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懶得看他。  殷盛樂聳聳肩,跟著下人出去了。  到了更衣地方,他便將引路的下人支開,自己走到無人的牆邊,爬了上去。  合樂正在牆外頭站著,旁邊還有幾個羽林衛的將士。  蔡侯府中人聲鼎沸,熱鬧喜慶,但在他外頭風聲寂靜,早已被羽林衛團團包圍。  “陛下,按照您的吩咐,咱們的人把蔡侯府裏所有出府的下人都捉拿替換了,裏頭有幾個的確是前朝之人,已送往大理寺羈押。”合樂仰著腦袋。  殷盛樂趴在牆頭:“很好,要注意別叫他們死了,對了,那個裝模作樣的禦史的女兒究竟是要做什麽,你們套出來了嗎?”  合樂看了旁邊的羽林衛一眼,殷盛樂便揮揮手叫這幾人走開。  合樂用不大不小剛剛好能叫殷盛樂聽見的聲音把蔡月萍與禦史女兒密謀的事情說了一遍。  殷盛樂胸中滾起一股怒意,暗罵了幾句,猶不解氣:“真真歹毒,阿徽哪裏招惹她們了,要用如此鬼祟下作的法子來惡心人。”  他喜歡沈徽,恨不能把沈徽捧在心尖尖上,叫他半點委屈也不受。  如今卻有人為了算計自己,要故意去侮辱沈徽,要欺騙他的感情......  “合樂。”殷盛樂的臉色陰沉,漆黑的眼底照不進去半點光亮,“不能叫她鬧到阿徽跟前去,你找人把她帶出來,遠遠地送走,不許再出現在京城!”  他又忍不住想起那禦史在自己麵前喋喋不休的模樣,心裏更加惱火:“叫她閉嘴,若是朕聽到半點風聲,就剮了她全家!”  合樂鄭重應下。  殷盛樂躍下牆頭,回去找沈徽了。  此刻花宴上愈發地熱鬧,沈徽也跟著眾人一起,到了院子裏品茶賞花。  因男賓與女賓是分囔開的,在中間隔了一道淺淺的池子,池子上頭飄著輕巧的木舟,待會兒會將眾人的詩作放在上頭,叫男賓與女賓雙方互相交流。  蔡月萍端莊沉穩地以主人家的姿勢坐在女賓中間;禦史女兒藏在人群裏,滿眼怨憎;柳夫人不斷晃動胖乎乎的身體,四處張望尋找女兒的身影。  花宴伊始,蔡光達對著所有人將沈徽誇了又誇,諂媚之意溢於言表,而前來赴宴的小官們也止不住地符合著拍起了馬屁。  宴席上還有被長輩派來赴宴的世家子,他們倒沒這麽能拉得下臉麵,反而對沈徽會出現在這裏感到十分地奇怪。  不過也沒有誰會指出來就是了。  他們之所以會過來,不就是因為家裏長輩想看看蔡光達他到底還能不能起來嗎?  反正能被派過來的世家子在家裏本就不是很受重視,隻代表了一個態度而已,他們該吃吃,該玩玩,對差事半點都不傷心。  眼看著氣氛越來越好,蔡月萍覺得時機已到,便向人群裏的禦史女兒遞了個眼色。  禦史女兒咬咬牙猛地從人群之中站起來。  隔開男女賓客的那片小池塘上又一道拱橋,她穿著一身素衣,無比莊重地站到橋上,高聲喊道:“沈太傅......”  “啊!!!”  一道高昂嘹亮的尖叫聲把她的聲音完全蓋了下去。  眾人的注意力原本已經被她吸引,現在卻又隨著那道刺耳的尖叫聲轉移。  隻見女賓裏有個地方變得亂糟糟的,往日裏典雅端莊的貴女貴夫人們一個個提著裙子慌忙逃竄。  “這是怎麽了?”蔡光達連忙叫管事過去查看,卻又見一身中原人打扮的水月跳到了桌子上:“別著急別著急,我家阿黑哥不咬人的!”  她在皇都這麽多年,是個人都曉得,這個南邊來的山民王女表麵看起來柔柔弱弱,其實性子野得很,還養了一條據說是劇毒的蛇,天天盤在她手上。  “隻要你們別踩到它,它就不會咬人的!”水月大聲喊著,把不知所以想從袖子裏的小黑蛇給摁了回去。  才剛剛扯著嗓子尖叫過的沈靜華悄悄端起桌上的一盞蜜水潤了潤喉:“天呐!