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惜的是,這次真的要遏製貪心。  心念一轉時,閻攸寧表情有些扭曲,語氣倒是不疾不徐,對天不卑不亢道:“這次我真不貪心,隻要一點點。”  金光中的男子墨發隨風飛揚,敞開的黑色大袖獵獵作響,閃爍光芒的折扇頃刻間破碎成灰燼。  不知過去多久,或許是一個世紀,又或許是一會兒,神光給予的疼痛驟然消失,閻攸寧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渾身焦黑,護體隱身咒皆在一瞬間失效,連帶著先前服下的易容丹都失效,讓他顯出了真容。  可這些都不重要。  閻攸寧感受到合體大圓滿即將突破的刹那,趕緊撤離了神光中央。  看來老天也計算了該給他多少。  落地的刹那踉蹌了一下,閻攸寧抹掉嘴角的血跡,他臉色極差,卻笑得開懷。  此刻,他看似外傷極重,其實化身的內部卻是充盈的快要爆了。  暴雨驟停,又化作淅淅瀝瀝的小雨。  閻攸寧給自己施了個潔淨咒,得趕緊回去……  先前所有精力都放在天授上,讓他忽略了其他,此刻收了心,忽然感受一道視線。  轉頭之際,閻攸寧與一個穿得縫了無數補丁的小孩兒對上了眼。  男童看上去六七歲,琥珀色的眼瞳瞪得大大的,滿是預料不及。  接著稚嫩臉龐上出現了好比成人的皺眉表情,轉瞬即逝。  然而再看去,那雙清澈見底的眼裏有著驚詫和警惕,長長的睫毛顫動著,瑟縮地站在原地,像是想逃卻又沒有力氣挪動雙腿。  一個髒兮兮的小不點。  閻攸寧無甚興趣,不做停留,離開了此地。  隻有雨聲的夜裏,站在原地孩童渾身濕透。  男童收起表現的恐懼,滿臉驚疑不定,將離去男人的樣貌和記憶中的魔僧行苦一點點對上。  記憶中的僧人頭頂戒疤,不論何時都穿著一身血色袈裟,明明已入魔道,明明成了魔道第一人被奉為魔尊,整個人的氣質卻與其他魔道之人全然不同,沒有魔道的欲壑難填,隻有超然物外。  可今日見到的男子,除了容貌和魔僧行苦一樣之外一概不像。  隻是剛剛那一眼,似乎還沒來得及收斂那份狂喜,眼尾微微上翹的瑞鳳眼中更似有光,流而不動,給人異常瘋狂、不可忽視的光芒。  “難道是相似容貌的人?世間怎會如此相像的人……”  孩童的聲音稚嫩中還帶著奶聲奶氣,語氣卻仿佛成人,言語之間所帶的竟是與身體不符的成熟。  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  ……  夜色沉沉,逆塵教,星漢宮煉丹房上空,漆黑的天上突然出現一道藍色閃電,閃電劈開蒼穹,閃現的光芒照亮了整個逆塵教,其中散發的可怖壓力讓人肝膽俱裂。  有教眾一抬頭,看到藍色閃電的一瞬間,後背冷汗遍布,雙腿一軟,直接倒地。  這並非是他們第一次看到藍色閃電。  猶記上一次,是在二十一年前,他們的尊主閻魔大人破境入合體時,他們便見證了這樣的中九道藍雷劫。  “中九道一九藍雷劫?!又是少主的星漢宮!”有人驚詫至極,根本不敢相信。  “少主十五年前不是才進入化神期嗎?短短十五年,怎麽可能要麵臨合體期的中九道雷劫了!不可能!怎麽可能!”  教眾們意圖向著星漢宮而去,閃電在雲層中翻滾,四周頓時狂風大作,如不是他們靠著法力,連站穩都有些困難。  結果因為中九道雷劫還未成形的隱約威力太過強大,他們根本無法靠近。  