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天色便逐漸黑了下去,古地球上黑沉沉一片,讓人不由得心裏發慌。  今日份的直播已經結束,晚上即使有什麽內容大概也是錄播形式,作為花絮,他們也就放開了許多,畢竟後期還可以剪輯。  入夜後眾人就要分房間,在這裏度過古地球的第一個夜晚了。  每人一個房間,如果有想要一起住的也可以。  按平常來講楚淵是要陪著肖懷冰的,肖懷冰怕黑他們都是知道的,沒人陪著可能會嚇到睡不著。  可他腦海裏肖沉望著他的那雙脆弱的眸子,怎麽也揮之不去。  “怎麽了,淵哥?”正在鋪床的肖懷冰不解地問了一句。  “沒事。”楚淵道。  而他們誰也不知道,古地球的第一夜注定不會平靜。  暴雨將至。  作者有話要說:第09章 他從未聽過這般痛苦的聲音  起風了。  肖沉鬆鬆地叼著一根煙靠在窗邊,還有餘力用精神力護著火。  他上身隻隨意披了一件白襯衫,大敞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也懶得去扣,露出線條明晰的腹部來。衣袖被他卷上去,肌肉緊實的小臂蒼白得驚人,附著些許的疤。  自從到這個古地球,他的潛意識裏就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不是很危險,但一定有什麽違和的地方。  大概是等級不怎麽高的蟲族。  他還是打算趁著夜裏出去探查一番,雖然大概率沒什麽收獲,畢竟等級越低越會藏。  別的倒沒什麽,就怕是特級蟲族,能隱藏在人類中,不好找。  以他豐富的作戰經驗,今天晚上大概會有暴雨,不會有哪個傻子想不開半夜過來義務查寢的。再者‘肖沉’這個娛樂圈的身份本來就是他當初為了一個任務才創的,本身就不討喜,不用擔心別人半夜送關懷。  至於肖肆和楚淵就更不用擔心了,肖肆那家夥是他兄弟,從小一起打打鬧鬧著長大的,肖沉可太了解他了,估計會徹夜研究他的音樂,這人一旦上頭就很難注意到外界的事,所以他才能取得今天娛樂圈的這個地位。  而楚淵就更不用擔心了,肖懷冰怕黑,這家夥除非是瘋了才會放著肖懷冰不陪來找他嘮嗑。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肖沉還是調出了獵人專用的偽裝臨時人偶。  這個臨時人偶可以說是他們特有的東西了,誘敵偽裝都特別好,基本上和本體一模一樣。  不過還是有風險的,就是臨時人偶隻能抽出一段記憶,模仿的也是那一段記憶裏被模仿對象的性格和相應情形下的行為。  由於人的性格會改變,因而極有可能人偶的性格與被模仿對象當下的性格大相徑庭。  不過應付眼下的情況還是綽綽有餘的。  夜裏用槍動靜太大,肖沉隻在後腰別了把刀就翻窗而出了,動作輕盈得像隻野貓。  -  雨下得厲害。  肖懷冰有些害怕,可楚淵不知道為什麽願意陪著他卻不願意和他同床共枕,堅持要打地鋪。  他有些委屈,微微咬著唇,眸子裏有些難堪:“淵哥,我真的很怕黑,你能過來陪陪我嗎?”  楚淵不為所動,一雙眸子沉沉地看著他,語氣安撫:“我在這裏。”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燈給你留著。”  “嗯。”肖懷冰怯怯地應了,過了許久才又出聲,神色有些糾結般的:“淵哥,在你心裏,我是不是很沒用?”  “沒有。”楚淵道,可肖懷冰聽起來就像是在敷衍。  他眼圈漸漸紅起來,像是終於忍不住般地,“可是我沒有辦法,我就是怕黑,我沒有辦法拋掉這個陰影……我就知道,我根本比不上肖沉。”  淚水順著肖懷冰臉龐落下,他的眼尾綴著令人心碎的紅:“可我真的沒有辦法,我沒接受過那些貴族的教育,那些高等的用具,我就像個醜小鴨,可笑死了,哪裏哪裏都不如肖沉哥哥,所以大家偏愛更優秀的人也正常的。”  由於哭泣,他的聲音軟軟的,聽著讓人心裏發酸:“我不知道肖沉哥哥會那麽生氣……我沒想過搶他東西的,我隻是想著,能擁有父親和哥哥的愛我就很知足了,我沒想和他搶東西的……”  他哭了許久,才終於嗚咽出了一點點委屈:“為什麽,隻有我什麽都沒有啊……”  因為他的人生被別人偷走了啊。  他怎麽可能一點委屈也沒有?  楚淵看著眼前哭泣的omega,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保護欲。他逐漸接近肖懷冰,慢慢地上了床,把肖懷冰摟進懷裏。  他安撫著肖懷冰,輕柔地撫著肖懷冰的背:“別哭了,你腺體有傷,再哭下去對身體不好。”  怎麽會是你的錯,明明你才是被搶了東西的那一個。  楚淵從別人嘴裏早就了解到了肖沉的惡劣品性,但他沒有想到肖沉居然會把肖懷冰欺負成這樣,還顛倒黑白,如此地理直氣壯。  肖家要是知道,怕不是會心疼壞了。  “沒事,不會讓肖沉再欺負你了。”楚淵道:“肖沉欠你的,我以後會替他全部還給你。”  肖懷冰哭累了就漸漸睡去了。  