她爾後一個月隻為他彈琴,可他實在想不明白,小王爺怎麽會如此輕易的對一個見不著容貌的煙花女子動情。


    “出了什麽事嗎?”


    “沒事,你管好自個兒的嘴巴,別再惹公子生氣。”


    “可是……”


    “你放心,我會見機行事想法子提醒公子。”


    一連三天,耶律喀都隻是靜靜聆聽秦舞陽撫琴,他似乎不再對她的容貌感興趣,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不具威脅,可她卻一刻也輕鬆不起來,她感覺得到他對她的企圖,他越是平靜反而令她越害怕,總覺得他隨時會撲向她似的。


    “我值得你如此緊張嗎?”耶律喀笑著打斷她心神不寧的琴聲。


    頓了一下,秦舞陽正了正自己,狀似迷惑的眨著眼睛,“奴家不明白公子何出此言?”


    “你的琴聲告訴我,你此刻如坐針氈。”


    像個做壞事被逮著的小孩,她羞窘的一笑,“公子真是好耳力,奴家就不瞞公子了,今兒個奴家身子不適,實在無心撫琴,”


    “為何不早點告訴我你身子不適呢?既然無心撫琴,我們可以談天說地啊!”


    “奴家不想掃公子的興。”


    “對我而言,你的身子比起我的興致來得重要。”


    這般甜蜜的言語令人心慌意亂,秦舞陽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可以陪我喝杯酒嗎?”


    “公子恕罪,奴家不會喝酒。”


    無所謂的聳聳肩,他逕自倒了一杯酒,一幹見底,隨即閑話家常的問:“不知道能否向你請教一個人?”


    “請說。”


    “我認識一位小兄弟,大約十七、八歲,他在這兒打雜。”


    心跳差一點停止,秦舞陽不自在的咽了口口水,“公子,奴家來這兒沒幾天,還不清楚這兒有哪些人。”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原本想請你幫個忙,我實在很想見他一麵。”


    咬了咬下唇,秦舞陽忍不住問:“公子為何要見他?”


    “我想幫他離開這兒,這兒不是他應該待的地方。”


    胸口一緊,秦舞陽壓抑不住因為感動而激蕩的情緒,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公子真是個好人。”


    “你錯了,這是上蒼的安排,我不過是順天而行,你相信緣分嗎?”


    “緣分……奴家不知道……”赫然發現他趁著她恍惚的時候來到身旁,她慌張的跳了起來,倉皇之間沒站穩,身子搖晃一下便往後一栽,所幸他及時伸手抱住她,否則肯定要摔個屁股開花。


    四目相接的那一刹那,他們隻能失神的看著對方,還有那怦怦的心跳聲急促的在胸口回蕩,忽地,他伸手摘下她的麵紗,她驚慌的怔住了。


    “小兄弟,我們是不是特別有緣?”他笑盈盈的揚起眉。


    驚愕的瞪大眼睛,秦舞陽腦子亂烘哄的一片,他早就知道……


    “這幾天我一直在猜想,你換回姑娘裝扮會是什麽模樣,我知道一定花容月貌,可是我怎麽也沒想到會是如此……你真的好美、好美!”終於控製不住那股觸摸她的欲望,他的手輕輕滑過她的麵頰。


    “你、你放開我。”她害怕他的親近,好像這會使她失去自己。


    “不放。”他對她的欲望不再有任何掩飾。他費盡心機才抓住她,怎能放手。


    心跳得好快、好快,她不安的想逃離那兩道癡纏的目光,“你想幹什麽?”


    “我要把你看個夠。”他的口氣像個任性的孩子。


    “我有什麽好看?”


    “你就是好看,我可以這麽看著你直到天長地久。”


    “你……好好好,什麽都由著你,你先放開我就是了。”她越想掙脫他,他就抓得越緊,秦舞陽不得不稍稍妥協。


    “我能相信你嗎?”


    “我跑得掉嗎?”


    偏著頭想了想,他終於鬆手放人,不過熾熱的視線卻須臾不離的威脅她,就是脫離他的掌控,她依然慌亂無助。


    “我不會把你吃了,你用不著怕我。”然而,他的目光可不是這麽一回事。


    羞紅了臉,秦舞陽高傲的挺起胸膛,不服氣的道:“我才不怕你。”


    “很好。”似乎很開心見到她的反抗,他饒富興味的勾唇一笑。


    “你看夠了吧!”


    “鴇母說這兒的姑娘個個溫柔體貼,可是我瞧你又驕傲又倔強。”


    張嘴想為自己辯駁,可是想想,她確實因為太緊張而忘了扮演的身分,緩了口氣,她換上一向的優雅有禮,“請公子上坐,奴家再為公子撫琴。”


    若有所思的沉吟半晌,他突然變得善體人意的道:“罷了,你今兒個身子不適,還是早早歇著吧!”


    終於可以鬆口氣,可就是有一股揮之不去的不安纏繞她心胸。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越是親切越是危險,但願,這隻是她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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