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撕拉一聲,禹文易後背衣衫被撕出一個大口子。  後者微愣,迅即轉身,尚未出招便又聽見一聲衣料撕裂的聲音,這回是手臂。  迅疾人影不斷在場上掠過,禹文易衣衫碎片隨之落下,頃刻之間,黃色外衫幾乎衣不蔽體,唯內裏中衣完好無損。  呆愣中的圍觀人們終於看明白了。  礙於那能夠轉嫁傷害的法器,顧驚羽沒有對禹文易造成任何實質傷害,但落在其衣衫上的每一劍,都在明明白白地宣告著其驚人的劍術,若沒有那鬼影庇護,此時的禹文易恐怕早已被撕成碎片了。  更令人瞠目的是,禹文易身上的雪白中衣完好無損,而與其緊貼著的外衫卻幾乎分崩離析。  爐火純青的劍術及精準的控製力在此間展露無疑。  即便比試沒有結束,可在台下眾多劍修的眼中,勝負在頃刻之間已見分曉。  裴慕之臉色表麵平靜,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劍修們常以破壞力見長,若是化神期大能,一劍削去一座山頭也不在話下。  可如顧驚羽這般吹影鏤塵般的技巧,他自問絕做不到。  他身側不遠處那名紅衣少年,見著擂台上如精靈般靈動的身影,眼中灼灼有光。  這目光如此灼熱,被夏應弦瞥見,後者周身頓時泄出一絲冷意。  覬覦阿羽的家夥太多了,令他有些煩躁。  台下眾人因震驚而鴉雀無聲。  愣怔中人禹文易低頭看見自己狼狽不堪的模樣。  在一片異常的寂靜中,他仿佛聽見人們的嘲笑一句句打在自己身上——  看哪,大庭廣眾之下衣不蔽體,太可笑了。  這小子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他根本不配站在這個擂台上。  臆想中的嘲諷充斥腦海,而自己的攻擊又被輕巧一一化解,禹文易終於意識到即便有本命法器在,自己與顧驚羽的差距仍如同天塹。  想到這他終於惱羞成怒,氣急敗壞地握緊劍柄再次殺去。  而在顧驚羽的感知中,對方氣息紊亂,步法也逐漸淩亂。  他想要的效果達到了。  但,還不夠。  識海中勾勒出的陣盤模型再次倏忽變幻,禹文易因急於攻向他而一腳踏出生門。  他抓住機會,眼疾手快出劍果斷襲去。  隻聽幾聲低微迅疾的簌簌風聲響過後,顧驚羽如一道驚鴻飄落站定,長劍斜指地麵,而對麵的禹文易麵露一絲茫然與錯愕。  數息之後,禹文易白色中衣赫然出現數十道血痕,白衣已被血液染紅。  其身後那高大恐怖的鬼影卻如懵懂的幽魂般沒有任何反應。  而顧驚羽仍蒙著眼,微風吹起他的發尾以及那道烏金緞帶,在陽光下隱隱反射著如鎏金般細膩的微光。  那微不可查的細微光芒卻在夏應弦的眼中被無限放大,猶如烈日驕陽般耀眼奪目。  他瞳孔微縮,心髒抑製不住地震顫。  他的阿羽,是最璀璨的星辰。  安靜的四周終於發出陣陣唏噓聲。  “擊中了!蒼人傀沒有起效!”  唏噓演變成了歡呼,這一劍為在場劍修們燃起了信心,說明蒼人傀是有破解之法的。  不遠處的望樓內,觀影壁展示著這場比試,一眾仙首高座中,萬宗主的臉色由開賽時的成竹在胸,至現在演變成了一片灰白如紙。  原本還嘖嘖稱讚顧驚羽身法的仙首們,瞥見其麵色,頓時住了口。  唯有單裘二位真人意味深長地互瞥一眼,都笑而不語。  單真人原本對顧驚羽頗有微詞,見了這一場比試,看其的眼神也溫和多了。  “這便見分曉了吧?”  裘真人頗為欣賞地看著場中那長身玉立的身影道。  “尚未。”  萬宗主陰沉地看著禹文易,後者愣怔的表情逐漸變得淩厲。  隻要無人倒下或認輸,賽事便會繼續。  但登宸大會的參賽者為顧及各派交情,常常不會下死手,顧驚羽此舉也隻是讓對方受了些皮外傷,若換做旁的對手,此時已然認輸了。  但禹文易不一樣,此人要的是一雪前恥。  果然,顧驚羽感到對方腳下陣盤再次運轉起來,這一次陣盤範圍擴大了數倍,顧驚羽能聽見那鬼影發出了一聲異常詭異的低吼。  在他被放大了的感知下,那聲低吼攜帶的恐怖威壓也被放大。他竟有一瞬被這威壓震住了。  台下的夏應弦緊緊盯著擂台中央,那鬼魅眼中紅光大盛,仰天發出的低吼令他心頭一緊。  肉眼不可見的陣法光芒倏然亮起,這是之前的比試中從未出現過的情況,眾人見狀都是一驚,有人指著陣中高聲道:“那是什麽!”  原本虛幻的鬼影漸漸如有實質,猙獰鬼麵現形,眼眶中紅光散去,化作血色瞳仁含著陰沉沉的死氣看向顧驚羽。  有人見了汗毛倒豎,脫口而出道:“那是什麽邪門法器?”