不一會兒,教眾們紛紛聚集到大殿門口,他們齊齊朝著星漢宮的方向張望。  片刻後,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遠處的視野裏。  是尊主!  藍色雷劫的映照下,尊主的臉色有些駭人,他凝視著不斷閃現閃電光芒的雲層。  忽然,閻魔雙臂大開,氣勢陡然變得恐怖。  隻見漆黑繡金邊的長衫大袖倏然展開,源源不斷的法力即刻衝向前方,緊跟著是讓人心驚的強大法器,盡數朝著星漢宮而去。  教眾們開始以為這法力是朝著雷劫而去,心想,尊上還是心疼少主的,十五年前並未幫助少主渡雷劫,不過是覺得少主一定能夠成功,而如今——尊主這是要幫少主一起地界藍雷啊!  “如果少主這次成功破境,我們逆塵教就有兩位合體大能了!”  “少主果然天賦異稟,下一任尊主非少主莫屬了。”  “真是如此,就算宿承宣那些大能出關,逆塵教也能在正道橫著走!”  剛這麽想的人口出驚歎,然而下一秒,崇敬的表情倏然龜裂。  隻因,閻摩聲勢浩大足以讓一條山脈都隨之傾覆的法力,竟齊齊朝著星漢宮那片地麵區域而去。  【此子現在再不除,定成大患。】閻摩的內心隻剩下這個想法,同樣眼尾微微上翹的瑞鳳眼中沒有絲毫血脈溫情,隻有冷酷的殺戮之意。  閻摩曾想過用親情感染閻攸寧,後來卻發現,閻攸寧根本早就看透了的計謀。  回到逆塵教後,閻攸寧再未踏出過煉器房。  閻魔連一絲懷柔都無從使出,眼看著此子利用心燈快速修行,他越發的焦急和嫉妒,再也無法作壁上觀,便有了直接搶奪禪蓮心燈的念頭。  但起初他並沒想趕盡殺絕。  甚至,當他發現閻攸寧一個化神期的修士竟然利用法器、符籙和陣法建立起強大的保護屏障,連他一時間都無法攻破時,說實話,他是有些欣賞這個兒子的。  閻攸寧的強大似乎也在間接證明,他閻摩的血脈本就如此強大。  這也造成了閻魔一步步試探,想著給閻攸寧點苦頭吃吃。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此子仿佛受天道眷顧般,修行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也在今日讓他有了“當初就除之後快”的咬牙切齒之感。  該是他的東西就必須是他的。  如果無法得到,那就全部毀掉,絕對不能留下絲毫動搖他地位的可能。  頃刻間,排山倒海般的法力宏光如同海浪吞沒風雨飄搖的船隻,眼看整個星漢宮在閻摩強力的一擊之下瞬間湮滅,忽然,一個以蛇的鱗片鑲嵌而成的倒掛金鼎陡然放大,即刻籠罩整個星漢宮。  轉眼間,本應該牢不可破的金鼎之上出現幾道裂縫,但還是擋住了閻摩的攻擊。  老天似乎就是看準了這個時機。  一直在天空發出藍色光芒的閃電毫不留情地落下,直接劈在金鼎上,金鼎頃刻碎裂。  與此同時,第二道雷劫緊跟著落下,先前被保護著的星漢宮瞬間變成一片廢墟。  而閻摩所要找的人,並不在廢墟中。  他根本沒感覺到閻攸寧的氣息,對方仿佛就那樣憑空消失了。  雷劫也像是慢了半拍,才意識到要承受它天雷之威的修士並不在此地,一邊電閃雷鳴,一邊朝著西南方而去。  “可笑,有雷劫為本尊引路,真以為能逃得過嗎?”閻摩嘴角扯出嘲諷的笑意,憑借雷劫的前進方向,不停提前推演著閻攸寧必經之地。  一襲黑衣的魔尊消失在前方。  教眾們麵麵相覷,每個人的臉上仿佛都在問是否要跟去。  “今日之事既是尊主所做決定,我們是尊主的仆從,哪有不跟隨的道理。”鳳護法昂首站出來,看了眾人一眼後,跟隨閻摩的身影離去。  五位長老也跟隨其後,緊接著散三護教法王,四大散人等等都跟隨前往。  這一日的逆塵教,所有人都以為渡天劫的閻攸寧必死無疑,就連閻攸寧自己,也都抱著“不破不立”這種沉痛的心情麵對九死一生的未來。  閻攸寧身著天階中品護身法寶蟬霓繡骨羽衣,可以隱匿自身氣息,他正是憑借這件法寶讓化身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入逆塵教的。  另外,還佩戴了天階下品護身的法寶蛟龍玄光令。  有此法寶,閻摩一時間也找不到他的死穴。  而先前化作塵埃的地階上品金鱗玄鼎是他廢了九牛二虎得到的。  在煉器室修煉時,能幸免閻摩的幹擾,這些法寶是大功臣。  如今,閻攸寧要麵對的不隻是閻摩,還有逆塵教人多力量大的教眾,以及最令人膽寒的雷劫。  禪蓮心燈隱沒在心口,不停運轉恢複法力,無數回元丹一口吞下,閻攸寧先後又祭出人階高級攻擊法寶釋迦佛王珠、地界上品攻擊法寶翠虹影焰爪等等法寶。  這三天三夜,中九道藍雷劫盡數劈下。  閻攸寧豪奢地擲出數百張人階高級水牢符和火球符,紛紛朝教眾而去,跟隨其後的是刻畫著困神陣法的符籙,教眾們在這樣的窘境下死傷慘重。  閻攸寧在逃亡的路途中,花費十五年的心血,憑借原著先知得到的那些法寶和自製的符籙,十之八九歸於虛無。  閻摩一雙眼眸越發赤紅,其中暗潮湧動,承載著絕對不會放過閻攸寧的酷寒。  閻攸寧灰頭土臉,麵無波瀾,一顆心卻在滴血。  教眾們也是怕死了,這時候有人不禁喊道:“少主!如果是你做錯了什麽,快快向尊主道歉,尊主一定會原諒你的!”  閻攸寧看著狼狽,其實並無大礙。  但成功踏入合體期的實力,如果不是法寶的助力,他仍然不是閻摩的對手。  在修真界,擁有高階法寶之修士也有機會可越境秒殺對方,老天真的不長眼,閻摩這廝法寶居然也挺多,讓閻攸寧退無可退。  天空依舊烏雲密布,忽然,雲層再度翻湧。  天上閃現三道紫色閃電。  恰好此時,閻摩手持本命法寶破凰彎刀逼近閻攸寧,意識到不對時,想要閃身離開之際,渾身像是被一層薄膜包裹一般,和閻攸寧本人近在咫尺,緊緊鎖定紫雷劫緊當頭劈下——  閻摩已入合體後期境界,卻也逃不過這紫雷劫,就算有護身法寶,也絕不會好過,他憤怒地嘶吼:“閻攸寧——!”  “你吼那麽大聲幹嘛,我聽得見。”閻攸寧笑著道。  他五指成爪,爪子尖端仿佛連接著細長的絲線,絲線的另一邊緊縛著閻摩。  這是一件從冰山雪池底下找到的地階中品法寶冰蟾銀絲線。  可以緊緊束縛另一個人,被束縛的人至少五秒無法動彈,更無法使用法力,趁此機會,手持法寶的修士便能在近在咫尺要了對方性命。  然而,這法寶在這時候用,有點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意思。  紫雷劫比五秒更快,幾乎在出現的一瞬間,就當頭劈下。  一瞬間,整片大地黯然之色。  那些先前還活著的教眾心頭震顫,原本正情不自禁地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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