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蘇林安衝到駕駛艙的時候,  利威爾的隊伍迅速包圍了休息艙。而利威爾本人正帶著一批人衝去顧芳的犯罪現場。駕駛艙內空無一人。　　航程是事先設定好的,  如果要改變航向,  需要鏈接智能係統。　　蘇林安快速地在駕駛艙裏掃視一圈，空蕩蕩的駕駛艙除了高懸在半空圍繞著一個能量源三百六十度各個方位的監視屏，正在高速地旋轉。　　畫麵一個一個閃爍,  並不存在任何類似手動操作的控製盤。　　“程飛，你欠我一次！”　　蘇林安深吸一口氣，跨進駕駛艙。　　他跟波利亞學院的老師們學習過一段時間的機械理論。老師們知道他的常識基本為零，在上課的時候會著重強調聯邦公民從出生就會但學校並不會教導的常識和精神力方麵的操控嚐試，以加強他精神力控製並進行針對性的訓練。蘇林安雖然還沒有實際操控過，但已經不是剛穿越過來的小白。　　這個時候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蘇林安嚐試按照歐文教授的步驟，閉上眼睛，瞬間進入冥想的世界。　　他凝聚精神的方式是冥想，這是他不久前才發現的。進入星際世界以後，蘇林安的冥想變得非常容易，幾乎閉上眼就能成功。　　黑暗中，他看到無數個細小的光點飛舞，圍繞著他四周，慢慢凝聚成一顆巨大的花樹。　　歐文老師曾說過，每個人的精神力會呈現不同的形狀，具體會根據個人的性格展現。蘇林安是第一次清楚地看到自己精神力的形狀。雖然不懂為什麽他的精神閾會是花樹，但花樹一凝聚成功，蘇林安便立即嚐試鏈接飛船的動力係統。　　利用自己的感知力去延伸精神力的方向。想象著有一隻無形的手，像小時候捏橡皮泥一般，他嚐試把花樹的樹枝無限拉長，去覆蓋飛船的整個船身。　　飛船非常巨大，從船頭到船尾至少三百米長。上下一共三層，高度至少有四十米。想要用精神力覆蓋整個船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也是為什麽精神力在聯邦社會如此重要的原因。精神力不夠強悍的人，不僅處處受限，連駕駛軍用飛船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蘇林安原以為他的第一次也會很難，畢竟據說軍部機甲兵數量隻占總兵力的百分之二十五。換言之，能夠駕駛飛船的士兵也不會多，可想而知事情具有難度。　　然而他才剛嚐試，精神閾裏的巨大花樹瞬間就延展開。並在三秒鍾不到的時間裏，覆蓋了船身。連接上的一瞬間，動力係統傳出一個清晰悅耳的女聲：“□□-089號已連接，等待指令。”　　蘇林安：“！！！”　　……我去！這麽容易？　　不過現在不是驚訝的時候，在知道程飛的伴侶是顧芳以後。蘇林安從顧芳的隻言片語裏大約了解到一件事。或許，不僅程飛在等，顧芳也在等。　　兩個相戀的人基於某種不可知的原因被迫分離，強行分開了七百年。　　“舍己為人的人都是傻蛋！”低低地咒罵了一聲，耳邊滴滴滴滴的警報聲還在響，蘇林安正視前方。透明的光幕外是浩瀚的星河和美麗的星光，時不時一劃而過的隕石，透露著不為人知的危險。　　估計利威爾一時半會兒不會過來。蘇林安沉聲下達指令：“鎖定改造人顧芳。”　　智能係統就是飛船的靈魂，控製了係統就控製整艘飛船。　　雖然顧芳是非法闖入，並沒有留下身份線索。但智能係統的高科技就體現在這，在高等科技的監視下，所有飛船內出現的生物無所遁形。隻要出現過，就會保留線索。蘇林安發出指令的瞬間，顧芳的人體影像就出現在蘇林安麵前，影像的旁邊一個巨大的光幕。　　光幕中是前方探知的畫麵，畫麵中一個紅點正在飛速移動：“改造人顧芳已鎖定。”　　機械女聲冷靜沉著。　　“追蹤顧芳。”　　聲音指令下達的瞬間，飛船就跳躍了蟲洞，改變了航向。　　等利威爾發現不對趕到駕駛艙，飛船已經瞬間向著顧芳選定的方向光速飛馳。利威爾驚悚地看著操控飛船的omega，立即展開精神閾，試圖在第一時間搶回飛船的控製權。　　然後才展開就發現，這個土包子omega居然變態得用精神力覆蓋了整艘飛船！！！　　“……你踏馬用精神力覆蓋了整艘船？”　　利威爾問的很小聲，分不清是震驚還是呢喃，隻是用一種怪物的眼神看著蘇林安。　　蘇林安發現控製飛船並不太難後就鬆弛下來。他轉過頭，從監控台走下來。見利威爾的表情怪異，想了想，選擇老實點頭：“……有什麽不對的嗎？”　　