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蘇林安甩了甩頭,  把滿腦子的黃色廢料甩到一邊去，用心地工作。　　索菲一族人確實實力很強。撒西交給他們的任務，他們能在最快的速度以最好的狀態完成。本來這些應該是蘇林安來指定計劃，結果關於動植物的複活他們很快製定出一套科學有效的方法：“蘇林安閣下，這件事你就交給我們來做，其他方麵還需要你的努力。”　　哦，對了,  蘇林安還得將看得懂的書全翻譯出來。要不然這麽多知識,  他就算一個人吃下去了也發揮不了作用。這時候蘇林安才慶幸自己是大學學得是語言專業。　　主修拉丁語,  輔修西班牙語。加上高中的英語底子，語種勉強可以涵蓋這個書庫裏百分之九十的書籍。　　他嚐試地去翻一本書,  但是由於他才大二，隻基本學習了語法和詞匯，深奧的還沒有進行。需要借助詞典的。一邊翻看詞典一邊翻譯，磕磕巴巴才能翻出來。　　不過按照他這個速度,  這個書庫裏的所有書翻完，大概需要一百三十五年。　　蘇林安：“……”　　……不行,  放著那麽多星際高智商人才不用,  他一個人搞一百多年搞個屁！　　蘇林安決定換一種方法。塞爾塔星人大部分是主修生物遺傳學和醫學的。但也有一部分人主修機械建設和文史,  還有極少部分的人主修語言。跟隨索菲一起留在軍部的塞爾塔星遺孤中，有好幾個語言天賦非常強的。隻不過苦於古地球語種的遺失,  他們對這方麵不了解。　　思來想去,  為了提高效率，蘇林安特意開設了一個語法課。把這些語言天賦高的人全部招來，並進行一次文字的學習。一共開設了三個班級,  最主要的是古漢語和古英文。　　不得不說，高智商人群的學習速度就是不一般。正常來說，蘇林安曾經學習音標和拚音，以及語法結構，總共耗費了一學期。這些人記憶力強，理解能力更強。蘇林安才將基本原理講清楚，並將每一個音標讀一遍，他們就全部記住了。　　之後再加上基本語法和造句的解釋，雖然曾經漢語對於一些學習中文的外國人來說是地獄模式，但對這些人來說卻不難。僅僅耗費一個月不到，他們就已經能靠著詞典磕磕巴巴地翻書看。　　“就……很可以的。人才，都是人才。”有這個速度，後麵搭配詞典，應該很快能分工。　　蘇林安把翻譯的工作分發下去，大大地減輕了工作量。其實很多科研工作者本身就擁有足夠的語言學習能力。當他們了解語法和擁有學習的渠道，他們自己就能夠閱讀。　　這樣的話，蘇林安也可以空出來去做別的。　　正好，之前顧芳給他的芯片，好吧，是顧芳掉下來的芯片。蘇林安至今還沒有搞清楚裏麵的內容。引得撒西和星級社會的覬覦，應該是很重要的。蘇林安特別慶幸撒西替他選了機械和機甲專業。芯片也在他專業領域之內，隻不過設計出適配的讀取機器有點難度。　　想到百無是這方麵的專家，蘇林安第一反應是去找她看看。可一想到她人在監獄，他覺得可以去學校找一下老教授。歐文老師和凱瑟琳老師應該會有辦法。　　得走。　　蘇林安剛要獨自離開軍部，撒西就在第一時間接到消息。並在第一時間攔截了他。　　“去哪兒？”撒西才度過一個愉快的發/情期。身上那股饜足的氣息還沒有徹底消散，看著蘇林安的眼神也粘稠的很。雖然語氣冷冰冰。　　蘇林安眨了眨眼睛，下意識選擇隱瞞芯片的事：“去學校一趟。”　　“嗯？為了機甲大賽？”　　蘇林安正想著怎麽解釋，聽到這話一愣。　　“機甲大賽一個月後重啟。現在還用不著這麽著急。”撒西對他獨自出去這件事有些不滿，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口氣一轉，“你這麽急衝衝的出去，該不會是為別的事吧？”　　“啊？沒，沒有。”到了這個地步，芯片已經變成不能提的事。