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陽:“……” 周父:“……” 空氣凝滯,仿佛是炸/彈即將引爆的前一秒。 在那一瞬間,周隨腦子裏轉了無數個念頭,最終化作一句:“……爸,你怎麽來了?” 趙青陽立刻扯了個陽光燦爛的笑容:“伯父你好。” 周父記得他:“哦哦哦,你是小趙,隨隨的同事,你好你好。” 葉書雅聽到聲音,從廚房出來,先對周父說:“不是讓你在樓下等我嗎,我馬上就下去……哎呀,這位就是,小趙吧?” 她的目光落在趙青陽身上,很明顯地看到了他腳上的拖鞋,麵朝外的姿勢,於是嘴角微微翹起,露出優雅而神秘的微笑。 空氣凝滯,仿佛是炸/彈即將引爆的前零點零一秒。 就在這時,周父後麵傳來一個疑惑的聲音:“周老師?該吃晚飯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朝蘇琢玉看過去。 …… “他就是我男朋友,趙青陽。” 周父和周母坐在一起,周隨坐在另一邊,趙青陽則去廚房切水果去了。 葉晨借口複習,遠離了這修羅場,走之前,他給了蘇琢玉一個眼神,於是蘇琢玉便跟著他進去了。 周父他們倆都知道趙青陽,因此沒什麽好說的,葉書雅問了句:“已經確認關係了?” 周隨點頭。 葉書雅:“那怎麽不帶回來跟我們見一麵呢,要不是今天碰上了,我們還不知道呢。” 周隨:“最近是準備回去見你們的……” 葉書雅:“你們這是住一起了?” 周隨咳了一聲:“不是,他住樓上,下來挺方便的。” “這麽巧?” “他在樓上買了個房子。” “那剛才那個孩子呢,怎麽叫你周老師?” “他是趙青陽的弟弟,也住樓上,這是說起來比較複雜……” “那你和小趙,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咳咳,這事,這事再說吧。” “你和他認真的?” 周隨苦笑:“你看我都這個年齡了,要玩也玩不動啊。” 談戀愛對周隨來說,實在是一件很消耗的事。認真地對待一個人,對一個人許諾就已經很累了,他沒法想象那種無縫連接或者腳踏多條船的精力從何而來。 葉書雅微微皺起眉:“他那麽年輕,真的能收下心嗎。” “你之前給我介紹那個小張不是更年輕。” “我那時候隻是讓你隨便試試……你早告訴我你們在交往,我肯定就不安排了呀。”葉書雅樂於見到周隨終於有了交往的對象,但真正到了這一天,她又不免擔心。 “伯父,伯母。”趙青陽把果盤端上來,他把兩個蘋果雕成了花,意圖展現自己賢惠的一麵。 他坐在周隨旁邊,笑著說:“之前就想去拜見你們,一直沒找著機會,今天也是碰巧了。” 葉書雅問:“你們怎麽認識的呀?” 趙青陽:“在醫院認識的,當時就在急診室……” 他把當時的情況簡單一說,然後道:“其實那時候我就對……周隨一見鍾情了,後來追了他好久呢。我就怕他嫌棄我年齡小,不成熟,其實我倆性格挺互補的。” 他說起追求周隨幾件趣事,逗得兩人都笑起來,周父一直沒怎麽說話,倒是葉書雅問了幾句,趙青陽也都十分妥帖地回答了,完全看不出年齡小,不成熟的樣子。 談了大概半個小時,葉書雅就準備離開了,周隨留她吃飯,但這時候大家一起吃飯還是很尷尬的,而且還有蘇琢玉和葉晨在。趙青陽最後說,下次一定正式登門拜訪,還和葉書雅約了時間,兩人才相攜離開了。 下樓之後,葉書雅坐在車裏,臉上的笑容便淡下來,疑惑地問:“他們四個人天天一起吃飯?” 那副場景,她實在想象不出來,跟大學宿舍似的。 周父說:“年輕人的事,你管那麽多幹嘛,人多熱鬧唄。” 葉書雅嘖了一聲:“看來隨隨瞞了我們不少事,他怎麽從小就這個德性,什麽都不說,覺得啥事都能自己解決。” 現在大了,更是如此,如果她不問,周隨幾乎什麽都不會說。 “那個小趙,看著還挺靠譜的。”葉書雅問:“你覺得呢?” 周父點頭:“他爸是實業家,我看他家風不錯。” “他倆要是能順順利利就好了。”葉書雅又看了亮著燈的窗口,心裏思緒萬千。 他們離開之後,周隨一直在沉思,趙青陽倒是很高興。 “我看你爸媽對我挺滿意的,雖然今天見麵的時機確實不太好。”趙青陽說:“別想那麽多了,你還是想想我上門拜訪的時候,帶點什麽禮物好。” 周隨說:“我媽喜歡玉,我爸最近在練字,喜歡收集硯台。” “難怪他們都這麽有氣質。”