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村民體態靈活,直衝樓梯而去。  隻是那些樓梯大多都被燒的酥掉了,根本沒有辦法攀爬。  不過這一番動靜下來,樓身搖搖晃晃,像是要塌了一樣。  隨著樓身的顫動,方才聽到的慘叫又響了起來,隻是相比於方才那聲更加撕心裂肺。  宋銜之順著聲音抬頭。  隻見那酒樓的樓頂上,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說他是人,卻又形態詭異,被遮擋在煙囪後麵,從前麵看,隻能看見半個身體,和一隻耷拉在空中的腿,腿上掛著的破爛布料上全是發暗的血色。  “那裏怎麽會有人?”有人問道。  去往那邊的村民增加到了一半,本來就搖搖欲墜的酒樓更是不堪其力,整個都往街道中間傾斜了過去,上麵的人也跟著往下滑。  本來被遮擋在煙囪後麵的人,整個露了出來。  “救命!救我!蘇望!蘇望救我!”一道嘶啞的聲音傳了過來,即使距離很遠,他們也全都聽了個清楚。  蘇望驚愕:“這,這是?張穆?!”  宋銜之仔細看了看。  那人頭發蓬亂,血跡在上麵已經結成了硬塊,但還是可以隱隱約約看出那張臉的輪廓來。  就是張穆……  “他怎麽跑到那上麵去了?”關洱半趴在樓欄上,托著麵頰看熱鬧,尾巴卻不停地在宋銜之的手背上掃來掃去:“手腳好像都被砍了啊……”  張穆的狀態很差,腰上係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端係在煙囪上,似乎是為了防止他掉下去。  但他的手腳卻都已經被人砍斷,用兩根麻繩穿著,掛在他的脖子上。  那些已經狂化了的村民,雖然沒能上樓,但撞擊之下,樓身傾斜的越來越厲害,張穆也隨之懸到了半空之中。  他本來正在睡覺,誰曾想一覺睡醒之後,人便到了這裏,四肢上傳來的劇痛讓他幾近昏厥。  手腳被砍掉之後,他的傷口似乎已經被人用火燙過,所以暫時止住了血,不會危及性命。  “是誰!?到底是誰!我要殺了你!!”張穆叫喊著,麵目猙獰,卻適得其反,招來了更多的村民。  狂化之後的他們,如同嗜血的野獸,聞到血腥之後,便會變得瘋狂而躁動。  眼瞅著自己離地麵越來越近,下麵還守著一群虎視眈眈的野獸,張穆扭動著身子,慌了。  然而,綁著他的布條本就沒有多麽的堅韌,承載住他的重量已是極限,現在他一動,布條摩擦在煙囪上,自然開始撕裂。  張穆感覺著身體一頓一頓的下墜感,頓時冷汗如雨,嘴裏也不罵了,隻朝著土樓的方向求救。  還沒喊兩句,人便如同石子一般掉了下去,隻留下一長串破了音的尖叫。  他的身子砸在幾個村民身上,那兩個村民的頭顱磕在地上,頓時如西瓜一樣破開,他們戳破皮膚的骨頭也隨之深深紮進了張穆身體裏。  疼的他破聲尖叫。  但他還不想死,對於死亡的恐懼,激發了他最後的生存欲,手腳被砍,他隻能拿下巴撐在地上,像一隻蟲一樣在地上蠕動。  可那些饑餓的傀儡,可不會給他留時間逃跑,烏壓壓的人頭壓下,分食著他的血肉。  張穆叫的格外淒慘,但在場的人都知道,無論如何,他都活不下去了。  這樣殘忍的死法,太不痛快,說是一種懲罰也不為過。  但是,到底是誰與他有如此大的恩怨,竟然能做到這般心狠手辣。  宋銜之後背發涼。  在這座土樓中,他隻認識一個能夠做出這樣事情的人。  視線不由自主便飄到了沈鐸身上。  宋銜之想起不久前從他身上聞到的血腥味,心下一哽。  沈鐸察覺到宋銜之的視線,轉過頭來對他笑道:“怎麽了師兄?”  傍晚的餘暉和晚風之中,這人身上籠罩著一股獨特的少年感,讓人忍不住懷疑起,自己的揣測是否是對的。  宋銜之手指冰涼,不寒而栗,捏了捏衣角搖頭。  地上的張穆很快就成了一堆掛著爛肉的白骨,村民們也漸漸往這邊回籠過來。  天色黑的很快,濃黑的雲從落日邊緣翻湧上來,不過眨眼之間,便已經蔓延了半個天空。  “要下雨了……”  幾滴冰涼的雨珠落在眉心,宋銜之抬手,涼風從指縫間吹過,附上細微的水意。  這一場雨,細如長針,密密麻麻的打落。  雨壓住了白日幹燥的塵土味,泛出了些淡淡的腥味。  蘇望和幾個商人撐起了傘,注視著樓下的村民。  雨越下越大,他們身上的血液都被衝洗幹淨,隻剩下發白外翻的傷口,看起來觸目驚心。  宋銜之一直盯著嚴鍾,卻見一個眨眼,原本一動不動站著的人影,忽然就不見了。  他心下一驚,拍了拍身邊的關洱,側頭問道:“剛才站在那裏的那個男人,就是小術父親,看見他去哪了嗎?”  