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荇之,“……”  熱戀中的人都這樣?  他走到一旁坐下,又對著那團粉紅泡泡長籲短歎了會兒,瞧見林闊在旁邊單獨待著,就叫人過來,“你是不是待得很無聊?”  林闊幾步小跑到江荇之跟前坐下,“不好意思打擾他們。”  靠坐在江荇之另一邊的鍾酩目光移了過去。林闊頓時感覺身側刮起了一陣涼颼颼的風,他疑惑地望了一圈四周山穀,搓了搓胳膊。  江荇之沒注意到麵前的暗流湧動,他問,“那你還和你師兄妹一道下山考核?”  林闊沮喪,“也不是我想,是師門安排的。”  江荇之就暗自琢磨:看來以後自己的“歸雪門”裏要允許自由組合,才能充分關懷每位弟子的身心健康。  順著對方的話頭 ,江荇之又問了幾句有關玉花宗的情況。  未涉及機密,林闊都老實地一一作答:  說玉花宗立宗已久,門中分為術派與武派。他三人便是師承掌門師尊的術派,師叔則是武派掌教。  玉花宗曾經也是上宗之一,後來漸漸式微,現在算是倒大不小的一個宗門。  林闊講得有條不紊,江荇之也時不時搭兩句,整個過程算得上是相談甚歡。  ——除了在旁邊一直不消停的某個男人。  江荇之也不知道平時高貴冷豔的人今天是怎麽了,一會兒來探他的手腕問“冷不冷”,一會兒又提溜著他的頭發說“好像亂了”,整個人存在感直線上升。  在對方第四次伸過手來時,江荇之終於忍不住轉頭看向他,“柏慕。”  “嗯,什麽?”  鍾酩靠在旁邊,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似乎沒覺得自己有哪點異常。  江荇之細致地打量了他好幾眼,忽然抓過他的手。  “啪”一聲,冷玉般的手握在那青筋交布的腕上,鍾酩一下愣住,背後一僵。另一邊林闊看著兩人的姿勢,一手攥在膝頭沒回過神。  鍾酩屏住呼吸,任江荇之探過自己微微加快的脈搏,“怎麽了。”  “噓。”片刻,江荇之嚴肅地收回手,小心地覷向對方的臉色,“你坦白告訴我,剛剛下湖裏是不是留下什麽後遺症了?”  這精神亢奮得,跟多動症似的。  鍾酩,“……”  林闊,“……”  鍾酩深吸一口氣抽回手,克製住上百年來的習慣沒去拔自己的本命劍。他閉上雙眼不欲再看到前者這副關懷的嘴臉,嘴皮子一動,“我要打坐了,別來鬧我。”  江荇之,“喔。”  …  鍾酩不比江荇之,看上去就不好惹。是以在他打坐期間,林闊識時務地溜回了自家師門,和師兄妹一塊兒安安靜靜地待著。  隻有江荇之依舊渾身散漫地靠坐在離鍾酩很近的位置,拿了冊話本出來翻。  書頁翻得“嘩啦啦”直響,偶爾得趣還要發出幾聲飄然忘我的笑聲,聲音回蕩在這空曠的山穀裏,不絕於耳。  看得玉花宗三人心驚膽戰,生怕打坐的男人睜眼朝他發火。  但鍾酩沒有發火,甚至周圍的低氣壓還緩緩回升了。  直到夜幕即將降臨,他終於睜開眼睛。  恰逢頭頂的圓日被延綿的環山所吞沒,那雙漆黑的眼正對著晨昏交界的山巔,一抹灼目的金光在他睜眼的一瞬迸發而出——映著遠山幽湖,竟令日月失輝。  不遠處旁觀的玉花宗三人同時定在了原處。神魂都仿佛被這一眼所震懾,腦海裏有片刻是空白的。  視線中藍色的身影一晃,遮擋了那抹金光。  江荇之起身擋住了鍾酩眼底泄露的那絲真元之力,以免背後三名小輩承受不住。  鍾酩重新一闔眼,眼底恢複如常。  江荇之提醒,“公共場合。”  鍾酩目光越過他看了眼還傻站著的三人,“不會留下後遺症。”  “但會留下心理陰影。”  “……”鍾酩說,“我下次注意。”  玉花宗三人在江荇之的遮擋下緩過勁來,斐音還處於被一道目光威懾的震撼之中,拉著憑瀾就跑過去。  小鈴鐺一路叮叮當當晃過來,江荇之回頭,“沒事吧?”  鍾酩的視線跟過來,斐音立馬審時度勢一頓猛誇,“沒有事!柏仙君太厲害了,江仙君你說是不是?”  