毒蛇啊!!!”  一旁的柳曼雪用團扇遮著臉,磕磕巴巴地拱火:“快跑,有、有蛇......”話沒說完就熄火了。  一下子,女賓那邊全部亂了套,她們四散而逃,好幾個都直接衝上了拱橋,把禦史女兒撞到一旁。  禦史女兒扶著欄杆,緊咬下唇。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倒黴了,不管想做什麽,都總有人跑出來攪局!  好不容易才站穩,她就又想直接衝到沈徽身前去,不能揭了這佞臣的皮,殺了他叫陛下今後都走上正道也是好的!  現在她已經將自己謀劃皇後之位的事情完全拋在腦後,並且將自己一家人的遭遇全部歸咎於沈徽。  沒了這個惑主的男人,自己就是皇後,是天下女人都需要跪拜的人!  她悄悄從頭上拔下銀簪,捏在手心。  女眷們逃得差不多了,禦史女兒心知自己不能再耽擱,便抬腳跟著人流的方向走,在她身後卻突然伸過來一隻手,她一回頭,看見滿臉氣急敗壞的蔡月萍。  還沒等她說什麽,蔡月萍就罵了一句:“廢物!”  緊接著,禦史女兒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便從拱橋上掉進了池塘裏。  蔡月萍恨恨地看了依舊站在桌子上頭,舉著黑蛇叫眾人別慌的水月,整理出一副慌亂的表情:“快救人呀,有人落水了!!!”  殷盛樂十分疑惑,怎麽自己走個路的功夫,花宴就亂成這個模樣了?  又是毒蛇又是落水的。  他從人群裏尋了沈徽出來,擠到他旁邊去:“怎麽回事?”  “突然就亂起來了。”沈徽搖搖頭,“她們還沒有來接觸我,莫名其妙就亂起來了。”  蔡月萍等人想要來接觸沈徽是殷盛樂等人一早就知道的,隻是從沒想到過,她們的計劃如此陰毒,殷盛樂拉著沈徽低聲說:“有些事情不方便這裏說,待會兒告訴你,是誰落水了?”  他抓住一個下人打扮的人,剛好是被替換進來的羽林衛:“是一個小姐,看樣貌應該是周禦史家的。”  周禦史正是那個被殷盛樂教訓一通後貶為白身的家夥。  殷盛樂挑挑眉:“快叫人過去把她看緊些,不許她開口說話。”  “是。”羽林衛的動作極其靈活,三五下便湊到了池塘邊上去了。  池塘的水並不深,但對於一個柔弱的女子而言,從拱橋上掉下來已經足夠驚嚇了,因此,雖然池水隻到周小姐脖子,但她還是慌張地在水裏亂扒,不住呼救。  一個下人挑了下去,把她拉到岸邊。  周小姐咳嗽幾聲,蔡月萍急忙走到最前頭,將手裏的披風罩在她身上:“這位姑娘,沒事吧?”她貼在周小姐耳邊,狀似關心地小聲說道,“好了,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了,快把那事說出來吧。”  周小姐愣了一瞬。  “想想你爹。”蔡月萍將她扶起來,滿臉擔憂,語氣狠毒。  *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糾結到底要不要讓她得逞。  我已經完全脫綱了,唉。第94章 天子是不會錯的  小湖畔烏壓壓地圍了一圈人。  周小姐十分艱難地從人群裏找出沈徽的身影, 她還留意到沈徽旁邊某個高大的男人有些麵熟,隻不過計劃被擾亂,又灌了一腦子的冷水, 讓她無暇去細思這一份熟悉。  “妾身有......”她張開口,  “哎呀!”旁邊不知是誰沒有站穩, 將池邊擺放的一個盆景撞進了水中。  周小姐嚇了一跳,嗆進一口冷風, 劇烈地咳嗽起來。  正在此時, 從人群背後傳來一個傲氣凜然地女聲:“這是在做什麽, 如此熱鬧,不妨叫本宮也聽聽看?”  