如果早一點坦白，可能還會獲得撒西的諒解。現在的情況是，雖然古地球的秘密和夏爾的陰謀都已經被揭開，但由於蘇林安的刻意隱瞞而變得提起來就沒辦法解釋的狀況。　　他僵硬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就是，有點事情需要請教歐文老師和凱瑟琳老師。”　　撒西眼睫緩緩地煽動了一下，沒有否決也沒有同意。　　兩人麵麵相覷，蘇林安說了句‘我很快回來，’然後掉頭就走。　　撒西沒有再攔他，隻是眼神有些怪異。蘇林安盡力忽略身後打量的眼神，借了軍部一架小型飛行器火速趕往波利亞學院。　　波利亞學院就在帝星。飛行器過去半個小時就夠了。　　蘇林安找到學院的時候歐文老師正好在實驗室。見到他過來，立即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來的路上蘇林安已經將事情始末跟歐文老師說過了。歐文雖然很好奇蘇林安是怎麽在撒西的眼皮子底下藏住這塊芯片的，但他很有師德的替他隱瞞了這件事。　　“跟我來，”歐文老師算是機械電子領域的專家，“去我私人實驗室。”　　歐文老師的私人實驗室就在學校，在他宿舍樓下麵。　　蘇林安跟著他穿過校區進入實驗室，裏麵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機械零件和原材料。不像實驗室反而像個修理工的倉庫：“你等我一下，我這裏有0代的讀寫儀器。”　　芯片的年代確實有些久遠，七百年前的東西。很多市麵上的儀器經過多年更新換代，早已跟過去的東西不匹配。蘇林安將紫色芯片拿出來，歐文老師還趁機打量了幾眼。他注意到上麵的花紋比較特殊，自己收藏的0代讀寫器也不一定能起到效果。　　不過死馬當活馬醫，如果讀寫出來更好，讀寫不出來，也能借此適配別的。　　蘇林安將紫色小芯片放入卡槽，通上能源以後，儀器指示燈閃爍了幾下。但是中間的線路並沒有亮起，反而電光滋滋山火花。　　歐文老師趕緊斷了能量，嚇出一身冷汗。　　“你這個不行，”凱瑟琳老師不知何時過來了，人站在實驗室的台階上目睹了全過程，“我帶了一個塞爾塔星的古董機。試試吧。”　　蘇林安瞄了一眼她手上，方形的，大概一本書大小。樣子特別眼熟。如果不是凱瑟琳老師的神情特別珍重，蘇林安真的以為這是他小時候玩遊戲用的讀卡器，還是上麵插了很多線頭的那種。　　凱瑟琳老師把東西拿過來，鏈接上電源，然後就試讀了一下芯片。　　電力鏈接後確實聯通了機器。　　凱瑟琳老師笑了聲，還特別找了個原始的顯示屏。隨著電力在讀卡器上流轉，顯示屏也漸漸出現了畫麵。不過畫麵裏是一行有一行飛速往上跳動的字，簡體中文。　　蘇林安快速地瞥了一眼，一目十行往下滑，是古地球生物基因資料。記錄的非常詳細，仿佛隻要按照上述文字實驗，就能複活上麵的生物。　　小小一片芯片隻有指甲蓋大小，但包含的內容卻是有些龐大。生物部分隻占據不到百分之二十，除此之外，還有天文，地理，化學，醫學，曆史，物理，人文，音樂，詩歌，機械，數學，神學，行為研究等等，還有三萬四千多個人的基因數據。　　大約占據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百分之二十沒辦法解讀，已經由於時間的流逝而損毀。　　蘇林安看得目瞪口呆，原本輕慢的心立即就小心翼翼了起來。他握著這個隻有指甲蓋大小的芯片，感受到承載其中將近六千年曆史文化的重量。這就是責任嗎？　　歐文看不懂古中文簡體，但是他能看得見其中穿插的配圖：“你打算怎麽辦？”　　這麽多東西，光蘇林安一個人是無法承擔起傳承的重擔。歐文作為教育工作者，聯邦社會塔尖的高知分子，他們當然知道知識傳播有多困難，他們這大半輩子都困在學校裏，就是為了給聯邦培育出更多更出色的人才。