江荇之雖然不太懂她誇個人怎麽還叫上自己,但還是配合地拍手誇讚,“真厲害,一眼定終身。”名副其實的。  那道冷銳的視線轉而柔和了許多。  斐音:嘻嘻~她就知道。  順利地得到留在這裏的許可後,斐音沒忘了找過來的目的,她拉了拉大師兄示意他來開口。  憑瀾便行了一禮開口詢問,“請問二位打算在此處待多久?”  鍾酩看向江荇之,顯然是後者做主。江荇之就說,“大概五六日,你們急著要出去?”  “五六日不急。”憑瀾解釋說,“我們是怕會待上十天半個月,心裏沒底。”  江荇之問,“聯係師門了嗎?”  憑瀾搖頭,“掌門師尊在閉關,所以這段時間都是師叔在掌事。現在傳訊回去,恐怕是自投羅網。”  江荇之,“等過幾天我帶你們出去,你們聯係一下師門。”  “為何?”憑瀾幾人相視一眼,“我們打算等師尊出關再回去。”  “在外遊蕩也未必安全。”江荇之微微一笑,琥珀色的眼底光暈流轉,宛如籠著一層佛光,“帶上我,保平安。”  對麵:???  鍾酩傳音,“你又想做什麽?”  江荇之遺憾,“還沒想好怎麽做。”  鍾酩,“……”意思就是已經提上了日程,至於方案,有待精雕細琢。  玉花宗幾人沒在這裏停留太久,斐音拽上兩位師兄及時開溜。  臨走前她晃到一抹湛藍,腳步一停看向鍾酩腰間那枚月銜珠,“咦?柏仙君這玉佩真好看,也是藍色的。”  她說了個“也”,還有抹藍在哪裏不言而喻。  鍾酩難得開了金口,“嗯哼。”  憑瀾和林闊也一道看向他腰間那枚玉佩,但很快又被斐音推走,“我們回去修煉。”  三人的背影吵吵鬧鬧回了另一頭,江荇之和鍾酩這方安靜下來。  江荇之感歎了一句,“年輕人就是有活力。”  說完卻沒聽鍾酩應聲。他轉頭看見後者正垂眼看向那枚月銜珠,“柏慕?”  鍾酩收回目光,又掃向他懷間,“你那枚呢?”  江荇之摸著心口,“在我的良心上躺著,怎麽了?”  鍾酩垂眼,“拿出來戴上吧。”  江荇之不懂他突如其來的提議,“為什麽?說好的財不外露。”  鍾酩說,“就是要露來看看。”  他仗著臉皮厚不解釋。江荇之便盯著那張毫無破綻的俊臉細細揣度,又將幾名玉花宗弟子離開前的神色回味了一遍。  半晌,他有些驚訝,“你不會是……”  鍾酩對上他微微睜大的眼,心跳陡然快了幾拍。  他想,若被江荇之察覺出了心意也好,便借此叫人重新對待他兩人的關係。  幾息對視後,江荇之一手撐在地麵傾身上前。  兩人距離拉近,頭頂升起的一輪月下,鍾酩低眼就能看見對方細長的睫毛,微啟的唇。  視線定住,他輕輕“嗯?”了一聲。  紅唇啟張,江荇之神秘兮兮,“你不會是故意露財,想考驗他們的心性?”  鍾酩,“……”  江荇之,“是不是?”  鍾酩一陣惱火,自暴自棄道,“是是,所以你趕緊拿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江荇之:瞧把你聰明的。  鍾酩:不及你,你打小就聰明。第15章 渾身是戲  江荇之戴上了那枚紅色的月銜珠。  為了避嫌他特意掛在了脖子上,襯著那身藍底的衣衫相當顯眼,還很暴發戶。  第二天一早玉花宗三人就瞧見了。  斐音眼睛一下亮了,“咦?江仙君,你也有塊一樣的玉佩!”  她說著腦袋都支過去了,又被憑瀾拉回來。憑瀾同江荇之抱歉地笑笑,“失禮了。”  林闊也看了過來,視線在兩人腰間堪稱一對的玉佩上來回了兩圈,有些小失落地收回目光。  江荇之嚴謹地強調,“顏色不一樣。”  鍾酩就站在他身後,藍色的聚靈珠在陽光底下光暈流轉,煞是亮眼。斐音瞥了兩眼:嗯嗯,顏色不一樣,自古紅藍那什麽……懂的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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