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圖再裝得輕鬆些,隻是開口的時候氣息不穩,全都噴到了對方臉上,卻仍然沒停下。  程澄聽見謝洵傳來一點聲響,倒把自己的腿給險些哼軟了。  他伸出一隻手哆哆嗦嗦地去錮謝洵的手,將它們拂於頭頂,再虛虛地握住,而剩下的那隻手挑開鬆鬆垮垮的睡衣腰帶——  去尋一場緊張的、陌生而高漲的美夢。  程澄開竅得晚,從小也沒什麽經驗,連自給自足都隻有寥寥數次,更別說替別人做了。  不過現在對於謝洵的刺激可以暫時忽略掉他的毫無章法,隻是程澄除了畫畫和玩兒,做什麽都是三分鍾熱度,沒一會兒就開始覺得累。  但這種話決計是不能說出來的,他自己也變得很熱,小心地吐出一口氣,忽然聽見被自己壓在下麵的謝洵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低沉的,沙啞的,卻誘人入勝的。  光是被這麽一叫,程澄的腰就化成了水塌下來,一下子沒穩住,整個人直接摔在謝洵身上。  即使謝洵已經急忙用一隻手扶了一下,但程澄還埋在他的頸間,像是沒了力氣,手上的動作停了,軟綿綿地伏在他身上。  “你不是要幫我麽?”原本今晚一直順著他的謝洵卻忽然說。  程澄隻覺得手酸不已,心說沒想到最後想按流程走一下原本人設還是失敗了,惡狠狠地對著他的頸窩吹氣:“你說呢。”  腰上一軟,謝洵大手微微陷進一點脂玉般的皮膚,貼著他的耳邊問:“那你呢?你怎麽辦?”  程澄沒想到主動權這麽快就易了主,他快要咬到自己的舌頭,原本的跨在謝洵身上的模樣早變成了貼伏:“我,我沒——”  驀地,他聽見謝洵歎了口氣。  原本掐著他腰的手鬆了些,對方溫熱的手臂攬著他,把他往懷裏按,像是無可奈何一般。  等程澄忽然被一陣過電般的觸感驚得渾身一顫,在大腦宕機的空隙裏,聽見謝洵無計可施地說。  “你可真是個祖宗。”  謝洵翻身起來,反客為主地與程澄調換了位置。  於是在被深藍色的夜晚吞沒之前,程澄就隻來得及勾住對方的脖子,或輕或重地喘氣,小幅度、無濟於事地掙紮。  “你抱著我……”他小聲說。  “但別看我。”  -  程澄的本意是想讓謝洵能早一點睡覺,結果又哭又鬧後來還發生了這麽一出,因為自己的三分鍾熱度和玩忽職守,原本要伺候人的人結果被伺候了一通,原本要加班的人到最後才得以解脫。  偏偏程澄犯懶歸犯懶,還有點儀式感。  即使中途大半部分時間都躺著,他的手也就酸了那一會兒,後來自己完事了以後又眼巴巴地說,自己不能有始無終。  謝洵看著那張明明帶著欲望,眼神卻單純得毫無芥蒂的臉重新湊過來,終於沒堅持太久。  倒是說著要有始有終的人一個激靈被他嚇了一跳:“你怎麽也不說一聲的?”  還得是已經結束,謝洵覺得叫他祖宗都沒辦法了:“你剛才說了嗎?”  “我那是意外……”程澄撚了一下指腹狡辯,但身上沒什麽力氣,低著頭不想見人,隻用腳尖碰了了一下謝洵,“紙紙紙。還有毛巾。”  對方任勞任怨,半裸著身子下了床,給程澄仔仔細細把每一根手指都擦幹淨,又拿了溫度適宜的熱毛巾來。  程澄這才意識到不隻是手,瞬間裝死也裝不下去了,猛一掀被子:“我衝一下。”  謝洵還以為他又有哪裏不高興了,正欲詢問,就聽見浴室的門被重重關上了。  他躺回床上,工作的心情自然是沒了,眼看時間也不算太晚,決定趁機關心一下自己的好友和親人。  【x:你跟你女朋友怎麽樣了?】  【梁凡:???你大半夜有病吧??更正一下,是前女友。】  【x:這個月月考成績單發我一下。沒進前兩百名,你之前房間裏那些手辦就先沒收了。】  【謝聆:???那是嫂子買給我的!你憑什麽?!】  謝洵發歸發,發完了看見回複一條也沒理。  也是此時,他聽見浴室裏傳來一點淋浴以外的聲響。  他原本以為可能又生氣了的程澄正一個人在門內哼著歌,混著水聲,用蹩腳的粵語唱著。  過了一會兒,裏麵的人草草衝了個涼出來,好像還是不願意看他,不過臉被水汽蒸得很紅。  “睡了睡了。”他翻身上床。  隻是關了燈沒過多久,一雙手就重新搭了上來。  沒再有其他動作,但這就夠了。  程澄在黑暗裏想,今晚可不得把傻逼係統給氣個好歹的。  而謝洵則閉著眼,想起十分鍾前程澄在浴室裏唱的那首發音欠佳的粵語老歌。  若問世間誰無雙  會令昨天明天也閃亮第67章   第二天誰也沒再提這件事,謝洵倒是一切正常,隻有程澄,原本睡前想著要早一點起來然後趁人不備溜回房間,結果醒來時就已天光大亮。  他剛醒來腦子還有些遲鈍,結果一抬頭看見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的謝洵,瞬間回想起來昨天晚上到底都發生了什麽。  ……事情怎麽會發展成最後那樣的?  回想到一些細節,程澄一下便全清醒了。  他的臉越想越紅,剛一抬頭,就看見謝洵正從紛繁的工作中抬起頭來,撞上了他的視線。  “早上好。”對方神清氣爽地打招呼。  他這麽坦蕩,反而襯得程澄更不自然,他眼神遊移了一會兒,猛然掀開被子起來。  “我要吃城西那家的蟹黃麵。”程澄低著頭說。  “從這裏過去少說四五十分鍾的路程,送過來就涼了。”謝洵不緊不慢地說,“反正你現在也醒了,一起過去也行。”  “……不用了。”程澄從床上下來,走到門口,“那我自己去廚房找找。”  “蟹粉小籠行麽?”謝洵問道。  “也行。”程澄沒回頭,“到了跟我說一聲,我先回房間了。”  知道他一個人關著畫畫的時候不喜歡打擾,謝洵就沒多問:“好。”  於是程澄逃也似的回了房間。  他這幾天確實有作品想要完成,但他呆呆地在屋裏坐了一小時,卻仍然沒有進展。  甚至這種沒進展並不是沒靈感,隻是老走神。  比如時不時會低頭看一眼自己握著畫筆的五指,然後開始發呆。  程澄嘖了一聲覺得自己想法低俗。  但不管怎麽說,他可終於不用背一些莫須有的鍋了!  隻是接下來的一整天,程澄隻有吃飯的時候會紆尊降貴地開門下樓,其餘時間就都關在房間裏,安靜得仿佛不存在。  畢竟昨天鬧過一通,今天謝洵的態度不可謂不好,隻是程澄總覺得哪哪兒不對勁,怎麽敲門都不開。  這樣一直持續到晚上,程澄終於覺得肚子有點餓,準備去一樓廚房找點東西的時候,被謝洵抓了個正著。  他表情鎮定:“怎麽了?”  謝洵問得也很坦誠:“你今天什麽時候過來?”  意識到他在說什麽,程澄表情變了變:“我忽然適應好了,不覺得我床軟了,今晚就……不麻煩你。”  謝洵淡淡地點了點頭:“是麽。”  他說不再逼著程澄就果真言而有信,這讓程澄原本準備好的剩下幾句話都沒能派上用場。  算了,他上樓的時候想,反正今天過完,就隻剩三天了。  隻是當他洗漱完準備躺下的時候,又聽見了門口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裝聽不見總不太好,程澄把畫架收起來,就走過去開門。  謝洵不愛用家裏麵的可視電話,都是自己親自過來,因此程澄以為謝洵會問他吃不吃夜宵之類的,結果剛一開門,就看見謝洵站在自己麵前,抱著自己的被子和枕頭。  還沒等自己說話,謝洵就先開口了:“自薦枕席。”  程澄:“?”  “我的床太硬,睡不慣。”謝洵繼續麵不改色地說。  程澄:“??”  然而謝洵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也不再找借口,就這麽站在他麵前。  他完全複刻了自己之前二話不說直接走進來的樣子,臉上的表情也非常真摯,一副“不知道為什麽但床就是一夜之間變硬了沒法睡”的表情。  程澄被他看得心虛:“……行吧。”  不過謝洵跟他比起來明顯規矩多了,也再也沒了昨晚的情況,還真就是並排睡著的關係。  程澄有時候想,大概還是自己床太大了的原因。  -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了最後一天。  謝洵自從那一次給出承諾以後就再也不提日期的事情,但程澄是一直數著的,因此今天的他甚至因為興奮起得比謝洵還早。  大概是想到這是他跟傻逼係統綁定的最後一天,他也不再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了,反而不停地開始變著法兒地想找機會跟人製造肢體接觸。  謝洵工作的時候他就要拿著本書坐過去,非得跟他貼著胳膊,要麽就把人當沙發,半個身子靠過去。  結果看了一會兒書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謝洵的姿勢半點沒動,也不知道麻了沒有。  程澄心裏生出一些綿綿軟軟的溫暖來。  他原本以為這段日子會比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更難熬,甚至做好了謝洵從此不會原諒自己的準備,沒想到,除了家裏沒有別人以外,又因為提前說好了,倒比之前想的都要輕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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