關洱正一邊低聲嘟囔著這雨來的不巧,一邊小心翼翼的整理著自己不小心打濕的尾巴,根本沒注意看下麵,聞言一臉懵逼的抬頭:“什麽?”  宋銜之:“……”  “沒什麽……”  轉頭問唐棠去了。  唐棠剛才也注意到了嚴鍾的異常,不過他和宋銜之一樣,隻是一個錯眼,盯著的人便不見了。  這發展,按照一般套路,定然是背地裏憋了個大。  宋銜之心生戒備,越發警惕的看向四周。  雨音嘈雜,很難辨別出其他的聲音。  夜幕裏,大槐樹那邊卻突然傳來了巨大的動靜,悉悉索索的聲音摻隱在雨聲中。同時,兩個黑色的人影也悄無聲息的向著這邊飛速靠近。  宋銜之頭皮一麻,立刻意識到是那些馬陸蟲蘇醒了過來,身體僵了僵。  就在所有人都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大槐樹時,原本已經消失不見的嚴鍾卻不知從哪裏又忽然冒了出來。  他定定的站在土樓正中央,渾身濕透,短打布衣緊緊裹在身上,一手握拳,抵在唇上,口中似乎念念有詞。  透白的眼珠裏,瞳孔大張,沒有什麽焦距的抬頭望著眾人,嘴角卻隱約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幾個商人被這異象嚇的連連後退,一個個全都目光黏著的看向唐棠:“唐道長,這要如何是好啊……”  唐棠抽出古劍,雪白的劍身細微抖動著,霸道地將周圍的雨珠全部震開。  他持著劍,眼光一錯不錯的盯著樓下的人影:“我現在下去,殺了他。”  嚴鍾精通符咒語,又是和這土樓大陣的布置者同根同源,若他要破這大陣,可能性極大。  看著對方不斷抖動的唇,宋銜之似有所感,一個箭步衝上去,禦劍沿著樓壁和大陣之間的空隙俯身衝了下去。  “宋宋!”  關洱一抬頭,就見宋銜之一個閃身跳下了樓,隻留下一片鵝黃色的衣影。  他剛烘幹尾巴,又精致地打理好每一根毛發,這一眼,嚇的他剛順好的毛直接炸了,跟著沒有思考的跳了下去。  宋銜之正在看樓外大陣上貼的符紙,身邊突然飛快墜下一個人,速度快的隻留下一個殘影。  砰的一聲,有什麽狠狠摔在了地上。  “哎呦!”關洱的聲音從腳下傳了過來。  宋銜之艱難的在狹窄的縫隙裏側開身子,背部緊貼著牆,向下移動。  “你幹什麽?跳樓尋短見?”  宋銜之看著地上兩眼汪汪,揉自己屁股的小狐狸,笑得十分不客氣:“你覺得這個時候合適嗎……”  關洱見宋銜之嘲笑自己,也紅了臉。  都怪他剛才太急,竟然忘記運氣了,就這麽直挺挺的摔了下來,尾巴骨都要給摔折了。  “我怎麽會做這種事!我關洱才活了幾千年,還沒活夠呢!”  關洱急於給自己辯駁,強忍著痛從地上站了起來,還咬牙擺了個自認瀟灑的姿勢。  “好啦好啦……”宋銜之見他這副模樣,好笑的上前捏捏他的耳朵,將他拉到劍上,捏訣飛了上去。  宋銜之一上來便先交代了底下的情況:“下麵,嚴鍾在大陣外貼了符咒,應該過不了多久便能破陣。”  嚴鍾雖然成了傀儡,但操控他的人依舊可以摘取他的記憶,用以開啟錦水村的禁製和土樓的大陣。  “什麽!這怎麽能行!”幾個商人腳步紛雜的跑到樓欄旁看,隻見下麵金光浮動,數張符咒圍著土樓轉動起來,已經連成了一個浮動的金環。  “我現在去毀掉那些符咒。”唐棠說著,便要執劍下樓。  “唐道長不可,這大陣一開,外麵的村民們可就要進來了!”蘇望連忙出聲阻止。  大陣一開,裏外都是封閉的,他們並不能直接出去。  唐棠聞言腳步一頓。  眼看著大陣已經有了開啟的跡象,難不成真就這樣等著大陣被破開嗎?  宋銜之在自己的空間戒指裏翻箱倒櫃的找有用的東西,但找了半天,有用的一個沒找到。  “我來試試吧。”白景逸在這時抱著琴站了出來。  琴有五弦,音沉而穩,隻肖一撥,便撩開了一直捂在耳邊的雨聲。  再在琴音之中賦予靈力,這聲音便有了攻擊性,穿透大陣,直衝那金環而去。  刺耳的撞擊摩擦聲傳來,金環的轉動速度極快,這一擊之後,才稍稍有了些削減的架勢。  白景逸方才用了七成力,本想將其一擊擊潰,沒想到竟像蚍蜉撼樹一般,沒驚起什麽波瀾。  他現在用的這套功法雖然強悍,卻並不算掌握熟練,若是現在用上十成的力道去攻擊,必定遭受強烈的反噬。  但這麽多人看著,他雖不願,卻也還是咬牙施展了全力。  琴聲貫耳而過,幾個商人捂著耳朵,口鼻都被震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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