殷鳳音穿著一身耀眼的紅衣, 頭發隨意地挽著, 斜插一隻鳳釵。  蔡光達一見到她, 眼皮子便開始抽搐起來, 跨間更是隱隱作痛, 他聲音陰沉:“安國殿下怎麽還願意光臨寒舍......啊!!!”  一道紅影破空。  殷鳳音手起鞭落,蔡光達腦門上頓時浮起一道血痕來:“賤人, 什麽時候看見你都叫本宮反胃。”  似乎覺得他臉上的血痕不夠對稱,殷鳳音揚起鞭來又是“啪啪”幾下,把蔡光達抽得滾地求饒, 然而他府邸裏的下人已經被暗暗替換得差不多了,僅剩的幾個也被殷鳳音帶來的人輕鬆拿下,至於在院子裏的小官們正後悔著自己來蔡侯府赴宴呢。  蔡月萍眼見自己好不容易才叫所有人都注意向這邊了,結果殷鳳音進來對著蔡光達就是一頓抽,都沒人再往這邊看了。  她咬咬下唇, 給蔡先林遞過去一個眼色。  蔡先林似乎不太情願, 但他還是上前去:“殿下, 請......”  他感覺自己後背上傳來一股力道,將他整個人踹得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而踹他那人還不解氣地用力碾了兩下他的後背才抬腳離開。  “沒你說話的份兒。”一個有些懶洋洋的,很是低啞的男聲。  蔡先林想起來這似乎是那個叫沈成的人的聲音。  “沈成”踩著蔡先林的後背,在蔡月萍驚恐的注視之下,扶著沈徽來到二人身前。  “你有什麽要對阿徽說的?”  殷盛樂蹲下來。  扮作下人的羽林衛將幾人團團圍住,此時在場的官員們多數已經猜出跟在沈太傅身邊的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不太尋常,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幾分。  “這位大人,妾身要揭穿此佞臣.......”周小姐雙眼一亮,忙不迭地說道,她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被包圍起來,也沒留意到蔡月萍恍然的眼神,以及她瞬間變得青白交錯的臉色。  “說起來,你父親姓周?”  周小姐被殷盛樂不按套路出牌的詢問給問得了愣了一下:“這位大人,家父的確是姓周,我父女二人忠心耿耿,卻因沈徽這小人從中作梗......”  她的話還是沒能說完,因為殷盛樂已經站了起來:“這裏人多眼雜的,將此二人都帶到屋裏再行審問。”  “是!”假扮做下人混進來的羽林衛不再掩飾身份,也沒顧忌這是兩個柔弱女子,綁起來,堵了嘴,當然也沒有漏掉才被踹趴在地上的蔡先林,一並控製住了,帶入屋內看守。  “原來如此。”沈徽聽見周小姐未盡的那些話,五指不由得收緊了。  他知道自己與殷盛樂的關係,不可能瞞住所有人。  當然也就會被心懷不軌之人利用。  沈徽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殷盛樂:“陛下。”  “噓。”殷盛樂抬手輕輕地按了一下沈徽的嘴唇,“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你去外頭幫著姐姐些,別叫她受人欺負。”  沈徽還是很不安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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