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至少百年的籌謀千年的努力。　　“我個人建議，這件事，你找殿下好好談一談。”　　凱瑟琳老師態度誠懇地建議道，“殿下雖然脾氣不好，但卻是非常明理和有心胸的人。你作為伴侶，應該誠懇地與他談，他一定會理解並支持你的。”　　蘇林安的感覺其實是有點突然的。　　就是那種本來以為沒那麽沉重的東西忽然變得非常有重量，沉甸甸壓在他心裏那種。這麽重要的東西，確實不能等閑待之。可蘇林安想象了一下把私藏芯片的事情告知撒西的後果，激靈靈地打冷寒戰。　　思來想去，他決定含糊地把這件事蓋過去。　　也沒說什麽，向凱瑟琳老師借了讀寫器，謝過兩位老師的幫助並囑咐他們這件事先不要告知撒西，他自己會在合適的時間告訴撒西。得到他們的允許以後開著飛行器離開。　　不過蘇林安並沒有回軍部，而是直接離開了帝星趕往古地球。　　索菲和尤裏，以及他們一族人半個月前就已經抵達了古地球。　　索菲和尤裏人在地球的荒漠基地，蘇林安抵達古地球，直奔夏爾的藏寶地。現在，大批的古地球複蘇計劃的工作人員正聚集在此。他們在這夜以繼日地翻閱書籍，並對書籍的內容做出翻譯。　　蘇林安到的時候，塞爾塔星遺孤的族長塔卡立即迎了出來。　　塔卡對地球複蘇計劃持積極支持態度。畢竟他是塞爾塔星一族離古地球時代最近的人。他的記憶裏雖然沒有地球的影子，但生活的處處都有古地球的影子。他的祖祖輩輩，固執地堅守古地球的傳統。他本人更是一名純血的古華族人：“蘇林安閣下怎麽過來了？殿下也一起來了嗎？”　　說著，他的目光往蘇林安的背後看去。沒看到撒西的人影，他才詫異地揚起了蒼老的眉眼。　　“不是，”蘇林安有點尷尬，真到了這裏他忽然驚覺還是應該事先告訴撒西。這件事本來就瞞不住。話從他口中說出去，撒西會發怒但卻不會真翻臉。但如果撒西從別人那得知了這件事，那會造成他們兩個之間的隔閡，“我有一份重要的文件，需要大家幫忙轉錄出……”　　“什麽重要文件？”塔卡一聽重要文件，立即就重視起來。　　話說到一半，蘇林安就卡殼了。果然這件事還是得跟撒西說一聲吧？不然他總有一種事情捅穿了自己會死無葬身之地的恐慌。撒西會生氣的對吧？絕對會生氣，到時候鬧翻了還哄得回來嗎？　　其實不是很懼內，但必要時候還是得分清楚輕重緩急：“你等等，等等……”　　蘇林安鞠了一把額頭不存在的的汗，低頭看向自己的光腦終端。　　他的光腦終端自從鏈接上就很少登錄。主要是他沒啥朋友，也不喜歡網上遨遊。除了當網課與歐文老師聯絡的窗口，就隻跟庫裏聯係過。　　塔卡睜著渾濁的老眼，看了眼緊皺眉頭的蘇林安，選擇耐心地站到一邊等。　　蘇林安盯著他的光腦半天，苦大仇深的就是沒有動靜。直到他的光腦忽然滴滴兩聲輕響，蘇林安的臉色大變，塔卡才好奇地瞅過來一眼。是視訊信號。　　蘇林安正在猶豫，突然被撒西的視訊給嚇得一激靈。手忙腳亂的接通，半空中彈出一個藍色的光幕。穿著睡衣的撒西出現在光幕之中。　　光幕中的撒西是他們平時完全見不到的懶散模樣。沒有千篇一律的筆挺軍裝，好像剛洗漱過，頭發上還滴著水。一手抓著冰汽水一手抓著毛巾慢慢地擦拭著頭發。說話的聲音輕飄飄的，停在耳中卻意外的讓人覺得耳朵發癢：“跑哪兒去了？”　　聲音一冒出來，蘇林安就跟渾身過了電似的，耳尖都有些燒起來。　　蘇林安搓了搓麻掉的耳朵，咽了口口水：“沒。”　　“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　　“怎麽了？”　　撒西注意到他的神情不自然，喝了一口汽水：“有話直說。”　　蘇林安頓了頓，雖然這件事應該跟撒西說，但開口的時候就變得很艱難。