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朕看上男主了怎麽辦? 作者:飲鶴觴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肉嘟嘟的小臉上多出一雙爪子,捏了好幾下:“得了吧小機靈鬼,朕再給你找幾個伴讀, 你看好不好呀?” 殷元庭權衡片刻, 點點頭:“好, 但是阿玉哥哥我也要。” “嘖,人不大心挺花。”殷盛樂把小家夥提起來,放進自己懷裏掂了掂,“聽說你最近都不好好吃飯,體重都沒長多少。” 殷元庭捏捏自己的小肚子:“福寶有在乖乖吃飯的,娘親說了,福寶在長身體,抽條了才會顯瘦。” “父皇,福寶什麽時候能出去玩呀?” “嗯......等著看你太傅什麽時候有空了,咱們一家子就出去轉一圈。” “為什麽沈爹爹比父皇忙?” 殷盛樂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他就這性格,總愛操心,尤其是跟朕相關的事情,哪怕一刻也放不下來,非要自己親手操持才行。” 殷元庭歪歪頭:“父皇是在跟福寶炫耀沈爹爹對您好嗎?” “是啊,怎麽樣?”殷盛樂滿臉得意。 小福寶氣鼓鼓地:“以後福寶也要找一個願意為福寶這麽操心的伴侶。” “有誌氣。”殷盛樂給懷裏的孩子豎了個大拇指。 沈徽出來時,便看見這一大一小天南地北地不知道在瞎扯些什麽,及冠之年的皇帝好生不要臉皮,把一個垂髫幼子忽悠得一愣一愣,眼瞧著殷盛樂又要給殷元庭教些不著邊際的歪理了,沈徽連忙上前去阻止了他的行動:“陛下,太子殿下。” “阿徽。”殷盛樂換了張笑臉。 “爹爹。”福寶尤其乖覺。 而沈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陛下,前來參選的秀女已經陸續抵達,考場便布置在安國殿下城郊的書院之中,您是否要親臨?” “朕等她們考完了再過去。” “或許會有有心之人暗中針對。”沈徽有點擔憂。 殷盛樂聳聳肩:“朕派了羽林衛將書院盯緊,還安排了內衛去看護有膽量參與考試的女子。”他露出個充滿嗜血意味的笑容,整齊的牙齒泛著森森的白,“倘若有人膽敢伸手,朕就揭了他全家的皮!” 沈徽歎了口氣:“以強權壓製,不是長久的良方。” “可隻要朕活一日,他們就必須忍耐一日,時間長了,他們不習慣,也得習慣。”殷盛樂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對於這個時代而言多麽地叛逆,多麽地顛覆。 但這也隻是他腦子裏裝著的那個世界所顯露出來,最最平凡不過的一部分罷了。 “朕會叫他們知道,朕的這些作為,還是已經收斂過的了,既然從前他們都將朕視為瘋子,甚至到現在還有些人私底下盼著朕發瘋,那朕也很樂意叫他們見識見識,一個發了瘋的皇帝,會給他們固守的陳規帶來怎樣的腥風血雨。”殷盛樂的笑容又變得柔和下來,與他的年紀相符,仿佛隻是一個尋常的鄰家少年,開朗而英俊,很討長輩喜歡的模樣。 禦醫院針對他身上的毒素,結合從前朝餘孽身上搜查出的藥物,已經研究了很久,終於找出來些許頭緒。 而殷盛樂絲毫沒有隱瞞前朝之人以及那些暗中支持他們的世家到底都做過什麽,將自己是不是展露,或是刻意,或是無意的癲狂殘暴全部都推在這毒上麵。 而在南宮中的太上皇夫婦也默認了他的做法,還不時為他敲著邊鼓。 皇帝出生前被前朝餘孽下毒以至於性情暴躁,卻還是在努力為大殷國民帶來更加富足安定的生活......這個十分勵誌的故事隨著廉價而安全的雪鹽,以及新製的十分高效的農具的推廣而深入人心。 因此近來皇都內外無論士農工商,閑暇時閑聊的話裏,少不了對本就風評極差的前朝皇室的抨擊,以及對他們年輕的君主的惋惜。 “聽說陛下是不願意將他身上的瘋血流傳下去,禍害下一代,才堅決不肯娶妻納妃的,唉......若不是那可惡的劇毒,咱們陛下......唉......” 與之相似的惋歎在街頭巷尾此起彼伏。 “聽說太子殿下極其聰慧,小小年紀,就曉得關心民生,還跟著陛下去了幾次慈孤堂,見一個生了頑疾的孤兒實在可憐,還將他收在身邊?” “外甥肖舅嘛,從太子殿下行事便可看出,咱們陛下本性仁善,若不是那可惡的毒,唉,還不知怎樣呢。” 說話的人想起前一陣子在午門底下滾落的人頭,還有那一地的血水,同時打了個寒顫。 “幸好還有沈太傅在。”