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琢玉指著其中一張照片,趙青陽看過去,那張照片正是他抱著小蘇琢玉照的,小蘇琢玉笑得很開心,而他臉色微微有些苦惱。 管家便笑著說:“小少爺,你小時候,可喜歡纏著大少爺呢。”他還給蘇琢玉講了幾件小事,希望能把他盡快在這裏找到家的感覺。 蘇琢玉又翻了一張,上麵是趙青陽騎著兒童自行車,他坐在後座的照片。背景是一片大花園,趙父跟在後麵擔憂地看著他們拍照的也許是他的母親。 “這是大少爺練習騎自行車的照片。”管家又要解說,蘇琢玉忽然道:“這個我記得。” 趙青陽看向他,管家也十分驚喜。 蘇琢玉說:“摔了,我腿上現在還有道疤。” 趙青陽:“……小時候的事了!你當時哭了好久,我還把自己的玩具給你了!” 蘇琢玉看著那張照片,忽然笑了笑。 這張照片上,記錄著幸福的過去,就在此時,把它和腿上的傷疤聯係起來,才讓蘇琢玉有了一絲實感。 趙青陽看著他的神色,說:“今天是元宵節,隻可惜爸還在醫院,等會……我們去趟療養院吧。” 蘇琢玉怔了怔,說:“好……她一直住在療養院嗎?” 趙青陽:“自從你走了之後,咱媽精神狀態一直很不好,隻能在療養院裏住著,我和爸每個月會去看她。”他現在提到父母,都會用咱爸媽這樣的詞,意圖讓蘇琢玉盡快接受這個稱呼。 蘇琢玉點了點頭,趙青陽心裏微微鬆了口氣,然後低頭繼續給周隨發消息。 他是真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正在興頭上,簡直貪戀著周隨身上每一寸氣息,就連看著和周隨的聊天欄都覺得輕鬆一些他和蘇琢玉在一起,兩人都有禮且客套,其實沒什麽話好說。 他們這親兄弟,還不如周隨和葉晨那倆表兄弟。 蘇琢玉忽然問:“你在和周老師聊天?” 趙青陽點頭,心想蘇琢玉叫周老師,明顯比叫自己語氣親密。 “有個事,我之前不確定要不要和你說。”蘇琢玉合上了那本厚重的相冊,輕聲細語道:“但覺得你還是知道比較好。” 趙青陽疑惑地看著他。 蘇琢玉說:“白重鯨在葉晨之前,心裏一直有個念念不忘的人,這事你聽葉晨或者周老師說過嗎?” 趙青陽眨了眨眼,心裏逐漸湧起不好的預感。 “那個人就是周老師。”第54章 蘇琢玉知道這件事, 並不是葉晨或者周隨告訴他,而是他自己推測出來的。 不過如果他不是趙青陽的弟弟,這件事他就爛在肚子裏了。但蘇琢玉想了想, 從親弟弟的角度, 還是告知了趙青陽這個情報。 趙青陽先是愣了一下,似乎十分不可思議地皺起眉,怎麽說周隨和白重鯨都是有年齡差的,他們之間看上去毫無聯係。 就算不考慮這個問題, 白重鯨還是非常讓他不爽。 趙青陽站起來, 說:“我打個電話。” 蘇琢玉十分理解他,點了點頭。 經紀人又接到了老板打的電話。 趙青陽在電話那邊說:“讓白重鯨準備好違約金, 然後開他的發布會。” 如果蘇琢玉說的是,周隨有個念念不忘的人叫白重鯨,他肯定要去找白重鯨碰一碰的。但現在, 是白重鯨念念不忘。嗬, 周醫生那麽優秀,覬覦他的人多了去了,趙青陽還不至於親自出麵去見白重鯨。 趙青陽也可以選擇用各種條約把白重鯨留在公司雪藏, 讓他這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但目前來說,讓他付了違約金滾蛋就行了。 他既然想開發布會那就開吧,以前那些對不起葉晨的事, 也該有個交代。 不過, 周隨完全沒給他說過這件事啊。 為什麽?是嫌麻煩,還是覺得沒必要, 還是不想告訴他。 …… 經紀人接了電話之後,聽老板的那個語氣, 就知道肯定是白重鯨在哪裏得罪老板了。 他有心想再給搖錢樹再爭取一下,便找來白重鯨,問他哪裏得罪了老板。 白重鯨自然是搖頭。 經紀人把發布會的事攤開,他不明白白重鯨的選擇。前途,未來,地位,還有錢和名聲,白重鯨確定要放棄這些,就為了向一個已經不愛他的人贖罪嗎? 白重鯨目光陰沉:“當初你們不該那麽對他。” “你不也默認了嗎,現在倒把自己撇得幹淨。”經紀人搖頭:“說到底,一個高中生算什麽啊,你現在有名有錢,那麽多粉絲愛你,想要什麽樣的高中生都有。” 白重鯨冷冷地看著他:“你拉皮條還是這麽順手。” 經紀人搖頭,聳了聳肩:“既然你執意要作死,我也不攔著。把違約金準備好,這是老板的意思。” 白重鯨想到那個龐大的數字,以他現在的經濟實力,是付得起那筆錢的,但之後,他恐怕就什麽都沒有了。 但他必須去做。 …… 過了幾天,趙青陽搬到了樓上。 那天剛好周隨有空,便和他一起搬家,重物有專門的工人處理,周隨主要就是看看布置什麽的。 “隨隨,你說這幅畫,掛在哪兒比較合適?”自從他們確認關係之後,趙青陽就肆無忌憚地用這個稱呼了。 