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隨示意他稍安勿躁,葉晨在旁邊琢磨了一下,說:“我也下去。” “你要下去見他?” 葉晨點了點頭,他倒不是對白重鯨餘情未了,而是怕白重鯨對周隨說什麽。 他寧願下去看著。 如果周隨不下去的話,他當然才不會管白重鯨有沒有在冷風中等著。 葉晨想到這裏,又情不自禁地看了眼趙青陽,趙醫生應該還不知道白重鯨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就是周隨,看樣子隨哥應該是沒告訴他。 周隨不說,葉晨當然也不會到處宣揚這件事。 周隨和葉晨下去,趙青陽想跟著,周隨看了眼蘇琢玉,意有所指地說:“你留在家裏吧。” 趙青陽還有些猶豫,周隨已經關上了門。 …… 周隨和葉晨坐電梯下去的時候,周隨還問了一句:“白重鯨怎麽給你發的消息?你還沒拉黑他嗎?” 葉晨聳聳肩:“早拉黑了,他用小號發申請,說要見我最後一麵。” 周隨立刻警覺起來:“這話不能信啊。” 葉晨:“我知道。” 他們走出小區,秦樽和白重鯨都在小區門口,分開兩邊,跟兩門神似的。 秦樽原來是蹲著的,見周隨來了,立刻站起來。 白重鯨看到葉晨出來,也是眼前一亮,葉晨舉起手,做了個禁止的動作,白重鯨便站在原地,沒敢過來。 “隨哥,我過去看看。”葉晨戴上帽子遮住風,說。 “周哥。”秦樽小聲喊道。 “你把頭發剪了?”周隨看著秦樽,一時竟然沒認出來。 秦樽把那頭非常紮眼的紅毛剪了,還染回了黑色,露出眉眼,此時人高馬大地站在那裏,和以前看上去完全不一樣了。 “嗯。”秦樽說完之後,又是一陣沉默。 周隨問:“你來找我什麽事?還是說你是來找蘇琢玉的?” 至於秦樽是怎麽知道他的住址這種事,他就懶得問了。 秦樽連忙說:“我就是來找你的。” 周隨挑眉。 秦樽道:“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你要訂婚了?” “……不是。”秦樽抓了抓耳朵,斟詞酌句地說:“上次生日宴會之後,我爸媽想讓我訂婚來著,但是我拒絕了。” “周哥,你那天說,讓我想想我到底能幹什麽……然後我決定去參軍,我爸也同意了。周哥你也知道,我腦子沒那麽好使,不論是學習還是經商,還是其他方麵,都不如我哥。”秦樽小聲說:“我爸那天問我,養了我這麽多年,我能在哪方麵給家裏幫上一點忙嗎,仔細想想也是,這麽多年,我就這麽渾渾噩噩地過來……如果沒有身後的家世背景,我有哪一點配得上蘇琢玉呢。如果我不姓秦的話,恐怕連幾個朋友都沒有。” 周隨看他神態,真的有了不少變化。 “你去找過段醫生了?” 秦樽點了點頭。 “這次去,我大概要兩年才會回來,也許到時候,蘇琢玉已經忘了我也說不定。其實之前的事,我也覺得自己是個混賬,幸好在我幹出更可怕的事情之前,你阻止了我……謝謝你,周哥。” “你要不要親自向蘇琢玉道歉?” “他估計並不想見我。”秦樽搖了搖頭,他沉思了一會,緩緩道:“我認識他這麽久,其實從來沒有真正地了解過他。他在別墅那段時間,大部分時候都是沉默的,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我和他之間,就像隔著一個很厚的玻璃,就算我看得到他,離他很近,但我知道,我永遠接近不了他。” “周哥,我想說的就是這些。”秦樽低著頭說:“很抱歉這麽晚過來打擾你,但除了你,我也不知道還能向誰說了。過完年我就會走……周哥,就拜托你和蘇琢玉說聲對不起,當然我也不是想求他原諒,隻是說出來會好受一些。” 周隨淡淡地嗯了一聲。 “那我、我走了,周哥。”秦樽勉強笑了笑:“新年快樂。”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1-13 22:54:13~2022-01-14 20:22: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長煙依歸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安達清真是太可愛了 20瓶;玉生煙 10瓶;無風自然順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47章 蘇琢玉站在陽台, 給周隨養的那幾個盆栽澆水。自從蘇琢玉來這裏之後,周隨就把照看花花草草的事都交給了蘇琢玉,在之前, 他和葉晨也就能勉強養活個貓草什麽的。 陽台是落地大窗, 光線好的話,從這裏甚至能看到小區門口。周隨他們的身影被黑暗所包裹,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趙青陽看著蘇琢玉那張沉靜自若的臉,忽然有了個念頭:他在想什麽? 蘇琢玉平時話很少, 大部分時候, 都在按部就班地工作和學習,不論是同學還是同事, 對他的評價都很好。蘇琢玉能力強,交代的事都能辦好,又不爭不搶的, 脾氣也好, 很少看到他紅臉白臉地和誰有過爭執。 