他們異口同聲地感歎,隨後彼此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說起來,太傅大人還是唯一一個在陛下發作的時候,敢上去勸誡,還沒被連坐的人吧?” “是啊,先前何閣老聽說也很敢直言,不過被陛下給罵了回去,他本來年紀就大了,一來二去地,身子骨就不太好。” “前幾日不還聽說沈太傅勸了陛下去探望了何閣老嗎?” “對啊,何閣老他第二天就活蹦亂跳地啦!” 最後他們得出結論:“還好沈太傅勸得住!” 他們把殷盛樂不願意娶妻,並且偷偷將選秀改做女官選拔的事情全部歸咎在他中的毒身上,至於與皇帝和太子太傅相關的那些風言風語,他們堅定地表示那隻是兩人竹馬竹馬多年以來的情誼罷了,很正常,再正常不過了,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君子之交啊! 明明是竹馬之一卻始終沒有姓名的李武毅:...... 他懷裏抱著小女兒,手上牽著大兒子,肩膀上蹲著隻灰鬆鼠,在安國長公主牽頭,皇帝明示支持的女子書院外頭,等著自家夫人下值。 李武毅的夫人姓徐,名晚照,乃是西北土生土長的女子,行事作風十分剽悍,曾帶著村人幾次打退過進犯的草原人,後來外出的時候被草原人埋伏,受了傷,又被李武毅的母親衛夫人撿回家去,因小姑娘實在是對自己的脾氣,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衛夫人便將李武毅叫過去與徐晚照相了個親。 結果這二人王八看綠豆對了眼了,迅速成親生子,速度甩了李武毅那兩個磨磨蹭蹭的竹馬八百裏不止。 今天是輪到李武毅休沐的日子,所以他便帶著崽子們來接媳婦兒。 女子書院落成的山頭漸漸建起了許多鋪子,他便隨便尋了一家茶鋪,給孩子們買了點心蜜水,再給自己點了壺涼茶。 因他時常出沒在女子書院的周圍,不是跟媳婦黏糊,就是一板一眼地領著將士們巡邏,這周邊的店家對他早就眼熟了。 送涼茶過來的老人家滿臉慈祥:“小李將軍這是又來接徐大人了?” 幾年前被殷盛樂暗度陳倉的那一批女學子早已入朝,雖然被部分男性官員們百般阻撓,但在皇帝明晃晃的支持下,女官們終究還是在大殷的官僚體係裏紮下了根,艱難地生長著。 第一年的時候,無論朝野,對於女官們都沒有看好過,而殷盛樂適時地拋出了自己關於軍校和公立書院的設想,把官員們的視線轉移到這上頭,丟下了餌料叫他們暫且放棄糾結女官,轉而對軍校和公立書院的權利和教學內容撕得雞毛一地漫天亂飛...... 等到他們終於撕出一個適用的章程,再回過頭,女官們已經在朝堂上站穩了。 於是隻得自家咽下這口氣沒辦法,咽不下來,跳得太高的,不是被貶謫流放,就是已經在奈何橋上等著投胎了。 而時間果然是讓人們去習慣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的最好途徑,幾年過去,皇都裏的人已經習慣了女官的存在,就算放不下自己的偏見與強烈的敵意,也不會冒著被斬首,甚至連坐家人的風險,去對前來辦公的女官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 “是呀,這倆死孩子一聽說是要過來接他們娘,就死活都要跟過來,唉,粘人得很呐。”李武毅嘴上報怨著,臉上的笑容卻透著幸福的憨傻。第110章 今天太傅不在家 李武毅同老板寒暄著, 眼角卻看見一個矮小的身影慢慢地朝自己的方向走過來,他下意識地轉頭,看見身穿便服的小太子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 正仰頭看著:“李伯伯好。” 殷元庭今年已經六歲,自認是個小大人了, 但他相貌天生乖巧,又兼有眉心處的一點紅痣, 稱得他愈發可愛討喜, 走在路上, 常常被誤認為是打扮成男孩兒的女孩子,經曆幾次被認錯的烏龍之後, 他便學會了像何閣老一樣板著臉嚇唬人。 不過這也隻能唬到年紀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們, 在長輩眼中, 小太子的種種作態無疑都是可愛到了極點的。 李武毅的長子李長滔和殷元庭隻相差了幾個月大小, 原本是小太子伴讀團裏的一員, 奈何李國公總覺得自家一家三代都是天子近臣不太好,怕自家權勢過盛而招致猜疑, 便暗中囑咐李長滔到了宮裏說自己肚子疼。 殷盛樂知道這事之後,他不太好動李國公,便將李武毅拎來跟前罵了一頓, 李武毅回到家裏就開始給他的老父親添堵,而殷盛樂則是被身體狀況愈發不好的太上皇叫去談了一次心。 最後的結果就是李長滔不要那個太子伴讀的身份,但可以時常出入東宮陪太子一同讀書玩耍。 “他也老了,沒年輕時候的膽子了。”太上皇悠悠地歎著,沒說幾句, 便又沉睡過去。 以他的身體狀況而言, 能再撐這麽幾年, 已經是到了極限了。 闔宮上下都知道,太上皇的大限將近,而皇帝近來也愈發地沉默,鮮少再發作他的壞脾氣,然而他越是安靜,就越讓人覺得心驚倘若太上皇崩逝,沒了親爹在頭上周轉壓製著,誰曉得皇帝還會發什麽瘋? 偏偏在這種時候,唯一能勸慰住皇帝的沈太傅還離京巡察去了。 是的。 沈徽此時並不在皇都之中。 起初是因為去年年初的汛期提前到來,某處河道沒有按照殷盛樂規定的標準去檢修,被洪水衝垮,本該用於修堤防洪,價值數千兩白銀的建材無故失蹤,牽涉當中的防汛的官員畏罪自盡,繼而又牽扯出後續的一係列疑點......沈徽主動請纓前去調查,重修河堤,同時也能順便巡視一下各地公立書院建設情況。 殷盛樂一開始當然是不想讓他出去的,但一想到自己自從登基成了皇帝之後,就連宮門也鮮少能踏出了,憋屈得很,連帶著沈徽也和自己一起在宮裏種蘑菇,他心裏就有種隱約的愧意。 那本書裏的男主角,除去被暴君強行留在皇都的那一段時間之外,從沒停下過他遊曆天下的腳步,他是天生向往自由的。 這麽多年的相處,殷盛樂當然也能看得出沈徽並不甘心始終都被困在同一個地方,重複一日有一日的無聊時光。 他自己先心軟了。 而沈徽另有理由。 他一如既往:“臣在外頭,才能更好地幫到陛下。” “河堤的檢修早該在去年秋冬時分便已經做完的,卻直到入夏以後,汛期來臨,才爆發出來,而此事傳到皇都,竟又過了整整一個月......”沈徽本能地察覺出這件事很不對勁,他相信殷盛樂也和自己有同樣的感覺,“無論這背後究竟有怎樣的隱情,但大殷各處的驛站,地方上的官員們,是時候好生梳理一番了。” 他毛遂自薦,要為他的陛下去梳理密集交錯的地方官員網絡。 這是一件十分得罪人的事情。 但沈徽還是堅信,自己是去做這件事情的最佳人選。 “臣是孤家寡人,不要生前利益,也無需身後美名,臣隻想在有生之年,盡可能地多為陛下做些事情。”時光讓這個男人身上的氣息愈發平和恬淡。 殷盛樂卻已經不像從前一樣,固執地要把愛人捆在自己身邊了。 他從內衛裏找了數十個好手在暗中保護沈徽,明麵上又派了一隊羽林衛隨行,再賜他信物,令其在事情緊急之時,可以調動地方的兵馬,若是揪出來貪官汙吏,無需上報皇都,便可就地正法。 他挖空了心思地想叫愛人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也能安全穩妥,而沈徽在離開之後,也沒忘記固定地每三日便寫一封家書送回來,隨著書信而來的,有時候是他在某地尋摸到的新奇話本,有時候是他從樹梢摘下的一枚葉簽。 又或者。 是一篇罪狀,一車囚犯,一顆人頭...... 陸陸續續送往皇都的東西叫殷盛樂覺得自己沒有真的跟沈徽分別,但在心中的思念卻愈發地深刻,纏綿在他的每一塊骨骼,他好幾次都想不管不顧地衝出皇都去與沈徽團聚,又或者幹脆把人召回來,再不許他離開了。 但殷盛樂到底還是忍耐下了思念,在回送給沈徽的書信中竭力營造出皇都一切皆好的模樣,轉身便將從各地送來的犯官依律流放或是處斬,從他們死氣沉沉的口中挖掘出愛人的另一麵貌,細細品咂。 將近一年半的時光過去。 殷盛樂也變得愈發沉靜。 但李武毅總覺得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君主似乎變得更加可怖了。 小太子出現在茶館裏,那說明安國長公主或者皇帝必然也在不遠的地方。 果然在殷元庭打過招呼過後,便又繼續說道:“李伯伯,父親尋您過去說話呢。” 殷盛樂也是一身尋常打扮,平平常常的布衣,瞧著像個再平凡不過的武人。 “七爺怎地有暇到這兒來了?”李武毅跟著殷元庭走到一處屏風後頭,在殷盛樂對麵坐下來。 “沒什麽事,就過來瞧瞧。”棱角分明的麵孔已經消磨去他年輕時那咄咄逼人的銳氣,轉而化作一種內斂的威勢,殷盛樂揚起他濃黑的眉,“言心丫頭叫平陽伯家那小子氣得帶著孩子回娘家,鬧著要和離呢。” 殷言心是齊王家的雙胞胎裏的姐姐,從年紀上來算,比殷盛樂還要大一歲,嫁給了平陽伯南黎的次子,羽林衛裏一個四品武將,名叫南燁。 “啊?”李武毅一頭霧水。 就這點事情,無論是和是離,怎麽看,也不至於一國之君帶著太子親自前來吧? “我家裏老父親放心不下孫女,非要我過來幫他盯著些。”殷盛樂無奈地聳聳肩,他爹這些日子以來,整個人都慢慢變得糊塗起來了,隱約有些老年癡呆的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