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禹文易腳下陣法攜起一陣狂風席卷擂台,直撞向擂台四周布下的陣法結界。  結界被擊起層層漣漪,發出陣陣低頻嗡響。  在顧驚羽的視界裏,對方腳下陣法倏然擴大數倍,竟越出了擂台。  他歪著腦袋瞥一眼那傀儡,白光化作一團白霧籠罩整個場中,看來這才是傀儡的完全態,在這令人戰栗的靈壓中,他感知到了一縷魔息。  這令他有些意外,魔息十分微弱,若非他戴著烏金緞帶,實難感知到。  這法器應屬魔門,為何出現在器宗?  他沒有時間思考,對方已經提劍殺來。  夏應弦在此前一直在解析著陣法,此時他已然勘破,於是對顧驚羽傳音道:“阿羽,那傀儡有靈絲與陣法相連,切斷靈絲,陣法自然失效。”  顧驚羽微微點頭算作回應。  靈絲以極其微弱的靈息注成,肉眼不可見,因萬物有靈,故而易受到周遭時刻存在的其他靈息幹擾,即便是元嬰境的修者,若非入定狀態也難以分辨。  但在顧驚羽被強化的感知中,還是清晰可見。  他一麵揮劍格擋,一麵口中念動咒語,心道既然是魔門之物,那他就不客氣了。  那咒語聲音極低,其身後鬼麵傀儡的動作僵滯了一瞬。  就在這一瞬間,顧驚羽即刻轉身躍起作勢朝傀儡揮劍。  禹文易本就因自己的攻擊不斷被化解而心浮氣躁,見對方身後露出空檔,沒有任何思考,立即毫不猶豫地直擊而去。  眼見顧驚羽就要被擊中,甄子昂麵露驚恐脫口而出:“師弟!”  一眾劍宗弟子們也都把心髒提到了嗓子眼。  而夏應弦卻神色如常,他看出那不過是顧驚羽故意露出的破綻,正胸有成竹等待阿羽反擊的他卻忽然麵色一滯,隨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阿羽被擊中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小顧要死遁啦~~~~姓秋的你媳婦要跑啦~~~第19章   場中禹文易唇角緩緩勾起,頗為自信地麵露狡黠,方才揮出的劍氣擊中了顧驚羽,他看著對方從半空落下,血染白玉石磚。  看著顧驚羽倒地不起,禹文易的目光中溢滿了大仇得報的快感。  可下一秒,快感卻立即被震驚取代,劇烈的痛感襲來,他的痛苦迅速放大,麵露不可思議的神色。  一口鮮血從腹腔湧起,噴薄而出,他看向自己被染紅的掌心,旋即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倒去。  怎麽回事?  傀儡靈絲被方才顧驚羽的一擊轟碎,發出一陣鬼魅般的呼嘯後化作星點消散,陣法光芒也隨之消失,留下台上兩個倒地的身影。  時空仿佛靜止了,夏應弦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才阿羽轉身的那一刻,他清晰地看見了對方唇畔含著的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分明是胸有成竹的模樣,可為何會被擊中?  不對,他強壓下抑製不住襲上心頭的恐懼感,安慰自己道:阿羽肯定留有後手。  可擂台的陣牆結界卻已經自行落下,代表著比試結束。  而顧驚羽依然躺在血泊中,靈息也幾乎消失了。  他隻覺大腦一片嗡鳴,什麽聲音也聽不見,雙腿仿佛有千斤巨力壓著,一步也抬不起來。  強烈的恐懼感將他的思緒帶回了三十年前的萬陽穀,顧驚羽渾身浴血躺倒在梨樹下,雪白花瓣被陣風吹落一地,在血泊中染成片片殷紅。  而他手中的霜華卻因撕裂了對方的神魂而散發著陣陣靈光。  為什麽?  為什麽在他以為有機會可以重來的時候,上天又要對他開這天大的玩笑?  周遭的人群動了起來,督戰弟子麵露愕然,連忙喚來醫修。  幾名白衫人影嗖地越上擂台,從夏應弦身旁擦肩而過,他這才因衝撞而回神,再次看向擂台時,顧驚羽已經被醫修們圍住了。  “阿羽!”  他反應過來,強迫自己衝破恐懼的桎梏,瘋也似地化作一道疾光衝開人群。  執法弟子們將擂台團團圍住,阻止圍觀者靠近。  眼見人牆擋在麵前,他冷聲喝道:“讓開!”  森寒威壓震得執法弟子們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麵露瘋狂的青白人影衝上了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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