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盛樂咬著他的耳朵:“它不安分,管我什麽事,又不是我叫它起來的。”  “你心思若是正經些,哪裏會這樣?”  “抱著你了我心思還正經,那我成什麽了?”  他們嘀嘀咕咕地小聲打嘴仗。  馬車慢悠悠地往前頭晃。  殷盛樂聽見魏王在外頭拜見的聲音,衝沈徽比了個嘴型,便將車窗稍微拉開一條縫隙。  密閉的車室內,光線昏暗。  魏王站在馬車外頭,聽見皇帝慵懶而沙啞的聲音:“四哥多禮了。”  一股甜膩的香氣撲麵而來,其中夾雜著些許他作為一個男人並不陌生的氣味,魏王直起身,小心地抬眼往車上看去。  狹小的窗縫裏,他隻能看見殷盛樂的半隻手落在窗沿。  長發散亂的皇帝似乎是側著臉來看他的,那漆黑的眼瞳中滿是不悅,魏王感覺到一股子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他下意識地賠起了笑:“陛下。”  “四哥怎麽在這兒?”馬車停下。  魏王聽見一陣衣物摩擦的聲響,似乎還有鎖鏈的聲音,他愈發急切地抬頭:“城郊的寺裏來了個雲遊的僧人,聽說有幾分掐算的本事,側妃這幾日夜有夢魘難以安眠,臣便帶她過來瞧瞧。”  “這樣啊?”皇帝眼裏的不悅加深,他輕輕“嘖”了一聲。  馬車裏傳出來男人短促的嗚咽。  從窗戶的縫隙可以看見皇帝的身影動了一下,衣料摩擦的聲音變得更響了。  魏王趁著這個空隙,往車中看去。  他隻看見一頭漆黑的長發,接著便意識到車裏除了皇帝以外,還有一個背對著自己的人。  皇帝的手從如瀑的黑發裏穿出來,魏王被嚇了一跳,還是強忍著沒有後退:“陛下可是去了南宮?”  馬車裏不斷的聲響停了片刻,魏王看見皇帝的手攥住了他懷裏那人的肩膀,薄被略微掉下去了些許,那人似乎感覺到了,驚恐地將自己蜷縮起來,他破碎的衣物卻也因此從薄被的邊緣落出來,上麵清淡墨色的竹葉紋路正是太子太傅早上出宮門時穿的那身。  魏王普通亂跳的心髒頓覺平穩,但他還是有些疑慮。  “四哥若是還有閑暇,不妨也去探望一下父皇母後,哦,還有葉貴妃。”皇帝帶著淡淡嘲諷的聲音把魏王驚醒。  他連連說道:“臣確有此意,隻可惜這車也不知怎麽回事,走到半路,輪子竟然就壞了。”  “哦?那還真是可惜。”皇帝說,“若是往日,朕還能載四哥一段路,隻可惜,今日實在是不太方便。”  “臣惶恐。”魏王低下頭的一瞬間,看見一張熟悉的側臉。  那張臉脆弱秀美,流著剔透的淚水,雙眉緊蹙眼尾通紅,似乎是在忍耐著什麽極其痛苦的事情。  他真的......  魏王的心又開始撲通撲通地瘋狂跳了起來。  “嘖,不乖。”殷盛樂捏著沈徽的下巴,把他的臉重新轉到自己懷裏,“怎麽,還指望有人能發發善心,救你出去?”  他全然沒有掩飾自己作為的意思,皇帝看向窗外:“四哥,你要做一回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士嗎?”  魏王囁喏著,很是為難的樣子:“陛下,臣......”  “嗬,看你也沒那個膽子。”皇帝嗤笑著,不知他又做了什麽,從窗縫裏傳出去一聲很是明顯的哀泣。  “不該你管的事情不要多管,朕看中的,就算是毀了,也隻能毀在朕的手裏,旁人若是膽敢沾惹四哥,朕可不會在乎你是誰。”  皇帝重重地關上車窗。  車輪再度轉動起來。  塵土揚起。  