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畫闌撇了一下嘴。  他應該和哥哥的族人打好關係,但不知為什麽,他本能就很討厭這條叫瀾的鮫人。  另一邊,霜絳年和洄漫遊在長廊上,長廊的穹頂雕滿奇異的圖畫和文字,與陸地上通用的風格相差甚遠,有種奇妙的神聖感。  霜絳年開口:“剛才我用的治愈術,你想學嗎?”  洄疑惑:“外族的仙術,我可以學?”  “不,那本來就是屬於鮫人的術法,所以你會覺得熟悉。”霜絳年遊向左前方的穹頂,“它就記載在這裏。”  洄瞪大眼睛,隔空撫摸那些對她來說像鬼畫符一樣的文字。  能救命的仙術就在眼前,卻因為不識字,她隻能視而不見,連姐姐受傷都無計可施。  “沒有人告訴過我們這些圖案是什麽。”洄黯然道,“從出生起,我們幼鮫就被困在這裏,幼時還有兩三位雌鮫識字,但她們還沒來得及教給我們,便在狩獵中死了,或者……耐不住湍流那邊的歌聲,去往那一邊,再未回來。”  “當時除了那兩三位雌性成鮫,其它的都是幼鮫麽?”霜絳年問,“大概四五十條幼鮫?”  “是。”洄滿腹疑團,“你怎知道?”  這個數字,正好是浩劫那一年鮫人蛋的數目。  霜絳年猜出了當時的情況。  所有能參戰的鮫人都參與了戰鬥,而懷蛋的雌鮫人帶著鮫人族所有的蛋提前藏進了神殿,逃過了一劫。  神殿有先祖遺留的陣法護佑,魔主覬覦她們的血肉,又無法攻入神殿,於是用了攻心之計在極陰之泉偽裝出鮫人的哭聲,吸引神殿裏的鮫人前去查探。  這樣一來,極陰之泉裏就真的關押了鮫人。親人的哭聲就在百米之外,任是誰都無法堅持太久。於是,一條又一條……直到神殿裏隻剩他們三條鮫人。  霜絳年蹙眉悶咳,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  他看起來很難過,身子骨弱到一陣洋流就能卷走,洄不由想開口,又把關切的話咽回了肚子裏。  她掏出一片像花瓣一樣的水草,別扭地遞給他:“含嗓子眼裏,能潤喉。”  “‘海問香’,小時候感染風寒我父親給過我,很管用。”霜絳年接過花葉,“多謝。”  洄胸中疑團更重。  霜絳年穩下了情緒,平和道:“鮫人族遺忘的文字、曆史、術法,若你想學,我都可以教你。”  “你到底是誰?”洄終於忍不住問,“為什麽知道這麽多?又為何平白無故地要幫我們?”  此時他們已經遊到了長廊的盡頭。  這條長廊上記載的是每一任鮫王在位時鮫人族創下的豐功偉績、靈藥靈丹、鮫綃的織法、各類術法等等,相當於鮫人的曆史和百科全書。  而在走廊盡頭,雕鏤著鮫人族最後一位王。  “因為他是我的父親。”霜絳年撫摸著澤的雕像說,“我體內,也有鮫人的血脈。”  走廊裏靜了片刻。  半晌之後,洄才閉上圓張的嘴,眨了眨眼睛:“對不起,我實在太驚訝了。”  霜絳年垂眼:“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離族很久,沒有盡到責任。”  “哦不,”洄不可置信道,“我是說,我還以為你是個正經人,沒想到你也這麽愛開玩笑,所以挺驚訝的。”  霜絳年:“……”  原來是壓根沒信。  他打算再掙紮一下:“我是認真的。”  洄似乎把他當成了和晏畫闌一樣的樂子人,說話全無最初的禮貌謹慎,開始百無禁忌。  她繞著頭發圈,表情古靈精怪,一件件逼問:  “你說你是鮫人?那你的尾巴呢?你怎麽不會使用鮫人的歌聲?”  “王族不都是黑鱗嗎?我一輩子都沒見過,你給我見識一下唄。”  “你說他是你老子,你倆怎麽長得一點都不像?”  霜絳年一時無話可說。  他現在虛假的臉和身體,確實沒有任何說服力。  洄把他的沉默當成了心虛,翻了個白眼:“誇大也要誇真實些,如果說和你一起來的登徒子是萬妖之王,我還會認真考慮一小下。”  ……別說,晏畫闌還真是妖王。  霜絳年扶額。  “退一萬步,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連我你都取信不了,極陰之泉裏的鮫人,有又誰會信你?”  洄抱著手臂說,“因為你救了我姐姐,我才會聽你說話。