利威爾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更怪異了。　　“難道我操作錯誤了嗎？”蘇林安對精神力的理解還處於小學生階段，教授隻說精神力操控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全方位覆蓋。他還來不及學習更複雜精準地去使用精神力，選最簡單的方法。　　利威爾沉默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他忽然想起前段時間網絡上流傳的蘇林安的精神力檢測直播視頻。因為後期軍部辟謠，事情的影響被壓下去。隻有聯邦高層知道。他知道眼前這個是s+級omega，但a和o有本質的區別。就算是同等級的ao，也會因為性別的不同而呈現出精神力控製力的巨大鴻溝。　　用一句簡單的話概括，一個s級的o，精神控製力大概相當於一個a+級的alpha。加上性別的缺陷和體質的缺陷，或許還要更差。可這個o……這是人嗎？這是人該擁有的精神力嗎？！　　操控飛船確實需要強悍的精神力，但隻需要控製住動力係統就已經足夠了。這個土包子居然用精神力把整個船身覆蓋！　　他剛才試探蘇林安，想從縫隙突破奪取控製權，結果差點反被吞噬精神力！！　　“蘇林安閣下……”　　利威爾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這是利威爾從軍接受任務以來遭遇過的最大的難堪。　　被他一直小看的omega，覺得撒西殿下把他放在身邊隻是因為這個少年美麗的皮囊。即便是個s+級也沒什麽用。可特麽的精神力威壓卻能壓製得他沒有反手之力！　　利威爾深吸一口氣，收斂了自己高傲的態度。他摘下軍帽，正視駕駛艙裏的美少年。　　雖然很難堪，但他的任務是安全護送蘇林安到仙女星。不管什麽情況，明顯弱勢的地位他也必須完成任務：“雖然不知道你預備去哪裏，但冒然改變航線，我很為難。”　　他一邊說一邊緩緩地靠近，藍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鎖定了蘇林安。　　蘇林安注視著他的眼睛，本來想說什麽，正前方的探測儀忽然發出警報。　　滴滴兩聲輕響，打破了兩人間緊繃的氣氛。兩人同時抬頭看，蘇林安右側臉便懸掛的探測光幕中，已經探測到了顧芳的位置。　　飛船的速度快到無法想象，隻是鎖定位置就已經無限接近顧芳的飛行器。　　“靠過去。”　　利威爾這一瞬間發動進攻。蘇林安瞬間一眼刺過來。這一眼帶著精神力的壓迫，仿佛針刺一般刺向利威爾的大腦。　　利威爾背後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似乎被精神力刺傷，太陽穴正突突地刺痛。　　蘇林安正視前方，若無其事地收回精神力的觸角。　　飛船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隻是這麽一會兒，眼前已經不是黑漆漆一望無際的浩渺宇宙。下方的光亮漸漸變大，一層一層地白色氣體覆蓋，飛船的正前方是一顆土褐色的星球。　　正是塞爾塔星。　　已經來過一次，蘇林安的腦海裏還殘留著不可磨滅的陰影。畢竟不是誰都能坐在籠子裏穿越雲層從幾萬米的高空被迫玩蹦極，回想當時心都要從胸腔跳出來的感覺，真的想讓人不印象深刻都難……　　事實上，蘇林安鏈接飛船的智能係統才發現，他們的航線中需要經過塞爾塔星。雖然帝星與仙女星之間的距離並不算太遠，直線行駛的話大約已經抵達。不過航線不知為何繞過塞爾塔星，對於航線的設計蘇林安也一知半解。　　雷達探測到下方的星球顧芳的位置，蘇林安讓係統鎖定，下令著陸。　　著陸的過程比預料的簡單，在半空中盤旋一圈，然後找到空位就著陸。不像上輩子飛機需要在指定的地點指定的場所著陸，輕易得就像在城鄉結合部停車。　　不過塞爾塔星荒蕪的樣子也差不多，甚至比城鄉結合部差點遠了。　　既然已經抵達，利威爾也阻止不了蘇林安停靠。他掃視一圈，立即就認出這裏是塞爾塔星。不久前才在這裏發生過一場異形戰爭。利威爾當時在二線支援，印象深刻。　　飛船著陸形成的巨大衝擊波掀起氣浪，飛沙彌漫千裏。　　一陣一陣的沙塵卷起風暴，空氣能見度不超過0.5米。利威爾蘇林安停泊塞爾塔星的目的是什麽，一抵達非行程範圍內的區域，作為保衛者他需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戒。