趙青陽笑嘻嘻地說:“你和他們好像哦,一看就是一家人。” 周隨:“是嗎?” 他自己倒是從來沒注意過。 吃完飯後,葉晨幫忙把碗筷送上樓,他跟在蘇琢玉後麵,忽然問:“蘇哥,他們要在一起了,我和你應該算什麽關係啊?” 蘇琢玉:“?” “就是我的表哥和你的哥哥在一起了,我應該怎麽稱呼你。”葉晨想了想:“表嫂的弟弟怎麽叫?表小舅子?” 蘇琢玉:“……” 葉晨:“……我還是叫你蘇哥好了。” …… 他們約的正式登門拜訪的時間就在兩天後,趙青陽趁這個時間飛快地了解了一些玉石的知識,然後拎著禮物和周隨去見父母。 周父和葉書雅這次也是非常認真地準備了,她把家裏的擺設看了又看,去廚房問了好幾遍今晚準備的菜,又思考了晚上對話的措辭,整個人肉眼可見地非常緊張。 周父看著報紙,說:“你別走來走去了,那麽緊張幹什麽。” “兒子的終身大事,我當然緊張了。”葉書雅整理了一下頭發,瞥他一眼,說:“你從下午看到現在,這麽長時間怎麽還在看這一頁呀?” “咳咳……”周父正要辯解,葉書雅便聽到了門鈴的聲音:“快去開門,別凹造型了!” 周父隻好放下報紙去開門,門外,趙青陽手裏提著禮物,而周隨手裏則拿著傘。 “下雨了?”周父問。 “來的路上,忽然下了小雨。”趙青陽說。 葉書雅迎上來,笑著說:“來都來了,還帶東西幹什麽,快進來吧。” 她伸出手,趙青陽便把禮物遞給她,葉書雅招呼了兩句,轉身的時候迅速看了一眼禮物,都是合他倆心意的東西。 周隨給他們買禮物,反而不會這麽合心意。 大家坐一起,很快就到了飯點。趙青陽順勢提起話題,說:“外麵的春聯寫得真好,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周父連忙擺擺手:“那是我自己寫的,隨便寫著玩。” “端正醇厚,神華內斂,欹正相生,誰看了都要說是好字啊。”趙青陽認真地誇獎道:“我還以為是那個大家寫的,沒想到是伯父親筆,果然是字如其人啊。” 他誇得天花亂墜,周父當然要謙虛幾下,但明顯很開心,嘴角合都合不上。 周隨偷偷在桌子下麵碰了他一下。 趙青陽碰回來,麵上又認真地和周父討論了一下書法。周父發現他居然說得頭頭是道,被懂行的人誇獎,總是更讓人開心的。 葉書雅笑著說:“小趙還研究過書法呢?” “小時候練過一段時間。”趙青陽頓了頓,目光飛快地落在葉書雅的手鐲上,然後話題便轉到了玉石方麵。 他這時候表現又不一樣了,隻是拋磚引玉地問了幾個問題,讓葉書雅給他解釋,然後認真地聽著,一副好學的樣子。 這一頓飯,周隨什麽話都沒說,趙青陽就把他們兩人哄得心花怒放。吃完飯後,葉書雅意猶未盡,說:“隨隨對書法啊,玉石啊,這些都不感興趣,不過他小時候,挺喜歡音樂的。” 趙青陽看了一眼周隨,笑著問:“是嗎?” 葉書雅說:“是啊,我拿相冊過來。” 周隨喊了一聲:“媽” 他穿越過來之後,其實從來沒和父母拍過照,理所當然,照片裏都是以前的周隨。 葉書雅:“怎麽了,不好意思啦?” 周隨搖了搖頭,如果現在製止的話,氣氛會很尷尬。 趙青陽觀察了一下他的反應,笑著說:“隨隨不好意思了,那就下次吧。” “反正遲早要看嘛,他有幾張照片,特別可愛的。”葉書雅說完,便去拿家庭相冊。 葉書雅離開後,趙青陽側過臉,輕聲問:“怎麽了?” “沒事。”周隨笑了一下。 葉書雅很快就把相冊拿過來,趙青陽本來就對以前的周隨充滿好奇,他興致勃勃地打開,一眼就看到了第一張嬰兒狀態的周隨,立刻小聲在周隨耳邊說:“想不到你還有這麽軟的時候。” 周隨低聲說:“所有人,嬰兒狀態都是差不多的。” 趙青陽觀察著他的神色,然後繼續往後翻。 周父周母很愛這個孩子,所以從嬰兒到幼兒,不管是哭了,笑了,還是玩遊戲,看書,甚至在地上爬的樣子,都被仔細記錄了下來,每張照片,後麵還記錄了時間地點和事件。 光看照片,就能拚湊出周隨從小到大的成長曆程。 到了上初中之後,照片就陡然變少了。 照片裏的周隨,也從小時候軟軟甜甜的團子,變成氣質清冷,生人勿進的樣子,留著略長的黑發,很少看鏡頭,嘴角抿起,渾身散發著叛逆的氣息。 “你也有叛逆期呀。”趙青陽笑著說。 周隨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