他有自己的目標,而且正堅定地朝目標走著。如果沒有秦樽這件事,他現在應該就是一個普通的, 成績優異,前途光明的大學生。 一個聰明人在想什麽,趙青陽大概能猜到。 但聰明到蘇琢玉這種地步的人在想什麽,他卻不怎麽能猜到。 趙青陽想問關於他的父母, 思考了幾個開頭後, 開口道:“蘇同學,聽說你最近在準備考研, 打算考哪裏呀?” 蘇琢玉手上動作沒停:“就本校吧。” 趙青陽笑著問:“你成績這麽好,肯定不用擔心考研。” “那也還是要做好準備的。” “也是, 現在考研的人那麽多。”氣氛有些尷尬,趙青陽發現蘇琢玉麵對他的態度有些冷淡,但趙青陽還是堅持把對話推進下去:“你父母真厲害啊,也不知道是怎麽養的,居然能教出你這麽優秀的學生。不像我爸,天天就知道和我吵架……對了,蘇同學,你父母是做什麽的呀?” 蘇琢玉把花灑放下,轉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淡淡的,趙青陽覺得自己的想法好像都被他看穿了一樣。 “他們就是很普通的人。”蘇琢玉緩緩道:“我媽癱瘓在家,我爸也有重病,勉強靠低保過日子。那裏隻是個小地方,學校知道我家裏困難,對我挺照顧的。” “那看來你是天生就聰明……” 蘇琢玉笑了一下:“我也沒那麽聰明,隻是我必須拿第一。如果隻是成績好,家裏情況又差,會被一些同學欺負的。但如果成績足夠好,好到讓他們說不出話的地步,他們就自覺會離你遠遠的了。” “蘇同學。”趙青陽微微皺眉,緩緩道:“你有兄弟姐妹嗎?” 蘇琢玉:“沒有。” 趙青陽:“我以前有個弟弟……” “他們要回來了。”蘇琢玉忽然道。 趙青陽看過去,果然有兩個身影先後離開了小區門口。 周隨和葉晨回來之後,天色已經很晚了。這個時間點,趙青陽本該回去了,他佯裝不知,一直賴著。到了晚上快十一點的時候,趙青陽說:“周醫生,給我個睡沙發的機會吧!” 家裏本來是有兩間客房的,現在蘇琢玉和葉晨各占了一間,大秦還單獨有間房,能睡覺的就隻剩下主臥和客廳了。 周隨說:“你睡主臥,我睡沙發。” 趙青陽瞪大眼睛:“那怎麽行?!” 那他還不如現在就開車回去呢。 周隨莞爾一笑:“那你說怎麽辦?” 趙青陽坐在沙發上,仰著頭去勾他的手,每次和周隨碰到手指的時候,趙青陽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感覺自己抓住了一個價值連城的藝術品,應該放在博物館透明玻璃裏的奇珍異寶,皮膚相觸時傳過來的柔軟的溫度,就好像心髒也被溫柔地觸摸了一樣。 趙青陽緩緩說:“其實我上次來,就想睡這個沙發了……” 周隨眼裏劃過一絲笑意:“其實,家裏已經沒有多餘的被褥和床單了。” 趙青陽猛地站起來,又坐下,佯裝矜持。 “我去給你找牙刷。”周隨指了指主臥。 家裏雖然沒有多餘的床單被套,卻有多餘的牙刷和毛巾,趙青陽迅速把自己洗漱幹淨,花半個小時十分充分地洗了個澡,然後裹著浴巾出來,非常有心機地暴露出自己的八塊腹肌和人魚線。 周隨穿著深藍色的睡衣坐在床上,果然多看了兩眼,趙青陽含羞帶怯地問:“怎麽樣?” “你洗這麽久,我還以為你暈過去了。”周隨仔細地看下去,從他的胸膛到大腿,胳膊上的肌肉到肩上的骨頭,腹部緊實的肌肉和有力的小腿,讚歎道:“好看,和教科書上的一模一樣。” 他一瞬間想到了那張極為有名的達芬奇人體比例圖,但趙青陽的風格明顯更含蓄文明一些,就連那些肌肉和力量,也是恰到好處。 周隨招了招手。 趙青陽走過去,想必他的心理活動和身體經曆了一番掙紮,因此走得五迷三道,亦步亦趨的。他坐到床邊,周隨一邊說著我的睡衣你穿著可能有點小,一邊飛快地伸手貼在他的胸口。 趙青陽一動不動,腹肌都繃緊了。 周隨摸了一圈,誇他:“好健康的身體。” 趙青陽:“……” 周隨對身體健康的人有好感,如果說擇偶有標準,對他來說,身體健康是和年入百萬,有車有房,博士學曆,性格溫和是一樣的標準。 趙青陽覺得周隨已經到了無招勝有招的境界,他摸過的地方都變得怪異起來,連忙借著找睡衣落荒而逃。 今晚能留宿已經達成了目標,沒想到居然還能進主臥,上大床!趙青陽心裏緊張起來,就像第一次去公司麵試……不對,他沒有麵試過,隻麵試過別人。 衣櫃裏就剩下一件深灰色的睡衣,趙青陽趁機觀察了一下周隨的衣櫃,都是些深色係的衣服,還掛著兩套定製西裝,最顯眼的是一模一樣的襯衫和襪子。 果然,周醫生是那種覺得哪件襯衫穿起來舒服就會一模一樣買很多的類型。 趙青陽穿上睡衣,果然小了點,但也不是很明顯,就是手腕腳腕多露出了一些地方。他把衣帶隨手係上,回床上的時候,周隨正借著床頭燈看書。 周隨專門往裏麵了一點,給他讓出足夠的位置。 趙青陽抱著某種漂忽而滿足的心態上了床,小心翼翼地沒和周隨有肢體接觸,但兩個人在一個被窩裏,光是傳過來的溫度就足夠鮮明地提示著對方的存在。 趙青陽側過頭看他的書,問:“你在看什麽?” 周隨把封麵拿給他看,是一本《心髒病學》。 趙青陽忽然想到什麽,說:“我聽他們說過,你原來是那個姚老師的學生,當初為什麽不留在心外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