魏王終於再度站直了身子,眺望逐漸遠去的車隊,露出勝券在握的神情。  而馬車之中,沈徽把扣在自己腳踝上的大手掰開,天知道他剛剛憋笑憋得多麽辛苦,連眼淚都出來了:“你從哪兒學來撓人腳心的?”  殷盛樂懶洋洋地靠在車壁上:“我以前也撓過啊,不過那個時候你反應沒今天這麽大。”  “什麽時候?”沈徽不解。  殷盛樂嘿嘿一笑:“上上上上次,你坐在我身上,我一隻手扶著你,另一隻手就攥著你的腳,偷偷地撓過。”  沈徽:......  他連忙起身,坐到離殷盛樂最遠的位置上去。  殷盛樂見狀,指指地上衣服的碎布,還有分別被丟到兩處的鞋:“阿徽,你再走動的話,腰帶真的要掉下來了。”  沈徽低頭看見自己腰上的帶子從中間裂開,隻剩下幾根繡線依舊顫巍巍地連接在一起。  “我剛剛就說了嘛,不小心力道大了點,把你衣帶子扯壞了。”  沈徽氣得把車座上放的軟枕丟過去砸他。  殷盛樂沒躲,而是順勢往後一滾:“沈太傅翻臉不認親夫啦!”  “你小聲點兒!”  “就不!”殷盛樂笑起來,“愛卿方才的聲音實在是柔弱無骨,媚入心髓,朕實在是心緒激蕩,情難自已啊!”  “陛下方才亦是唱演俱佳,十分能唬人。”沈徽習慣性地自主過濾了殷盛樂調戲的話語,轉而問道,“陛下可準備了臣換的衣裳?”  殷盛樂大喇喇地往那兒一躺:“唉,朕記性不好,別說是愛卿你的了,連朕自己的都沒有準備,此番不小心扯壞愛卿的衣裳,隻能拿自己身上的來賠了。”  說著,他就要把裏衣也脫下來,沈徽自然是要阻止的,便上前去按住,卻不防將搖搖欲墜的腰帶徹底扯斷,春光泄了滿地。  惡鷹目光如炬,鉤爪迅疾,將那全然暴露在危險之中的無辜羔羊撂倒,撲扇著鋼鐵一樣的雙翼攏頭便罩上去,鷹唳聲中,幾許細嫩的羔羊咽聲很快便化作了無助的急喘。  兩人鬧作一團,沈徽的衣裳是徹底不能要了。  當日。  馬車直接開進了宣德宮。  殷盛樂當著挖牆腳的小太監的麵把沈徽裹在薄被裏抱下馬車,又看似不經意地命令他去車裏收拾。  小太監暗暗記下此情景,很是規矩地從馬車裏整理出一地碎衣,假裝自己十分安分,隻是一個普普通通愣頭愣腦什麽都不懂的小太監,還因此得了合樂的誇獎,於是他覺得自己離完成任務愈發地近了,決定今日就去與人接頭,確定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而與其同時,殷盛樂也覺得自己離把那些藏在幕後的家夥們全部逮出來幹掉的日子更近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六千字!二章合一!!  103章的末尾我更改了一下劇情,這個變動還是稍微有點重要的_(:3」∠)_  感謝在2022-01-06 23:33:30~2022-01-08 22:00: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靜晨、你文短短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105章 殷家小七翻車車  得益於父母將朝政理清, 給殷盛樂鋪下了大半的坦途,他接過帝位後的一切都十分順利。  而那些潛藏了許多年的前朝欲孽也再難穩住,頻頻出手, 漏出不少破綻。  所有的計劃都如殷盛樂預期中的那樣進行著,世家對於大殷的影響力和把控力被進一步壓縮, 低價的鹽與新製的農具規律地批次放入民間,瘦岩縣的工坊裏又研製出許多超出這個時代的先進器物, 被殷盛樂暫時藏匿。  