其他人或許會和瀾一樣,把你當成想折磨他們的惡毒外來者,對你刀劍相向。”  她說的沒錯。  霜絳年真正的臉,麵部輪廓肖似父親,鼻梁和眉峰幾乎和神殿裏的雕像一模一樣。再加上王族獨有的黑鱗魚尾,定能第一時間取得所有鮫人的信任,凝聚起力量。  他必須要變回鮫人。  “給我一些時間。”霜絳年做出決定,對洄說,“等我向你證明我的身份之後,我們一起去營救湍流之外的同族,好嗎?”  他眼眸深邃堅毅,不像說謊。  洄竟然為此動搖了,在那一瞬間,她相信了這個外來者口中的天方夜譚都是真的。  等一等又何妨,看他能耍出什麽花招?  洄審視著他,點頭。  “走吧,去看看你姐姐。”霜絳年溫和一笑,“她醒來見不到你,該著急了。”  洄跟上了他。  前方清臒消瘦的脊背好像蘊藏著無窮的力量,她不由自主就想親近、想信服、想要跟從。  然後前麵那個人忽然頓了一下,少有表情的清冷俊顏上現出微微的窘意。  “對了,”霜絳年小聲道,“可以幫我準備一間比較隔音的房間嗎?”  變回鮫人,他首先必須取回晏畫闌丹田裏的遊魚。  要想取回魚,就必須……  洄看到,他冰白的耳尖泛起了紅暈。  霜絳年動作自然地用發絲遮了耳朵,語氣平穩地補充:“最好再大一些。”  他怕晏畫闌一激動變回妖形,撐塌神殿。  洄:“……?”  有貓膩,絕對有貓膩!  最後霜絳年還是得到了這麽一間巨大的、非常隔音的空殿據說以前用來關押吵鬧的海底巨獸。  這神殿太大也太空,一點細微的聲音,都會在空蕩蕩的神殿裏回蕩很久。  穹頂四角掛滿了琉璃鏡,據說這樣能清晰地照出那海底巨獸的醜陋模樣,讓它心生羞恥,無力逃脫。  他們就要在這種地方雙修。  晏畫闌渾然不知他的打算,好奇道:“哥哥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問話的時候,他眉梢像月牙一樣彎起來,滿眼天真純情,讓霜絳年心中生起罪惡感。  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牢牢關上了門,確認空間密閉,傳不出任何聲音。  “哥哥?”晏畫闌歪頭。  霜絳年靠在門上,微微垂著睫羽:“如果我變回鮫人,行事會方便許多;變回鮫人需要你丹田中的魚,而取出那尾魚,我們必須……”  “必須什麽?”晏畫闌清澈的嗓音回蕩在神殿裏,隱隱還能聽到回聲。  他到哥哥麵前,一手抬起他的臉,讓兩人四目相對。  霜絳年掀起眼皮,光將晏畫闌的輪廓勾勒得明媚溫柔。  光線也太亮了。  他淡淡道:“必須要……”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那兩個字,怎麽也說不出口。  為什麽會這樣?  霜絳年百思不得其解。  比起邀請對方雙修,或許直接行動還更容易些。  想到這裏,他直接環住晏畫闌的腰身,解開了對方的玉帶。  妖族穿得簡單,玉帶一鬆,便現出健美的胸腹,勻稱結實幾乎找不到一絲贅肉,如同完美的玉雕。  霜絳年同樣也清楚那皮膚摸上去的手感,平滑猶如絲緞,緊張時堅硬,放鬆時柔軟。  晏畫闌胸膛起伏,眸色暗沉:“哥……”  他滾燙的呼吸,燙到了霜絳年的臉頰。  “隻是為了取出魚。”霜絳年垂眼解釋,“這是唯一不傷害你性命的方法。請你幫幫我,我會銘記在心,以後用其它方式報……”  撒在他麵頰上的呼吸忽然一滯。  “我不願意。”晏畫闌一字一頓。  霜絳年的手僵住。  ……自己是有些厚臉皮了。  晏畫闌正值韶華,又是妖族,乃是最貪慕那事的時候。他卻感受不到,反應無趣得很,定也比不得其它人合拍。  即便是為了變回鮫人,纏著晏畫闌要求那事,又算什麽呢。  霜絳年低頭抽回了手。  他的手剛一動,就被晏畫闌按住,按回原處。  “哥哥又把自己的身體當工具。我不願意。”晏畫闌開口,嗓音還是沙啞的,“要真這麽做,我和那些覬覦鮫人精血的惡人有什麽區別?”  原來是因為這個才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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