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就聽一聲淒厲的慘叫滑過耳膜,兩人抬腿的動作皆是一頓,眼神交匯又錯開,陸廷鶴輕蔑地說:“看來我的好大哥被照顧的不錯。”  祝挽星冷然一笑:“自然是不敢怠慢。”  陸逢川的房間在走廊盡頭,整個三樓寂靜無聲,隻有他的病房充斥著慘叫和嗡嗡的電動聲。  祝挽星牽著他的手往樓道盡頭走去,每次抬起腳都沉重又艱澀,這裏和夢中的場景實在太像了。  陰暗的環境,頭頂慘白的燈光,腳下小塊的四方地板,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道,甚至那一聲聲嚎叫都和陸廷鶴的聲音重合。  呼吸倏的一緊,祝挽星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抬起的腳如同夢境裏一樣猛地踩空,他驚呼了一聲,直直墜了下去。  “挽星!”  陸廷鶴的聲音在耳邊炸開,仿佛黑夜被劃出銀河,祝挽星慌亂地睜開眼,發現自己仍然站在原地,隻邁了半步出去。  “別害怕,” 陸廷鶴散淡地說:“裏麵的人不是我。”  時過境遷,局勢倒轉,新仇舊怨都將在今晚一並清算幹淨。  祝挽星深吸一口氣,搖搖頭驅散腦袋裏的片段,他握住門把,笑著說:“這次我替陸總開門。”  隨著那條窄縫慢慢變寬,昏暗的樓道被病房裏的燈光照亮,躺在電擊椅上的陸逢川僵滯地側過頭,刹那間瞳孔猛地睜大,“鬼!鬼來了!救命!有鬼來殺我!”  陸廷鶴牽著祝挽星的手走到他旁邊,居高臨下地望著人,“大哥,別來無恙啊。”  “滾開!滾…… 我不認識你!我不是你大哥!”  祝挽星不多參與,安安靜靜地走到一旁,陸逢川直勾勾盯著他,目眥盡裂,“是你!是你這個小婊子!都是你害得我!”  陸廷鶴皺了皺眉,隨手調大了電擊檔位:“說起來還要多謝大哥,沒有你我和挽星不會重歸於好。”  手底下傳來一陣又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陸逢川像是觸電了似的痙攣彈動,哽著脖子拚命撕扯著束縛帶,他口眼歪斜,滿嘴白沫,身下的褲子像一塊又濕又髒的抹布,浸滿了腥臊的尿液。  “你…… 你要幹什麽…… 你還要幹什麽!”  陸逢川大哭起來,嘴裏口水混著白沫亂飛,手腕和脖子被束縛帶勒破了一層皮,鮮血和髒汙混在一起,畜牲都不如。  陸廷鶴麵目表情地看著他,腦袋裏飛快閃過前世的過往,一幀一幀切割著他的神經,他用力閉了下眼,做了個深呼吸,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恢複了平靜,說:“兄弟一場,我來送你下地獄。”  旁邊充作醫生的打手看了一眼祝挽星,後者點點頭,說:“都聽我哥的。”  陸廷鶴沉吟了兩秒,突然開口,說出一句場上三人都再熟悉不過的台詞:“醫生,2s 級alpha的極限在哪裏,您知道嗎?”  醫生說不知道,從善如流地走上來,“願意和陸逢川先生一起探討。”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病房裏的慘叫幾乎沒有斷過,一波未停一波又起,陸逢川的生命完全被陸廷鶴掌控在手裏,卑賤如螻蟻。  電擊,銼刀,皮鞭,還有上輩子用在陸廷鶴身上的針劑,這些花樣陸廷鶴一樣都沒給他落下,掌控著時間,等陸逢川的慘叫高亢時吩咐醫生減輕力度,等他又恢複氣力時再陡然拔高三倍。  來來回回無數次,到後麵陸逢川除了無意識地哭喊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病房裏滿是難聞的氣味和聲嘶力竭的嚎叫,忽然間陸逢川左手的束縛帶突然掙斷,那一瞬間陸廷鶴幾乎笑出聲來。  “這麽巧啊我的好大哥,” 他冷著臉握緊自己的指尖,和打手說:“既然掙脫了,那就把電擊棒插他手指上。”  “不要!不要!陸廷鶴你個畜生!” 病床上的人像蛆一般扭動,拚命抓著他的手,又是謾罵又是求救:“你敢這麽對我!你死了一定下地獄!我殺了你!我他媽一定殺了我!”  “殺了我?” 陸廷鶴嗤笑出聲,“大哥,你真是吃藥吃傻了吧,你現在就是我手裏一條狗,我就是把你放開你又能怎麽樣,汪汪叫著爬給我看嗎?”  “不行!不行小鶴……” 陸逢川嚇得失禁,大睜著眼睛看著醫生手裏的電擊棒,哽著脖子拚命磕頭求饒:“小鶴你不能殺我…… 我是你親哥哥!我是你哥,你不能這麽對我!”  陸廷鶴接過電擊棒,在他眼前比劃兩下,輕蔑地問:“害怕成這樣,那你前世沒想過我會回來嗎!”  “啊啊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擦過耳膜,陸逢川的左手中指抽筋似的彈動兩下,鮮血順著洞開的口子奔湧出。  陸廷鶴麵不改色地拔出電擊棒,說:“陸逢川,我公平的很,你前世廢了我兩隻手,那我也廢你兩隻手,你挖了我的腺體喂狗,我就也挖了你的腺體,不過我來的匆忙,沒準備狗,那你就自己把它吃下去。”  他掐著人的脖子,一字一句道:“隻要你笑著把它完完整整地吃完,我就放你走。”  陸逢川徹底瘋了,癡傻地看著他大吼大叫,拚命踢打拿著電擊棒的醫生,嘴裏滿是露骨至極的髒話,夾雜著兩聲胡亂的哀求。  “陸廷鶴你不能這樣對我…… 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可以幫你!我手裏有陸臨江走私的證據!我能幫你扳倒他!”  他還不知道陸臨江已經落網,捏著手裏最後一點東西像瘋狗似的亂咬。  陸廷鶴長眸微斂,漫不經心地問:“是嗎?大哥有什麽證據?”  陸逢川聞言睜大眼睛,重新燃起希望,恨不得跪在他腳邊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  “是保險櫃!證據在他辦公室的保險櫃裏,你…… 你放了我,我馬上帶你去!”  “放了你?” 陸廷鶴裝作為難的沉吟兩秒,“如果你到公司就去陸臨江麵前揭發我怎麽辦?”  “不會!我不會的!” 陸逢川抓著他的袖子拚命哀求:“我不敢的…… 小鶴隻要你放了我,我為你當牛做馬都可以!我一定會幫你扳倒陸臨江,整個陸氏都是你的!”  陸廷鶴眼底閃過一絲喜色,像是心動了,從旁邊櫃子裏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他手邊,“這樣吧,你簽一份合同,保證自己不會把這裏發生的任何事說出去,我就放了你。”  “好好好!我簽!我馬上簽!”  陸逢川早就精神失常了,為了活命無所不用其極,他被打手按躺在椅子上,急不可耐地在合同上簽了字。  “簽好了?” 陸廷鶴拿過合同,看了兩眼,說:“這下我也有了保障。”  “對!對對對!可以放了我了,快把我放開!” 陸逢川的眼淚奪眶而出,一時間又哭又笑,拚命抬高手臂等著人給他解開。  然而下一秒,陸廷鶴拿著那份合同抵到他眼前,白紙一張,什麽字都沒有。  “你…… 你騙我!你敢騙我!”  陸逢川萬念俱灰,剛燃起的希望碎了滿地,扯著嗓子怒吼,瘋了似的朝他衝過來。  陸廷鶴稍退半步,眼看著他跌下電擊椅,像狗一樣跪倒在自己麵前。  “指望陸臨江來救你?你不如猜猜你們倆誰先死。”  陸廷鶴把那遝紙撕碎,砸他臉上,說的又輕又緩:“京城裏的人都知道,陸家大少爺半年前酒駕出車禍死了,沒人知道你被我關在這裏。”  陸逢川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絕望地搖著腦袋,聽陸廷鶴在他耳邊輕蔑至極地笑了一聲:“死心吧,陸逢川,沒有人能來救你。”  *  “砰” 的一聲病房的門關上,陸逢川絕望又難堪的臉被徹底鎖在裏麵,陸廷鶴喘著粗氣快步往前走,不等走到樓梯口就撐不住彎下了腰,條件反射地嘔吐出來。  祝挽星體貼地沒跟出去,留在病房裏和打手交代了一句:“別真讓他死了,用藥也控製好量,之後會有人過來和你輪班,盡量讓他保持清醒。”  “你…… 你說什麽……” 陸逢川躺在電擊椅上苟延殘喘,扯著嗓子說出幾個破碎的字音。  祝挽星聞言朝他看過去,好笑至極:“我可不像他那樣光明磊落,還和你討價還價,你折磨他七天,我要你拿下輩子來還。”  陸逢川痙攣著抖動身體,拚命朝後退,看他的眼神好像見了鬼,“你想幹什麽…… 你還想幹什麽……”  “還不明白嗎?你以為我為什麽把你換到我的醫院?”  祝挽星嗤笑一聲,當著他的麵擦幹淨手指上沾的血,輕聲低緩說:“陸逢川,我要你下半輩子都清醒著在這裏受盡折磨,我要你生不如死,長命百歲,直到把自己的罪還完。”  *  病房的門再一次關上,且這輩子不會對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開啟,前世的噩夢被永久封禁。  陸廷鶴撐著牆吐了很久,胃裏的酸水吐完還是止不住地幹嘔,隻要睜開眼入目就是滿眼血汙。  祝挽星放輕腳步走過去,慢慢幫他順著背,一下一下從脊椎捋到後腰,再踮起腳抱著他的頭。  “以前聽人說,小孩子做噩夢了要找親近的人晃一晃,晃一晃,噩夢散,晃兩晃,好入眠。”  不知道晃到多少下時,陸廷鶴終於停了咳嗽,撐著祝挽星的胳膊很慢很慢的抬起頭。  遠處裹挾著鹹腥味的夜風從海天交際處吹拂而過,溫柔輕緩地散在兩人臉上,頭頂的陰霾散盡,撥雲見月。  祝挽星撫摸著陸廷鶴的臉看著他,眉眼溫柔似木槿,“哥,起風了,你的噩夢散了嗎?”  回應他的是一個再溫暖不過的擁抱,陸廷鶴枕著他的肩膀輕輕摩挲,過了良久才慢慢啟開唇,一聲 “嗯” 被風吹散,飄進祝挽星的耳朵。  “謝謝小乖,都過去了……”  接下來的行程陸廷鶴一直渾渾噩噩,閉著眼睛靠在副駕上,像剛走丟過的小孩子一樣緊緊攥著祝挽星的衣角。  祝挽星認真開車,時不時和他講兩句話,確保他沒有睡著,陸廷鶴精神不太好,下了車幾乎是半夢半醒地被祝挽星推著走,直到被周遭的嘈雜吵醒,才發現兩人已經到了高鐵站。  “我們去哪?” 陸廷鶴問。  祝挽星沒回他,隻是笑,帶著人檢票進站,一路往臥鋪車廂走,等到陸廷鶴快要忍不住捏著他逼問時,終於到了兩人的目的地。  車廂門一打開,熱乎氣撲麵吹來,四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出現在眼前。  尤然已經幫他們泡好了麵,小卷毛正在給毛絨毯套床單,徐舟因為贏了牌被王嘉錘了好幾下,而王嘉——  他已經從床上跳了起來,笑著迎向他們:“小鶴快來快來!挽星說我們今年過年回老家!”  那一瞬間,好像從地獄被拽回現實,陸廷鶴笑著握緊身旁人的手,聲音哽咽:“好,回家。”第78章   “嘶……怎麽又劃破了……"  祝挽星苦著臉吸了下手指,把星星燈籠放在雪地上,旁邊王嘉蹲過來給他拿了個創口貼,關心道:“又弄破啦?我看看口子深不深。”  “不深不深,再看不到它就自己愈合了。”  祝挽星羨慕地看著王嘉手指翻飛,靈活地把玉米燈塞進燈籠裏,“王哥你手好巧啊,這麽一會兒編了幾十個了吧。”  王嘉衝他挑了下眉,得意洋洋:“那當然,小時候廷鶴和尤然上學用的文具都是我編這個換來的!”  祝挽星拍拍他肩膀:“辛苦大家長了,以後我幫王哥一起照顧然姐和廷鶴。”  王嘉誇張的哎呦一聲,“少見啊,沒怎麽聽你叫過他的名兒,都是叫哥,那一口一個熟練的,別人以為你是他親弟弟呢。”  祝挽星有些不好意思,靦腆地笑了笑,“我習慣了,前世就這麽叫,因為廷鶴總把我當小孩兒,我每次叫他名字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太叛逆了,好像要反了天了,反倒不好意思。”  他說著撞了下王嘉的膝蓋,小輩撒嬌似的說:“反正咱們家裏也沒外人,王哥和然姐都這麽好又善解人意,指定不會笑話我。”  “哎!這話說的在理!”二十幾年沒有家庭地位的大齡a被祝挽星精準誇到心窩子,簡直熱淚盈眶:“你別說你這小孩兒真能處啊,是個老實人!咱們這樣,我不笑話你,你也別笑話我,好吧?"  祝挽星裝作聽不懂似的:“我能笑話王哥什麽?為了梳愛心小揪兒給徐警官看在淘寶下單了幾十包小皮筋嗎?”  “哎!你這臭孩子!還敢提這事兒,你跟著小鶴是一點好兒不學啊你!”  前兩天慘遭陸廷鶴欺騙的單身a深夜淘寶下單了三十幾包花花綠綠的小皮筋,結果忘了自己的淘寶號和陸廷鶴是關聯的。  他這邊一下單,發貨信息直接發給了陸廷鶴,陸廷鶴轉頭就截圖發到“兩對絕美愛情和一隻單身狗”的群裏去了,於是那隻單身狗被公開處刑,嘲笑到連夜退群。  祝挽星嘿嘿嘿地笑:“王哥你剛才還誇我是老實人呢!他們嘲笑你的時候我還幫你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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