這一切都順利得叫人難以相信, 殷盛樂愈發肯定自己是真的蹭到了沈徽的男主光環了, 他心情一好,朝上的氣氛也變得鬆快不少。  而在沈徽這邊, 他告訴那臥底的小太監, 自己會暫時順從皇帝, 叫他放下戒心, 他答應配合計劃, 但相對的,他們必須讓自己知道計劃的具體內容。  天氣慢慢地轉涼。  籌備多時的恩科也在立秋時節正式拉開帷幕。  由於新帝擺在明麵上的暴躁脾氣, 籌備科考的官員們對本次科舉一個比一個上心,就怕突然躥出來個混蛋想要搗鬼,牽連到自己身上來。  羽林衛在考場外頭巡邏, 守得滴水不漏。  考場裏建了一排排樸素至極的屋舍,考生們要在這裏渡過三日,期間一應食水都由朝廷統一發放。  “當年你進考場的時候,偏生我病倒了,沒能找到機會溜出來看你。”心血來潮身尋常衣裳的殷盛樂帶著沈徽到考場來巡視, “我從前看話本裏說, 考場裏頭環境可差了, 床鋪又冷又硬,被褥都是冷的,還得自帶幹糧,運氣不好住進個漏風的屋子,或者在淨房旁邊,卷子沒寫完就得橫著被抬出去。”  實際上大殷考場的屋舍整齊幹淨,每年都要檢查修理,朝廷會給考生提供被褥和一日三餐,天氣冷了,還能人手發一小個炭盆,而淨房也在各處修了許多座,日日都要打掃,雖難免有些氣味,但到不了將人熏暈熏病的地步。  “陛下到底哪裏尋摸怎麽多的話本子來看?”沈徽早把殷盛樂的私人藏書翻了個遍了,可怎麽都找不到殷盛樂嘴裏說的內容。  “陳平找的。”殷盛樂半點包袱都沒有地直接甩了一口黑鍋上去。  沈徽將信將疑,兩人悄悄地轉了一圈,才一出考場門,從對麵便迎上來個滿臉嚴肅,留著一把皓白胡須的小老頭兒。  何閣老一拱手:“下官參見陛下。”  “咳,免禮。”原書裏的男主能迅速地在朝堂上站穩腳跟,建立勢力,少不了對他青眼有加的何閣老的助力。  但在這個世界裏,自打殷盛樂穿越過來,沈徽就從來沒能跟何閣老怎麽接觸過。  而殷盛樂在對著這小老頭的時候半是心虛半是戒備,心虛自己截胡了他和沈徽的一段忘年交師生情,戒備的是何閣老對自家阿徽那莫名其妙的關注原書裏男主是故意在何閣老麵前展露才能才得了他的青眼的,這世界的沈徽可沒怎麽跟何閣老有過交集,可他偏偏還是盯上了,真是叫人不得不懷疑。  “閣老是來視察考生的?”殷盛樂問。  何閣老很是耿直:“臣早先已經察視過一遍,原要回去了,聽說陛下與沈太傅來此,便趕著回來。”  他眉心處深深地刻著一道愁紋:“臣有些事情,想要與沈太傅私底下探討一二。”  殷盛樂眯起了眼:“太傅他怕是沒有空閑。”  “陛下......”何閣老才剛剛抬起手想要行禮,就被殷盛樂眼疾手快地按下。  後者笑容放肆而冷酷:“他還要陪著朕用膳呢。”  “屈人於強權,非君子所為。”何閣老到底還是沒能忍住,懟了一句。  他的舉動正中殷盛樂下懷:“能以強權屈人者,才是這世間君王,閣老,您是父皇留給朕的老臣了,應該知道什麽該伸手,什麽不該伸。”  何閣老臉色頓時醬紅。  殷盛樂心裏不知為何十分暢快:“阿徽他可是很願意陪著朕呢。”  他拉過沈徽的手腕,很是粗暴地拖拽:“閣老若是不信的話,可以當麵問問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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