楚淵睜著眼睛,靜靜地聽著窗外雨聲大作。  雖然肖沉變成了什麽樣子他都是喜歡的,但是他還是無法無視肖沉帶給別人的傷害。  肖沉小時候還不是這個樣子的,那時候他還沒有這麽任性,那麽乖,那麽軟。  那時候肖沉小小的一隻,奶白奶白的小團子忽閃著一雙大眼睛,什麽都害怕,也很愛哭。  他哭也不敢大聲哭,總是很壓抑地,小聲小聲地哭,也從來不敢去找父親哭,所以隻敢在他的麵前哭。  他好像總是很不安,很怕被丟棄。  什麽都怕,什麽都忍著,什麽都不敢說。  他怔怔地出著神,窗外忽地一聲驚雷,拌著淒厲的風聲,惡鬼在雨中嗚咽哀嚎一般。  不知道肖沉現在還怕不怕打雷,楚淵忽然想。  怎麽可能呢?他自嘲地笑了笑,肖沉早不是以前那個溫順乖巧的性子了,以他現在的驕縱脾性,打雷天飆車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沒有注意到,本該怕黑到不敢入睡的肖懷冰,此刻睡得正香。  楚淵無法抑製地想起來那個獵人的話,肖沉可能會有嚴重的心理問題。  這怎麽可能呢?他明明看起來那麽正常,入場直播時還任性地搶走了肖懷冰的風頭。  肖沉那麽自我,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搶走了肖懷冰的東西那麽多年,也沒見他心虛到不敢入眠。說他會有心理問題,這怎麽可能呢?  這太離譜了。  楚淵不相信,但還是悄聲下了床,披了件雨衣。  屋外風雨咆哮,肖沉的住處遠離所有人,因為沒人願意和他住在一起,節目組就順勢做了手腳,讓肖沉抽中獨自居住的小樓。  肖沉估計還以為是他自己手氣不好吧,他不知道他早就被節目組針對了。  那樓高得離譜,樓梯很長很窄,風雨中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隻是讓人看著就膽戰心驚,難以想象住在裏麵是個什麽樣的情形。  大廳很髒,一副破敗的樣子,破舊的東西隨意地放著,想也知道嬌縱慣了的小少爺不會收拾房間,說不定還要皺著眉頭捏著鼻子嫌棄。  他又不像肖懷冰那麽能吃苦,把這金貴的小少爺扔到這麽個地方,想也知道會有多委屈。  楚淵站在門外,糾結著。  他是要和肖沉劃清界限的,他不能喜歡肖沉,他的精神力會害死肖沉,這一次來就是個錯誤了。  但他還是想再看肖沉一眼。  不知道為什麽,楚淵很不安,他能感覺到自己在逐漸失去著什麽,他沒發覺自己在一點點忘記對肖沉的喜歡,反而對肖沉的偏見在一點點加深。  就看一眼,他對自己說。  楚家的基因優秀,楚淵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精神力很強大,即使在夜晚也能視物,隻一眼就看見了肖沉。  而這一眼就讓他渾身發冷。  他根本沒有辦法相信這是那個白天風流恣意的肖沉。  此刻的肖沉像隻不安的小獸,蜷縮在房間的一角裏,昂貴的衣服都沾染上了灰塵,變得髒兮兮的,他也顧不上去擦,隨著雷聲還在發著抖,很害怕的樣子。  那個總是驕傲著的,唇邊噙著笑意的風流矜貴的小少爺怎麽會有這麽狼狽的時候?  這真的是肖沉嗎?  楚淵根本沒辦法把眼前這個人與那個總是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但是被欺負狠了就會哭出來的肖沉聯係起來。  他就這樣一個人硬挺著害怕多久了,為什麽不喊他,或者喊肖肆過來?  再怎麽樣他也是自己的未婚妻,肖肆的弟弟,肖沉如果告訴他們,他們怎麽可能放著他不管?可他為什麽什麽都不說,就這樣忍著?  “肖沉?你還好嗎?”楚淵輕聲問,麵對肖懷冰都沒有柔和幾分的聲音此刻有些微微顫抖,“你不要怕,我在這裏,你不要哭……”  他哪裏還能冷靜,語無倫次,是他在人前從沒表露過的慌張。  肖沉沒聽見一般毫無反應,外麵風聲太大,楚淵一時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聽到了小聲的啜泣聲。  肖沉小小地團成一團,一如幼時那般無助愛哭的樣子。  楚淵想起來自己身上還披著雨衣,omega身體脆弱,受不了他身上的寒,他急急忙忙地脫下雨衣。  他試探地伸出手,肖沉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般,驚得渾身一抖,不住地往角落裏縮著身子。  肖沉的淚就那麽滴在楚淵的手背上。  楚淵不知道肖沉究竟是怎麽了,倉皇之中他無暇顧及,隻跪在地上抖著雙手,急切地想要去擦肖沉的淚。  可肖沉的淚怎麽也流不盡,眼底盡是一片絕望與麻木。  “疼……”  楚淵從未聽過這般痛苦的聲音,像是被一寸寸剝了皮,呻。吟中浸滿了血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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