周隨從來不是在裝飾上費心的人,他覺得那種掛在廣告頁麵的精品樣板房就很好,但趙青陽很在乎這些,家是一個完全屬於他的地方,這個地方要足夠獨特,特別是和周隨在一起的話,他得創造出一個充滿個人氣息的空間。 以至於要周隨能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感受到,外邊和家裏是不一樣的。 周隨說得對,他們彼此都沒有在對方麵前顯露出完全的自己。 例如趙青陽的控製欲和占有欲確實很強,尤其對象是誘人而不自知的周醫生。 周隨指了個位置,在客廳正中央,於是趙青陽把畫掛上去,然後按著周隨的肩膀和他欣賞了一下。 “真好看。”趙青陽看著畫,然後偏頭在周隨臉上親了一口,正在搬運的工人看到了,匆忙移開了視線。 周隨並沒有責備他,而是伸手戳了戳他腰上的肉,趙青陽那兒比較敏感。 “你為什麽叫我隨隨?”周隨第一次從趙青陽那裏聽到這個稱呼,還嚇了一跳,除了父母,沒有其他人這麽叫過他。 “那天在宴會上,伯父是這樣叫你的呀。”趙青陽像個掛寵一樣,掛在他身上。 周隨想了想,不記得父親當時是怎麽叫自己的了,不過他們回到大廳一起見父親,剛好是趙青陽表白被拒了正心灰意冷的時候。 沒想到他那時候表麵上說什麽我是周醫生的同事,沒想到還注意到了父親的叫法。 周隨笑了一下。 “笑什麽,你都拒絕我兩次了。”趙青陽很明顯也想到了以前的事:“哼哼,他們都叫你周醫生,周老師什麽的,隻有我叫你隨隨。” 趙青陽很喜歡這個獨特的稱呼。 “趙先生,鋼琴應該放在哪裏呢?”搬家工人盡管很不想上前來打擾他們,也不得不問這個問題。 趙青陽指了個位置,兩人讓開路徑,看著鋼琴被放在一個陽光通透的角落。 “你還會彈鋼琴?”周隨問。 趙青陽:“練過幾年,不算精通。” 他本身並沒有多喜歡彈琴,之前甚至也沒想把鋼琴搬過來,隻是忽然想到他可以找機會在周隨麵前露一手。等兩個人都有空的時候,周隨坐在他的房子裏,喝著他泡的茶,坐著他的沙發,聽著他彈奏的音樂,最後也睡一睡他的人,多完美呀。 周隨好奇地看向鋼琴,他不懂這些東西,隻覺得這個漆黑的,造型流暢的大型樂器本身就散發著高雅雄厚的氣勢。 趙青陽見狀,調試了一下,然後按下一個低音。 低音蹦出來的一刹那,周隨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在戰栗。 “要試試嗎?”趙青陽問。 周隨走過去,趙青陽把凳子搬過來,他也沒坐,就站著隨便按了幾個音節。小學和初中都有音樂課,他記得諸如《小星星》《雪絨花》之類開頭的一小段曲譜。 他按照記憶裏的曲譜按了幾個音節,斷斷續續的不成調子,手指僵硬,一看就沒學過鋼琴。 周隨放下手,他對鋼琴沒什麽感覺。 他更喜歡手術刀。 “喜歡彈鋼琴嗎?”趙青陽問。 周隨搖頭:“我隻喜歡聽別人彈。” 他從來不會將自己偽裝成這個身體的原主。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因為過於崩潰,那時候他就沒怎麽注意這方麵的事。等到了後來他接受了,再想裝也來不及。 而且,人怎麽可能一輩子將自己偽裝成另一個人活下去。 周隨也不是這種性格。 他一直是按照自己的性格對待周圍人的,最親近的父母從來不提以前的事,他也無從探究。 那天他作了關於妹妹的夢之後,朦朧中也想清楚了一些事。 如果這些世界不融合,那麽在蘇琢玉故事裏的醫生和葉晨故事裏的表哥,以及那個自殺的周隨不會是同一個人。 融合了設定的人是他。 如果沒有融合,蘇琢玉在原來的故事裏,並沒有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如果沒有融合,葉晨和白重鯨的白月光也不會是表兄弟關係。 聽周隨這樣說,趙青陽優雅地坐下,偏頭問:“想聽什麽?” 周隨:“《兩隻老虎》。” 趙青陽笑了一下,用昂貴的鋼琴給他彈奏《兩隻老虎》。一曲結束之後,周隨給他鼓掌,雖然他不懂,但也至少能看出來趙青陽彈鋼琴的時候非常從容自如。 趙青陽搬到樓上之後,確實有些事都方便了很多。 蘇琢玉在元宵節之後就還是搬回周隨家。他堅持要幫周隨把那一個月的活幹完,葉晨尤其激動,他一回來,就抱著他嚎啕大哭。 蘇琢玉做飯實在是好吃,趙青陽現在蹭飯就方便多了,下個樓就是。於是蘇琢玉幹脆每天就做四個人的飯菜。 趙青陽那天在飯桌上問他,等一個月幹滿,他準備住哪裏。 蘇琢玉現在不受經濟條件的束縛,忽然就有了很多選擇。趙青陽告訴他,住在趙家也行,在醫院附近租個房子也行,或者幹脆給他在這裏再買個房子。 蘇琢玉一時有些接受不了這樣的差距,這麽大這麽貴的房子說買就買,而且給他一個人住,實在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