他的目的是安全護送蘇林安抵達仙女星機甲大賽的現場，他必須要在規定的時間內把人送到！　　“蘇林安閣下，你已經造成我工作的困擾，希望你立即撤掉精神力，跟我去仙女星。”　　利威爾麵無表情地將軍帽帶上，大步跨進來抓住蘇林安的胳膊。　　蘇林安被他拽得一踉蹌，激動之下，激起飛船的防衛裝置。一瞬間電光四起，利威爾被電光擊中，吃痛放開蘇林安。蘇林安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躲到能量源的後麵。利威爾臉漆黑，再次要抓，正當這時候，外麵的沙塵一陣風卷過去。　　彌漫的沙塵中，一艘已經報廢的飛行器顯露在飛船的光幕中。　　“找到了！”　　蘇林安驚喜的一聲，引得利威爾立即看過去。注意到到插頭紮進沙塵中的小型飛行器。他一眼認出正是船上遺失的一隻，“……這是剛才撞擊船身的飛行器？”　　“對。”蘇林安警惕地躲在能源背後，他指著畫麵中的顧芳：“你找幾個人，把他帶出來。”　　不得不說，到了星際世界他的視力好到離譜。隔得這麽遠的距離，他居然也能清楚地看到報廢的飛行器裏昏迷的顧芳，“這個人很重要。”　　利威爾當然也看到了顧芳，隻是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這個改造人是塞爾塔星軍事基地最底層發現的，撒西帶回的軍部。”生怕利威爾不知道顧芳的重要性，蘇林安再三強調。　　利威爾當然認得，他臭著臉，改造人驚人的戰鬥力給軍部戰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隻是他不敢相信，在他嚴密監控下，飛船上居然還藏著一個改造人。這是他工作的巨大失誤。如果這個改造人想對蘇林安不利，後果不堪設想。　　顧芳的狀況有點差，不，應該說非常差。　　顧芳的機械手臂上的皮膚已經完全脫離，胳膊上活動的生物組織一鼓一鼓的。胸腔被他強行戳穿的地方正在滋滋地冒著電光。肉身的部分受到強烈撞擊，鮮血染紅了衣服。　　“他需要救治，請你們務必盡快。”蘇林安看向利威爾，與此同時，控製著飛船的側邊門打開。　　滋——的艙門打開的聲音，利威爾陰沉著臉掃了一眼蘇林安，立即聯通了下屬。　　戰士下飛船隻需要三秒鍾。　　他們訓練有素。漫天黃沙之中，速度非常快地向小型飛行器的方向靠近。　　而就在飛船的戰士被一頓沙塵埋沒，蘇林安親眼目睹飛行器的周圍冒出幾個人影。　　穿著奇裝異服，他們手一揮，訓練有素地爬上了飛行器。　　飛行器透明的防護罩阻擋不住視線，飛船這邊能清楚地看到幾個人在飛行器裏迅速翻找。翻找了將近十秒鍾，把趴在駕駛艙操作盤上的顧芳翻過來。　　然後麵麵相覷，其中一個人做了個手勢，兩個人抬起顧芳就跑。　　蘇林安：“快快！有人搶先帶走顧芳！”　　蘇林安一動，利威爾立即跟上。　　改造人的突然出現給他敲響了警鍾。顧忌蘇林安是撒西的omega，利威爾才不敢靠得太近。但顯然這樣隔出距離的守衛起不到作用。　　為保證蘇林安的安全他必須寸步不離地貼身保護：“蘇林安閣下，你去哪裏？”　　“沒看見嗎？顧芳被人帶走了。”　　“顧芳？等等，你說那個改造人名叫顧芳？”　　利威爾雖然知道改造人的存在，卻不知道改造人的名字。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顧芳的名字，短短兩個字，讓人十分震驚。顧芳不是幾百年前就死了嗎？！　　這段時間，撒西不斷地與海藍星星主的交涉，以及不明實力試探軍部的種種行為，身為上校的利威爾當然清楚。軍部在調查顧芳與程飛的生平，利威爾雖然沒有參與其中，但私下也在做很多相關的機密任務。軍部機密不便透露，但蘇林安真是一語激起千層浪！！　　“他叫顧芳。”蘇林安不知道軍部在調查的事，隻是覺得利威爾過度的反應很奇怪。　　利威爾的神情頓時凝重了起來。　　如果這個改造人是顧芳，那搶奪勢行動在必行。　　他立即打開光腦聯絡了軍部，迅速呼叫支援，“如果這個人是顧芳，那就請蘇林安閣下一定放心，我們會不惜力量把他帶回來的。”　　……　　軍部的支援來得快，但來的更快還有不速之客。　　持續十五分鍾的沙塵暴過去之後，沙塵中緩緩顯現出戰艦的身影。　　一瞬間，蘇林安驚悚地發現，窗外有無數個炮口對準了他們飛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