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他當時可以有選擇地告訴撒西。　　抓了抓頭發，又撓了撓耳垂，蘇林安硬著頭皮：“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　　撒西揚了揚眉頭，走到沙發上坐下來：“說。”　　於是，蘇林安就將藏在自己身上的那塊紫色芯片拿出來。話沒有說，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撒西看到這個芯片，臉上若隱若現愉悅的神情就消失了。他拿開擋著嘴巴的汽水瓶，瞳孔在一瞬間變成了豎線。一眨不眨地盯著芯片看了許久，翹起一邊嘴角：“果然在你這裏。”　　“……對。”蘇林安感覺頭皮一瞬間都炸起來，心也跟著懸起來，“因為理念不同，所以不想給你。”　　撒西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蘇林安臉一僵，低下頭。兩人之間若有似無的勾纏意味這一刻斷絕。撒西緩緩眯起了眼睛，短暫的沉默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奇怪。　　許久，撒西才緩緩開了口：“既然選擇了隱瞞，為什麽又選擇告訴我？”　　“這不是到這個時候了嘛……”　　蘇林安話還沒嘀咕完，瞥到撒西陰沉的臉色，默默地住了嘴。　　撒西之前想要芯片，確實是打著占據塞爾塔星核心技術的心思。但是這種東西對他來說是錦上添花，而不是必須。當然，他為了這個東西也耗費了不少心力。　　他的目光緩緩地在蘇林安歉疚的臉上流過，在怒過一瞬後又變成了意味深長的打量。他的眼睛是那種冰冷的豎瞳，不帶情緒看人的時候有種冷血動物爬過的陰森。在注視蘇林安許久後，撒西眼中幽光一閃：“告訴我是想讓我幫你？”　　“不，不是！”蘇林安也沒那麽啃老婆，撒西已經幫他做過很多事了。不可能事事靠他。蘇林安飛快地擺了擺手，“我告訴你是因為怕你從別人嘴裏聽到這件事生氣！”　　“怕我生氣啊？”撒西語氣不知不覺中變了，嘴角也微妙地翹起來。　　蘇林安心想那不然呢？但嘴上卻沒有這麽說：“藏芯片這件事是偶然。顧芳和程飛的事情已經過去，再提也沒意思。我藏著這個東西是因為後麵的麻煩太多，曝露出來不安全。雖然你戰鬥力很強，但人總有失手的時候。不然就不會有我的存在了。還是不希望這件事給你造成安全威脅……”　　撒西聽著心裏愉悅，眼睛也緩緩眯起來：“嗯。”　　“……我現在告訴你是因為古地球的書庫暴露了。夏爾還海藍星都得到了處分，古地球也在複蘇之中。這個芯片裏麵刻錄的是古地球上的生物基因密碼，還有很多古地球興盛過的學科知識。並不是你們想象的製造武器的技術。就是覺得沒有什麽隱藏的必要。”　　“嗯。”　　“而且這件事我已經打算讓塞爾塔星人參與進來。畢竟本就是他們先祖留下的東西。他們應該也有傳承，後麵的事情會跟他們一起商量。”蘇林安自顧自飛快地說著，“我隻是希望你別生氣！也不希望因為這件事造成我倆之間的隔閡！我希望你一直喜歡我！”　　話說到最後，不知不覺變成了告白。蘇林安自己還沒注意，站在一旁的塔卡羞恥得老臉都紅了。　　塔卡是個很傳統的古華族人，家族的固執讓他們還保留著古地球時期的傳統。現在被迫聽著頂頭長官與他的小鬼頭伴侶的現場，感覺從腳趾到頭頂都要冒煙了。　　他不停地往旁邊挪，撒西也聽得臉頰微微泛粉。維持著麵部表情不便，他很驕矜：“嗯。”　　“那，”蘇林安小心翼翼地瞥他的臉色，“你還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